悍妇嫁国公 书中的两位主角是 温毓瑶 、 沈逸则 ,由网络大神佚名编写而成,这本书情感丰富,人物形象饱满,悍妇嫁国公的精彩概述是:第1章“小姐,世子又来了。”秋桑一蹦一跳地跑过来,给温毓瑶报信。温毓瑶正百无聊赖地喝着冷酒,她喝的这一款酒在市面上已经卖断了货,名叫杏花醉,不同于以往的花酒,这一款酒在制作的时候,不仅加入了杏花,还有刚刚成熟带有酸味的杏果发酵,味道奇特,喝下后,舌尖回甘,舌后酸意久留,让人回味无穷。
《悍妇嫁国公》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小姐,世子又来了。”秋桑一蹦一跳地跑过来,给温毓瑶报信。
温毓瑶正百无聊赖地喝着冷酒,她喝的这一款酒在市面上已经卖断了货,名叫杏花醉,不同于以往的花酒,这一款酒在制作的时候,不仅加入了杏花,还有刚刚成熟带有酸味的杏果发酵,味道奇特,喝下后,舌尖回甘,舌后酸意久留,让人回味无穷。
听到消息的温毓瑶没有什么反应,给自己斟满了一盅酒后,还不忘给秋桑也倒一杯。
“小姐,你怎么没反应啊。毕竟你和李公子有婚约,你好歹也要去见一见。”秋桑一边把桌子上倒翻的酒杯整理好,一边问。
温毓瑶终于放下酒杯,她喝了半壶,虽不至于醉,也有些上头了,脸颊透着些粉,“我问你,世子每次来,可说过是来见我的?”
“呃......”
“他每次来说的都是来探望温家姐妹,这温家姐妹,可是只有我一个人?”
“难保他不是借着与我的婚约,想看我的姐姐们。我为何要上赶着去见他?他是男子,我和他又有婚约,他若想见我,自然名正言顺,但你可见他一次踏入我的院子?”
秋桑仔细一想,发现确有端倪。
这李诚节是当今怀远侯府家的世子,怀远侯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李诚节与温毓瑶早年不知是何缘故定下了婚约,温家不过是小小的登州太守,即使有了婚约,怀远侯府并未主动交好,温家就更不可能投递拜帖,倒显得倒贴着嫁女儿,有攀附权贵之嫌,如此一来,两家冷淡得很。
可就最近这半年来,温毓瑶的嫡姐和庶姐纷纷到了出嫁的年纪,温毓瑶也马上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及笄,怀远侯府却突然想起来这门亲事,世子隔三差五地就往温府跑,却不明了说是来看望未婚妻温毓瑶的,反而把温毓瑶的另外两个姐姐多次邀请出去喝茶看曲,一次都没有来过温毓瑶的院子,甚至只隔着面纱见过温毓瑶。
温毓瑶到现在都不确定,这李公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子。
温府大门口,一个高挑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帮护卫,他禀退了众人,只留一个贴身的小厮跟着,“你们在门口等着。”
温府不是什么没规矩的小门小户,管家眼珠子转了转,“世子,您的护卫可以去休息的禅房等候,不必在门口站着。”
李诚节听了,随意地点点头,“嗯。”
管家见世子点了头,便示意手下的人把护卫们带进去休息,自己则是给李诚节领着路。
他一边走着,一边看见不仅是李诚节空着手,就连那些护卫们也都个个空这手,可见李诚节此次前来和以前一样,没有带礼。
管家心里已经有些不快了,他一边笑着引路,腰板却挺得很直,在心里吐槽,这世子来了这么多次,估计连温家的有几个茅厕有几个马厩都清清楚楚了,还需要他来引路,真是款大得很。
更何况,他与温家是有婚约在身的,可是这几番拜访,均没有提到聘礼一事,可见是对这门婚事不那么看重。
“怀远侯-世子到!”
第2章
管家心怀不快,一路上扯着大嗓门就开始嚎,嚎得整个温家都被惊动了,后面几扇门的看守听了,也依次喊起来,倒像是回声,一层一层传到大夫人耳朵里。
看似阵仗极大,可是温家的大夫人心里门儿清,若李诚节真的有意要求娶温毓瑶,早就带着聘礼和婚书上门了,怎么会多次撩拨她的女儿温夏蝉。
大夫人对温毓瑶的这个未婚夫十分不满意,心中早有芥蒂,温夏蝉早年与津州太守家之子宋谦言定下婚约,二人的婚期将近,大夫人可不希望这个时候旁生枝节。
看守把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大夫人正和温夏蝉绣着荷包。
“母亲,你看,我这个鸳鸯绣得如何?”
大夫人拿过温夏蝉手中的帕子,细细看去,心中十分满意。她这个女儿,天生就肤白貌美,又内外兼修,绣品极佳,不仅如此,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修得很好,等你嫁给宋谦言,丈夫贴身的衣物都要你来给绣。”
温夏蝉的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将帕子拿回来,仔细端量了片刻,又补了几针,这几针下去,两只鸳鸯更加鲜活起来。
“母亲,三妹的未婚夫又来了。”
大夫人把自己手里的绣活往桌子上一丢,单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夏蝉,你跟我说,那个李公子对你有没有意?”
“母亲?你说什么呢,他是三妹的未婚夫。”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问你。你没发现比起温毓瑶,他更想接触你吗?”
“母亲,李公子确实多次邀请我出去,一开始有碧环跟着,李公子也都邀请了二妹,所以我也就去了,可是我发现三妹每次都不去,后来我也不去了。”
“娘和你说,这个李诚节娘看着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少来往,以后他再邀约,娘都给你拒掉了。你三妹对自己的婚事不上心,娘帮着再相看就是了。但是你和宋家,那已经是极好的姻缘了,宋家在津州做太守,和咱们家门当户对,我看宋谦言那个人对你也上心,是个能护着你的,你嫁过去不会受欺负。再说,津州是个好地方,离京城近,玩乐更多,等你嫁过去,让宋谦言多带你出去逛逛。”
“嗯。”
门外来了个传话的小厮,“大夫人,怀远侯世子求见。”
大夫人给温夏蝉使了个眼色,温夏蝉便收起桌上的绣品,自己进了里屋。
“世子毕竟是男子,怎么来内宅了,你先派人去告诉主君,再去回他,让他在外堂稍坐。我们稍后就到。”
里屋,温夏蝉坐在床上将屋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无心再绣,她低声骂道,“真没规矩。”
恰巧这一句话就被回屋的大夫人听到了,“夏蝉,你说什么?”
大夫人的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加严肃,“这种话不许再说,知道吗?闺阁女子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娘,我又没说错,世子不去前厅反而来后院,是不是没把爹放在眼里?想想就生气。”
第3章
“再怎么样也不能议论。把针捡起来,放到床上像什么样子?!”
温夏蝉不服气地撅了撅嘴,却还是捡起来绣针。
李诚节碰了壁,心中本就有些怒意,在外堂看见了温太守和大夫人也没起身作答,只是坐在客座上点了点头。
“世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啊?”温太守温守仁面容和善,却知道来人不怀好意,说不定怎么在心里算计温家,只是他身世大,国亲皇戚,得罪不得。
“我好歹也是温家的未婚夫婿,怎么岳丈岳母竟不让我见一见家中的姊妹?”
大夫人的头都要气炸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可是温守仁不过是一小小的地方太守,无法与亲王侯府抗衡,她只能面上挤着笑,暗戳戳地挤兑道,“也不知怀远侯府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我们家都是规矩女儿,不能随意面见外男的,今日女儿们也都有事,所以不方便,世子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告与我,妇代为转达。”
大夫人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虽有婚约,怀远侯府却始终不下聘不提亲,这将来的事谁知道,万一怀远侯话锋一转,婚约就不作数了,如今和世子交往过密,就会成了姑娘们的污点。
只要没红纸金字地写好婚书,那就不算亲家,不提亲还屡屡上门叨扰,早就惹人厌烦了。
可是李诚节偏偏听不懂,稳当当地坐着喝茶,时不时还点评上几句,“岳丈,这茶是去年的雨前龙井吧?堂堂登州太守,怎么连新鲜的茶叶都没有。”
温守仁终于忍不了了,“这声岳丈世子喊得为时过早了,你我俩家虽有婚约,不过是我家三妹生母与怀远侯府的口头商定,并无实质。还请世子克己复礼,先回吧。”
李诚节眼见着温守仁赶人了,心中不悦,得知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固然不肯善罢甘休。
跟随他进来的小厮凑近他耳朵低声道:“世子,要不这次先算了。”
“我从京城大老远来一次,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反正一个月后,温毓瑶就要及笄了,您是她未婚夫,自然可以来,宴会上人多眼杂,做什么事情更加方便,人更多更乱,夏蝉姑娘总有落单的时候......”
李诚节眼珠转了半圈儿,嘴角就上扬起来,他站直了身子,双手在胸前一拱,“那后辈就先不打扰了,告辞。”
李诚节走后,温守仁满面愁容,他咂了半天的舌,还是忍不住看向大夫人,发现大夫人也心事重重地看着地面发呆,“夫人?”
“嗯?主君。”大夫人听到温守仁喊她,回过神来。
“你说,刚刚那小子在底下咕囔什么呢?”
“我哪里知道,他们主仆二人说话声音那么小,我都已经把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还是没听清。”
“都怪你,把外堂整修得这么大,说什么接待客人更有排面,现在好了,客人在背地里说你的小话你都听不清。”
“不会又在算计我们温家什么吧?”温守仁透过外堂的大门看着被太阳照的反光的地面,眯了眯眼,“最近也不知道这皇帝发了什么癫,竟然有意打压太子,弄得我心里直惶惶,乐渊王作为皇帝的长子,如今也有意识培养自己的势力,朝中的党争越来越厉害了......”
第4章
“这种话你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出去可千万别说了。”大夫人听也听不懂,只知道温守仁骂皇帝发癫,身上出了点儿冷汗。
“老怀远侯一直与世无争,不参加党争,所以当初,三妹和怀远侯府定下婚约,我才一直没有反对,可是如今,我怎么听说世子和静和公主走得近,那可是乐渊王一派的,搞得我越发担心了。”
大夫人看着温守仁忧心忡忡的样子,愈发心烦,“实在不行,去和怀远侯府退婚,我再给三妹重新物色一个。但是,非得等我儿大婚之后了。”
“宋谦言那小子是不错,与我儿两情相悦。但是津州太守那个老头子有什么心思我也清楚,无非是看我家三妹能攀高枝,便来攀扯我家夏蝉,想要借着咱们家,攀上怀远侯府的亲。”
“等我儿嫁过去,站稳了脚跟,我再给三妹重新物色。”
“李诚节走了?”
“小姐,千真万确。”
温毓瑶用嘴巴努了努桌子上的空酒瓶,示意秋桑将它们收起来扔掉。自己则是准备出门。
“小姐,你去哪?要我跟着吗?”
“不用,酒喝完了,去弄点新的。”
秋桑不当家,却抄着当家的心,“小姐,这杏花醉贵的很,您省着点喝吧。不然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又不够的了。”
温毓瑶笑了笑,没当回事,秋桑没买过杏花醉,哪里知道这一坛酒就值50两,而她们这些女儿家一个月的月例才3两。
温毓瑶刚一出房门,就被门口的嬷嬷拦住了,“三妹要去哪啊?”
“啊......张嬷嬷,我就是出来透口气。”张嬷嬷是大夫人拨给温毓瑶的人。自从生母去世后,大夫人把从小照顾她的孙嬷嬷要走了,换了个张嬷嬷来,张嬷嬷虽然和孔嬷嬷不同,却也很细心,一直照顾她。
能治住她的,也只有张嬷嬷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小蹄子在想什么,怀远侯世子刚走你就要出门,是想去追他?我可告诉你,我们温家的女儿,不能做这种掉价的事!”
温毓瑶:“......”
“张嬷嬷,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他。虽有婚约,可是这人不是良配,我这不,正想着去找大夫人,让她帮我把婚约推掉呢。”
张嬷嬷打眼瞧着温毓瑶,一脸认真,不像说谎,“那你也不用去了,小姑娘家家的怎好自己议论成亲的事,我替你去。”
“那就谢谢张嬷嬷了。”温毓瑶甜甜地笑起来,一双眼睛亮亮的,又漂亮又可爱,看得张嬷嬷心都化了。
“哼。”张嬷嬷假哼一声,一扭一扭地走了。
温毓瑶关上了门,等张嬷嬷走远,才拉着秋桑跑到院子的墙边,“快,秋桑,帮我放哨。”
秋桑慌乱中只好牢牢盯着路口,“小姐,没人。”
一转眼的工夫,温毓瑶已经爬到了墙头上,“秋桑,你回去吧,不用等我睡觉,我晚上回来。”
说完,温毓瑶从墙头跳了下去,翻墙出了温府。
对于这样的温毓瑶,秋桑早就习惯了,她确定没有人看见后,便回了房间整理卫生。
大夫人得了孙嬷嬷带回来的消息:“她当真这么说?”
“大夫人,我看不像撒谎。”
“那就好办了。李诚节人品不佳,相貌却好,我就是怕三妹被他的外表迷惑。既然知道了三妹对他也无意,我就不担心了。”
第5章
温毓瑶踏着夜色走得很快,她几番回头,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在一间铁铺前停了脚,她轻轻敲了几下门,三长两短,等了几秒钟,门从里面开了。
“快进来。”
温毓瑶快速进了门,将门反手关上。
铁铺老板是个女子,年纪比温毓瑶大了许多,但是保养的很好,风韵很足,但是细看她的手,就可以发现,手上全是细密的疤痕。
铁铺现在已经关了门,里面那些伙计大多是男子,在铁铺的奴房睡下了,偌大的铺子里,只有温毓瑶和夜阑两个人,微弱的烛火照在温毓瑶的脸上,一跳一跳,扑朔迷离。
“毓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和怀远侯府的婚约可能不能作数了。我只知道这是我母亲当年与怀远侯府老侯爷私定的,却实在不知是何缘故。夜阑,你跟着我母亲时间最久,可以告诉我吗?”
“若是母亲有她自己的打算,我可以试着保下婚约。”
夜阑看着这张很有熟悉感的脸,叹了口气,“小姐本来是有她的打算,怀远侯府的老侯爷与你母亲有些交情,具体细节我也不知道,你母亲当年自觉自己命不久矣,想为你谋条后路,想着老侯爷为人正直,不参与党争,是个安全的去处,便提出怀远侯和你的婚约一事,要老侯爷保证,保你的一世荣华,可是谁知,如今这一辈怀远侯世子性子和老侯爷全然不同,小姐当年也无法预料今日之变啊。”
“夜阑,我明白了,不过你可否细说,我觉得疑点很多。比如,我的母亲是登州太守府的三姨娘,怎么会与远在京城的怀远侯有交情,再比如,我出生为太守令的女儿,出了事父亲也会替我做主,到底会有何危险?让母亲如此忧心,临终前都不忘替我谋算。”
“这些......”夜阑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姑娘,你该回去了,回晚了,又要挨罚了。”
温毓瑶看着夜阑的样子,猜到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说,“夜阑,那我先回了。你和伙计们都还好吧?”
“嗯,若不是你帮我们,我们根本没办法在登州站稳脚跟。”
“对了。”
温毓瑶回过头,她的碎发顺着额前落下,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美,夜阑看着她,竟与她的小姐十分相像,“有小道消息说,祁国公的嫡长子过段时间会来登州,甚至有说法是,他会去参加你的及笄之礼。”
温毓瑶不认识什么祁国公之子,所以听了这个消息觉得十分蹊跷,“可知道他来做什么的?”
夜阑也不知,只能摇摇头。
告别了夜阑,温毓瑶进了临近的酒肆,酒肆老板叫娇娘,可是由于年龄的缘故,温毓瑶叫她娇姨。
“远远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你,你个小蹄子又来喝酒。”
“杏花醉喝完了,我不久留,娇姨再给我两坛,我拿回家。”
温毓瑶拎着酒顺便询问了一下娇姨今日的进账情况,娇姨一听这个就来劲了。
第6章
温毓瑶拎着酒顺便询问了一下娇姨今日的进账情况,娇姨一听这个就来劲了,“我跟你说,你酿的这个杏花醉当真卖得极好,收益比之前普通的酒要翻五成呢。这些钱除开本来就入了你账里的,我还给你单独存了一份,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当嫁妆。”
“娇姨客气了。对了,娇姨可知道祁国公?”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老祁国公是个将军,战功赫赫,祁国公府的地位可是都沈家拿命拼出来的,在当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皇帝的亲兄弟都居于祁国公府之下。主君、国公老夫人和夫人都已经不在了,整个府里只剩下一个老祁国公和三个孙辈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同辈,最大的那个公子,今年应该17了吧,往下还有一个小公子和一个姑娘。”
“传说这沈家大公子沈逸则风流倜傥,才学、相貌、品行、谋略都是一等一的好,他7岁就进了宫成为太子伴读,学的都是宫廷规矩,最重要的是,尚未娶妻。不过......”
“不过什么?”光是这些,温毓瑶还不能判断出沈逸则为什么要来登州,又为什么要参加她的及笄礼。
夜阑的消息一向准确,不会有误,那她就需要将事情打探清楚,毕竟朝廷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会对父亲有影响。
“当朝尚书令千金苏凌喜欢他,你也知道,尚书令可是我朝正二品的高官了,苏凌喜欢他,其他世家的女子就算对他有意,也不敢轻易和尚书令的女儿抢啊。”
温毓瑶:“......”
原来是沈逸则的私事......
娇姨还饶有兴致想和温毓瑶多讲些八卦,温毓瑶拎上酒,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也不会有更多有用的消息了,还是先回去,静观其变吧。
“娇姨,我先走了,再不回去,要被责骂了。”
娇姨露出惊讶的神情,“温家除了你大哥,还有谁能责骂你?再说,你大哥进京准备科考又不在家,你别蒙我,再陪我聊会儿。”
“张嬷嬷也很凶的。娇姨,真得走了。”
娇姨见实在留不下她,只好放她走了。
夜色已深,路上却安全得很,温毓瑶对这条路十分熟悉,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想想了,选择了绕路,毕竟现在温府里的人都睡了,若是从正门走,可能会惊醒门卫,若是门卫大声一嚷,又要传到大夫人耳朵里了。
温毓瑶绕到通往自己院里的那面墙外,想和往常一样,把垫脚的草垛搬过来,却发现原本放草垛的地方空了,她的草垛不知道哪里去了。
“咦?我记得就放在这啊?”温毓瑶将附近搜了个遍,不仅是草垛,周围能垫脚的东西全都没了,像是被什么人打扫过一样。
突然,熟悉的男音从温毓瑶身后传来,“三妹,你在找什么?”
温毓瑶瞬间僵硬在原地,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石化了,好在她挤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快考试了吗?”
“嗯。看得出来,你不想让我回来。没人管你,方便你无法无天地胡闹。”
第7章
夜色昏暗,只有月光懒懒散散地洒在地面上,月影里站着一个俊秀儒雅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飘起。
“大哥。”温毓瑶下意识就把两坛酒往自己身后藏,却忘了自己的小身板根本挡不住两坛滚圆的酒。
温梓年揪住温毓瑶的耳朵,将她往家门口拽,二人闹出动静,惊醒了在门口睡觉的看守,“大公子?”
看守懵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扯着他的大嗓门就是喊,“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后面其他门脸的看守听见了也跟着喊起来,“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温毓瑶:“......”
这下不仅全家都知道温梓年回来了,还都知道她又半夜翻墙偷溜出去,还被温梓年抓住了......
温梓年把温毓瑶拎到她的院门口,才将她放下,“杏花醉,一坛五十两。说,哪来的钱买酒?”
温毓瑶心虚极了,她生怕大哥把这事告诉大夫人,若是让大夫人知道她手里有这么多钱,必定要查她。可是她喝这个酒,根本没花钱,因为那酒肆是在她的帮助下才经营起来的,算有她的分利。
盛唐的女子不能经营生意,也不能有私产,全部的财产就是出嫁时娘家给准备的嫁妆和夫家给的聘礼。这就是一个女子一生所能拥有的全部财产了。
像温毓瑶和夜阑这样,单身未婚却在外经营铺子的,算是违反律法的。如果被查出,私产会被收缴充公。就连有夫家的女子,经营生意也必须经过夫家的同意,经营的收益算会被充到夫家的库里,若是没有经过夫家的同意,擅自经营被发现,所有收益依旧会被充公。
这也是温毓瑶怕被温梓年和大夫人发现的原因。
“好哥哥,你千万别告诉大夫人,这些钱......是我......赚的。”
温梓年皱着眉头,他对温毓瑶的秉性了解得很,有事好哥哥,没事温梓年,所以面对温毓瑶撒娇,他内心毫无波澜。
“你怎么赚的?”
温毓瑶见温梓年有所松口,连忙上前轻轻抓住温梓年的衣袖,左右摇了两下,放软声音,“我说了好哥哥可别怪我。”
“我从你的书房偷了你的墨宝去卖......”
“什么?!你!”
眼见着温梓年要发怒,“哎呀好哥哥,你罚我吧,不过我心里有数,那些珍奇的藏品我都没动,只拿了你自己画的。”
“那些画卖得当真极好,而且他们一听说温大人画的,恨不得一掷千金,我这才手里攒了些钱。还有许多倾慕你的女子,买你的字画收藏呢。”
温毓瑶也不算说谎,她确实卖过温梓年的字画,只不过是早些年极为缺钱的时候,现在夜阑和娇娘都已经站稳了脚跟,不仅不需要她补贴,还能替她挣钱。
“嗯,我可以不告诉大夫人,但是你也该学学规矩了。你看哪个未出阁的女儿会半夜溜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温毓瑶心里虽然不以为意,却也知道自己理亏,乖乖地听着温梓年的教训点头,这副样子,论谁看了都要心软,可是温梓年偏偏不心软,“休要做出这副可怜样子,我是你大哥,可不会惯着你。”
温梓年又教训了半天,觉得有些累了,毕竟他刚刚回来,连板凳都没坐热,就去抓温毓瑶了。
温毓瑶狗腿似的给他端来茶水,“好哥哥喝口茶消消气。”
看着温毓瑶态度这么好,温梓年却知道她是在骗人,现在态度好,但是就是不改,下次还犯。
“说说你的婚事吧。”
第8章
“说说你的婚事吧。”
“什么?”
话题跳转太快,温毓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你的及笄,二是为你的婚事。我听说,李诚节多次来拜访,却都不找你,也没有要下聘的意思,更没有要和你联络感情的意思。这可是真的?”
喝了茶,二人都不困了,温梓年索性在温毓瑶屋里的下榻躺下了。
“嗯,是有这么回事。世子好像更喜欢我的两个姐姐。”
“这件事虽然发生在登州,却不知被什么有心之人传了出去,我京城都听到了流言。对我们温家的姐妹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夏蝉和容池勾引妹妹的未婚夫,有人说是你没有本事,拢不住未婚夫的心,说什么一家子的姐妹争一个男人,没有好教养,气得我要死。”
“明明是李诚节那个混账,不顾自己的名节,还想把我温家姐妹的名声毁了。毓瑶,你别担心,大哥回来就是来给你做主的。”
温毓瑶听话地点点头,她其实并不在乎这段婚姻,但是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毁了名节这种事,她也不希望发生。
登州府里的这点小事,都能传到京城,可见是有人刻意为之,说不准在酝酿什么谋算。
“不知道大哥有什么打算?”
“及笄的时候,不给怀远侯府递拜帖肯定是不合规矩的。所以,我们不能做这个恶人。”
温毓瑶点点头,她十分认同哥哥的想法,就连退婚这件事也不能由温家提,怀远侯不论是门第还是权势远在温家之上,如今温家在朝堂上的处境并不安全,登州盛产粮食,供应着盛唐京城的粮仓,是重要的战略部署地点,而登州被温家治理得紧紧有条,乐渊王盯着温家盯得很紧。
大哥如今刚刚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一个正四品中级侍郎,没有多大的权力,大部分时间都战战兢兢,而父亲已经年迈,如果贸然退婚,反而会得罪怀远侯府,温毓瑶不想给父亲和哥哥增加更多的压力。
“所以我会在你的笄礼之后拜访怀远侯,亲自......”
“所以我们要让李诚节亲口提出退婚。”温毓瑶说道。
“什么......?”温梓年诧异了一瞬间,他没想到温毓瑶会这么说。
“虽然......有这个办法,但是如果你成了被退婚的女子,会有不好的议论。所以......我没想这么做,我会等你的笄礼结束后,亲自去怀远侯府提退婚。”
“哥哥,不必。我不在乎那些议论。你和父亲是我们家的支柱,我不要你去败了怀远侯府的面子,做得罪人的事。”
温梓年本来还担心女孩子的自尊心受不了,可是他低估温毓瑶了,“你不在乎?毕竟被拒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有什么好在乎的,那些都是虚名,我本来对这个婚约就不喜,若是有既能退婚,又不损害家族利益的办法,为什么不做呢?”
既然打定了主意,温毓瑶便和温梓年商定好了计划,他们打算在及笄宴会上邀请怀远侯世子,到时候,自然有与世子单独聊天的机会,再顺其自然地让他提出退婚。
有了计划,温毓瑶的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了不少。
第9章
沈逸则坐在院子里,正与老祁国公对弈,沈逸则手执黑子,老祁国公则是白子,棋盘之上,黑子下得散漫,落洞百出,多处能一举绞杀白子的机会都被他给错漏过去。
老祁国公举棋,下在黑子的命门,“则儿,你心不在焉。”
老祁国公捋了捋胡子,看了过去,只见少年往椅背上一趟,面满愁容,“祖父,我不喜欢苏凌。”
“哦?可是那个姑娘又找你了?”
“前日我与解九环一同赛马,苏凌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竟然去马场拦堵,她非要我陪她去津州游玩,不然就不放我的马。”
“她是个女孩子,身体柔弱的要命,连马都不会骑,我生怕马踢到她不好跟尚书令苏大人交代,没办法从她手里夺马,最后却输给了解九环,真是烦得很。”
“那个姑娘是骄纵了些。不过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下了朝,苏大人也多次向我暗搓搓的谈到孩子的婚事,我知道你对她不喜,便都含糊过去了。”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她,也要快点成婚了,不过,这个婚事恐怕不好找。”
沈逸则翻了个白眼,“我堂堂祁国公府的公子,喜欢我的姑娘一大堆,婚事怎么会不好找。”
“喜欢是一回事,敢嫁给你是另一回事。如今苏凌这么明目张胆地追求你,家中官位不在苏尚书令之上的姑娘,哪怕是喜欢你,也不敢来招惹了,都怕得罪了苏尚书令。”
沈逸则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斜躺着,看天空中的飞鸟。
“若说找官阶在尚书令之上的,可那又谈何容易,官位起码要正二品。太子和乐渊王也都开始议亲了,前日皇后还将京城中的贵女召进了宫,你恐怕要等宫里的选完了,就算有姑娘不想进宫,想嫁给你,你与太子交好,也不能和太子抢人。”
沈逸则听着就有些不耐烦了,“好了知道了,那我先不成亲就是了。祖父,苏凌找我去津州,可我偏偏不想去,可有什么借口能躲过去?”
老祁国公将棋盘收起来,一边离开了沈逸则的院子,一边数落道:“我可没空管你的私事,你没心思陪我下棋,我找你小妹汐屿陪我玩。该怎么做自己好好想想吧,但是不许做出对不起姑娘的事,不许丢了我们祁国公府的脸!”
本来就没精神的沈逸则挨了训更加没精神了,他腌头巴脑的在院子里溜达,突然听到墙头外有异响,他仔细竖耳一听,竟然是有人用石子在砸他家的外墙。
那石头声砸得轻,不像是仇家来寻仇的,倒像是有人在传递什么信号似的。
沈逸则细听了一会儿,墙外的人似乎是发现里面没动静,扔石子扔的更加用力了。
沈逸则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东西,院子被下人收拾得一尘不染,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垫脚的东西。
沈逸则干脆不找了,他后退几步,一个冲刺跑,快到墙根的时候纵身一跃,双手就攀住了墙,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墙头,他侧身坐在墙头,往下面一看,竟然是解九环。
第10章
“喂,你在干嘛呢?”
解九环父亲是正三品大理寺卿,负责审理各类刑狱案件。解九环去年金科未中,在家赋闲,准备着今年再考。
解九环双手做喇叭状在嘴巴旁边,压低了声音道,“上次赛马不尽兴,今天再去啊?”
沈逸则一听也有了兴致,他从墙头一跃而下,就翻出了院子,“你不怕你爹知道了,又说你不务正业?”
“我今日卯时就起来读书了,读到了现在,脖子都僵了,再不放松放松,快成只会读书的木头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找你的,走。”
二人到了马场,发现马场里还有一男一女。二人共骑在同一匹马上,距离很近,姿势暧昧。
解九环远远一指,“诶,你看,那女子是不是登州刺史家的女儿易疏桐?”
沈逸则没见过易疏桐,自然是认不出的,不过他认得易疏桐旁边那个男子,正是怀远侯家的世子李诚节。
“李诚节和登州刺史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解九环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几日皇帝召各地刺史进宫汇报,易疏桐估计是跟着父亲进京了吧。这下倒好,这二人看着像是......”
沈逸则皱了皱眉,老怀远侯向来与世无争,但是怀远侯世子却不一定。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明确表示,太子和乐渊王之间他们要站边哪一个,却不可不防。若是乐渊王有意争取怀远侯,太子也需有所动作了。
登州刺史一个地方官吏,居然允许自己的女儿和皇帝亲戚怀远侯世子走得这么近,难道是生了党争之心?
解九环拍了拍沈逸则的肩膀,“诶,你想什么呢?难不成是看见别人有女人,自己也想要女人了?”
“他们二人确定了吗?”
“这我倒不清楚了,不过我听说,怀远侯世子本来与登州太守家的三妹有婚约,如今却在京城之中与登州刺史家的女儿共骑一匹马,啧啧啧......”
“你小子,怎么对登州的事情这么了解?莫不是看上了登州太守家的姑娘?”
“你可别造谣,京里都传遍了。”
“哎!你不是正苦恼如何应对苏凌吗?我倒是有一计。”解九环突然兴奋起来。
“你说。”沈逸则看着他那样,也有些好奇了。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帮我训练我的马。”
沈逸则:“......”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谁不知道你沈逸则的驯兽技术最好,京城之中就没有你驯不乖的兽类,我父亲前几日办案,抓了一匹马,是赃物,本来应该上缴的,谁知那马在宫里突然发了狂,惊动了静和公主,皇帝盛怒,说让我爹把马驯乖了再送进宫,这可把我和我爹愁坏了,你也知道,我爹就是个审案的,你让他看看文综他还会,你让他驯马,就是为难他了。我就更不会驯马了,你看我的马就知道,上次要不是苏凌拦着你,我还赢不了你呢,那马儿不乖,到了终点竟不管我的指令往回跑。”
“你爹堂堂正三品大理寺卿,到你嘴里就成了个审案的,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儿子。”
“你帮不帮。你帮我我就告诉你。”
沈逸则有些头疼,可是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如何能摆脱掉苏凌,只好点点头。
第11章
“苏凌想让你陪她去津州,你不去不就是了。”
“这就是你的主意?”沈逸则一把揪住解九环的领子,“是想白白让我帮你家驯马吧?”
”你以为是我不会拒绝吗?是我拒绝了一次还有第二次,拒绝了两次还有第三次,这姑娘不觉得累,我都觉得累了。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能让她再也不来缠着我。”
“当然有了,你成婚不就行了?不过你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也没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你。”
解九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要我说啊,你干脆和苏凌成婚得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啊,她好歹是贵族女儿,相貌也好看。”
“我不喜欢骄矜的女子。”
沈逸则一脸认真,解九环觉得他说的倒也有理,苏凌别的都好,可是却非常有大小姐的架子,她这么死死追着沈逸则,不就是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喜欢她吗,却偏偏在沈逸则这里碰了壁不甘心。
“那......我还有个法子。”
“说。”
“你去登州游玩。”
沈逸则把解九环说的话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鸡肋极了,“这不还是躲吗?”
苏凌邀请他去津州,他就去登州游玩,用没空这个借口推辞掉,倒显得他怕了苏凌一般。
沈逸则一脸的不高兴。
解九环哎呀了一声,“那你怎么办?左右都是躲,还不如顺便出去游玩一番。你最好在登州有个什么艳遇,我就不信,拒绝这么多次,就算苏凌还不放弃,苏尚书令难道还能不顾颜面,纵着苏凌胡闹吗?”
说来说去,还是无奈至极。倒还真如解九环所说,不如出去游玩一番。
“你刚刚不是说,登州太守家三妹的及笄之期将近吗?那我就去凑这个热闹。”沈逸则索性转变了主意,心情好了些,脸上露出充满少年气的笑容。
解九环早有了想法,“我要跟你一起去。”
沈逸则纵身一跃跨上马背,“你跟我去干嘛?你不准备金科考试了?若是被你爹知道,要责怪我带坏你。”
解九环见沈逸则已经跑了出去,连忙骑上马去追,马蹄奋起,激起地面扬尘,他大声喊道,“你怎么和我母亲一样,管上我了,再学下去我就要疯了!”
“谁爱管你,随你吧!”沈逸则扬鞭一跃,他的马儿便加快速度蹿了出去,“解九环!你要输了!”
“你个无赖!分明是你抢跑!”
解九环眼看着沈逸则快到终点了,自己赶不上了,驱使着马儿慢了下来,干脆在草坪上悠闲地踱起步来。
就算输也要有输得有风度。
谁知,沈逸则跑到终点后,竟然还跑了回来,围着他的马转了一圈,像是炫耀一样,这举动没气到解九环,他只觉得沈逸则幼稚,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和他比来比去的,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和沈逸则比。
没成想,沈逸则的行为却气到了解九环的马儿。马儿一下子蹿了出去,朝着终点疯跑,一时没准备好的解九环差点被颠到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缰绳。
等他在马背上坐稳,沈逸则又驱着马儿追在他屁股后面,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嘲笑:“解兄,你选的这匹马可是整个马场气性最大的,你不带着它拿第一,它非要带着你拿第一不可哈哈哈哈!”
解九环这才明白,原来沈逸则精通马性,他是故意的!
“你等着!呃呃!呃!”解九环这回是真被气到了,大吼起来,可是到了路面不平的地方,马儿跑的愈发颠簸,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出现颤音,更是被沈逸则给笑了一通。
第12章
等二人玩闹了大半天,终于觉得有些累了,二人将马带去马厩拴好,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草场很大,等他们玩够了,李诚节和易疏桐已经走了,偌大个草原上,只有两个浑身是汗的少年。
“沈逸则,你觉不觉得现在特别美好,好像整个草原都是我们的?”
“就还行吧。毕竟我家的练兵场比这个大多了。”
解九环:“......”
他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沈逸则爱装就让他装好了,沈家世代簪璎,自己确实比不过,于是换了个话题,“你说,我们去登州玩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既然去了登州要拜访太守府,自然要准备些礼物。”
“沈兄。你说我们贸然前往,会不会吓到人?”
沈逸则仔细地想了一下,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我们先把去的消息散播出去。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散播?你这是惊吓吧......”解九环有些吃惊,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若是我们突然前去,太守府就被吓那一下,若是消息散播出去了,那这将近半个月,太守府都要人心惶惶了。哎呦沈兄,你别忘了你是沈家的人,你背后可代表着祁国公府,你不说清楚,太守府还以为自己怎么得罪了祁国公。”
“要我说,不妨直接给太守府送拜帖,说咱们是去登州游玩,顺便拜访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乐渊王有意拉拢登州刺史,我们总得看看登州太守的态度不是?若是易家真的被乐渊王拉拢,总得有人能够制衡才行。”
“啊......”解九环恍然大悟,“原来,你…还有这层深谋远虑呢。也是,你如今是太子的人,自然要事事为太子考虑。我还以为你去登州是单纯想避开苏凌呢。”
“都有。苏凌自然也是要避开的。”
......
“什么?!此话可当真?”温守仁正忙着写温毓瑶及笄的字画,听到这个消息,笔都掉在了地上,地板上印出一个不规则的墨迹。
温梓年一脸正色,“虽是毓瑶说的,但是她说过后,我又去外面打探了一下消息,消息准确无误,祁国公府和大理寺卿府家的公子要来参加毓瑶的及笄之礼。”
温守仁的脸都白了,“这这这这这这......这不应该啊......”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温梓年在一旁站着,看得有些眼晕,他搬过来一个椅子,“父亲先别慌,坐下我们仔细想想。”
“我现在哪里还能坐得住呦!梓年,你如实告诉为父,你在京为官,可有得罪他们?”
“父亲放心,儿子不曾。儿子在朝中是四品中侍郎,做的是整理户籍的事情,儿子实在想不出,哪里能得罪了他们。”
“这就怪了,京城里的贵人为何突然要到我这个乡下?”温守仁急得直捋胡子,直挺挺地薅掉了好几根。
“父亲,我倒是想到一点,不知有没有道理。”
“你说。”
“登州虽然经济不比京城,却是到处都是可以种粮的土地,而且我们这里气候稳定,其他地方出现自然灾害,我们基本都可以避免,这也导致,整个盛唐基本都离不开我们这里的粮食供应。我在想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温太守听了,静了片刻,“若真是你说的这个原因,那朝中要不太平了。”
第13章
说到点子上了,父子俩脸色一凝,“凡事有变,粮食则会成为第一要务,如此看来,京中情况恐怕......”
“梓年,你在京为官,可听到什么风声?”
温梓年面露难色,“儿子初入朝中,根基未稳,做的是杂活,朝中的大人物接触不上,最与这件事有关的,恐怕就是今年参加京科考试的人员名单了,不过谁会被录取,我也不清楚。”
“你说的对,权贵之间的争斗,难免会培养属于自己的新势力,不过......科考若是都能被渗透......”温守仁突然觉得不寒而栗,现在的盛唐看起来盛大,可是却总给他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大象,看着魁梧,可是里子却被蚂蚁啃食了个干净。
温守仁将自己的想法和温梓年说了以后,温梓年皱了皱眉头,“爹,你有些过于悲观了,当今太子很是博学,才学出众,一表人才,即使皇帝如今想要打压,毕竟是正统。只要有太子在,盛唐就不会没有未来。”
温守仁长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是自己过于悲观,还是温梓年年轻过于乐观了,不安和不详的预感笼罩着温守仁的全身,既然京中贵人要来,那他便要做好万全准备。
温毓瑶一觉醒来,发现家中大不一样,大夫人烦躁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母亲。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啊......是毓瑶来了。”大夫人看见是温毓瑶,立刻将自己的愁容收了起来,“没事。”
“母亲是在为我的及笄心烦吗?”
大夫人的演技实在不太好,如今温家除了她的及笄之事,便没有别的能让大夫人如此了,只是,温毓瑶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大夫人掌管温家多年,家中女儿众多,笄礼再怎么说也办过两次了,不应该如此棘手才对。
“母亲不妨和我说,若是能帮到母亲,毓瑶愿意一试。”
“还不是你爹那个夯货!”大夫人甩了甩长长的衣袖,一脸不耐,“他今儿不知怎么了,竟然像个上辈子没说过话的投生鬼一样,啰里八嗦地,车轱辘话一堆,嘱咐我要把你的笄礼好好办,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反常了。”
“我难道不知道要好好办吗?你一辈子只要一次的笄礼难道我会敷衍?后院的事情你爹从来没有过问,这回倒显着他了。本来事情就多,他不放我赶快去筹办,反而拖着我说一堆废话,弄我的心里慌慌的,问他到底什么事,他竟然也说不清楚。”
“这个夯货有事情瞒着我。”
温毓瑶这么一听,也听出了蹊跷,她的这个父亲这么多年守着登州这个地方不挪窝,不是他不想,而是上头有个登州刺史压着,不仅刺史压着父亲,易家易夫人和易疏桐平日里也有意压着温家的女眷。官大一级压死人,有这么一个上级,温守仁想往上调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大半辈子都把心思花在官场上,四处打通,后宅中事均由大夫人一人打理,就连他的嫡生女儿的笄礼都不曾过问。这次对于她的笄礼如此大费口舌,确实不是温守仁的作风。
“母亲莫急,我去问问父亲。”
第14章
温毓瑶约了父亲喝茶,待到温守仁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茶,“父亲请品女儿的茶艺。”
温守仁一脑子的事儿,应付着喝了一口,味道竟然出奇的好,茶的清香从口中蔓延到鼻腔,提神醒脑,温守仁感觉自己心中的郁结都消散了大半。
“父亲可是为了女儿的笄礼烦恼?”
“若只是笄礼,父亲大可以像往常一样完全交由母亲去办,只是这次,京中传了消息,才让父亲如此为难。”
听了此言,温守仁有些吃惊地看向温毓瑶,只见温毓瑶还是那个温毓瑶,一脸乖巧,美丽的容貌没有半分修饰,却像极了她的亲生母亲。
温守仁这才想起来,这个消息还是温毓瑶告诉温梓年的,“三妹,你说,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父亲,如今,女儿觉得,应该想出应对之道才是。父亲既然已经将笄礼的事交由母亲,那就应该和母亲说明白,让母亲知道全貌。”
“你母亲不过是个内宅妇人,我跟她说有什么用?”
“父亲您和母亲相处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母亲吗?她跟着您这么多年,多少事情都是帮着您打点妥当,那些官门之间的走动,不都是由母亲出面?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父亲若信不过母亲,那便解了母亲的担子,亲自为女儿操办吧。”
温守仁一听,头又大了,他哪里知道如何操办笄礼,宴会上的吃食、宴宾名单、宴会座位当中的讲究、谁家和谁家近,谁家和谁家疏,还有流程,该用什么人,哪些奴才靠谱,他一律不知,若真让他一应负责,还真是头疼得要命。
温守仁猛然发现,自己还没一个小丫头活得通透,好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都用了大夫人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对她心存疑虑。
“三妹,你说的对,我这就和你母亲说清楚。”
“不过,对于祁国公府和大理寺卿府要来的事情,你怎么看?”
问完这句话,温守仁就后悔了,他是脑袋发了昏,竟然去问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片子的看法。
“女儿觉得,父亲不必过于焦虑,水到桥头自然直,他们两家虽然没有明说,但祁国公嫡公子沈逸则是太子的伴读,解家公子解九环又与沈家交好,女儿觉得,他们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太子的意思,无非是为了试探父亲对于朝中形势的态度。父亲心中现在可有定论了?”
温守仁原本脑子里是一团乱麻,被温毓瑶这么一说,清晰了不少。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站边谁,太子是一朝正统,皇后嫡出,因才能出众,七岁便被立为太子,而大皇子乐渊王则是皇室长子,在朝中也有不少支持者,虽不如太子名正言顺,却也占了一个长子的位置。按理说,太子是皇后嫡出,本应毫无悬念,可是如今皇帝不知为何,竟有意平衡两位皇子,有意打压太子,抬举乐渊王。立长立贤还是立嫡,本在朝堂之上就争论不休,没有定论,一切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他温守仁如何能拿捏住皇帝的心思,一个稍有不慎,行将踏错,他守着一辈子的温家就是灭顶之灾。
第15章
“什么?!他当真这么说?!”苏凌一抬手,将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他沈逸则凭什么拒绝我!”
房间里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个个看着自己的脚尖,生怕苏凌看到自己,朝自己发疯。
果然,苏凌扔完茶碗还不解气,径直走到其中一个丫鬟面前,一把拎住其中一个的领子,按到地上。
那丫鬟叫小绿,她根本不敢反抗,脸硬生生被压在地面上,地上还有刚刚摔碎的茶碗碴子,刺痛感从脸颊传来,席卷了小绿的全身,她的双眼瞬间模糊,一片花白中,苏凌盛气凌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恐怖。一瞬间,地面就被血染红了。
苏凌选的,是那一群丫鬟里比较好看的。
“你不会以为自己长了个狐媚子样,就能靠嫁人摆脱丫鬟的命运了吧?!我告诉你,你一辈子就是个奴才,只配伺候我!”
“冤枉啊!小姐,奴婢本来就是想伺候您一辈子的......”求生欲让她说出这样的话,与她的内心背道而驰,若是可以摆脱苏府,随便去哪都好,可是这样的话她不敢说。
但有一点,小绿确实冤枉得要命,苏凌对她的敌意全来她自己的幻想,不过是在沈逸则那里碰了壁,心里不甘心,便要在别人那里找回来,她们这些身契被压着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反抗她了。
她也不是第一个被划破脸的丫鬟,苏凌性子上来了,直接打断手脚的都有,她们本来就是靠卖力气过活,如此一来,手脚断了,做丫鬟也做不下去了,便被扔出去自生自灭。丫鬟们每天都在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做了尚书令家的丫鬟还不够,还倒霉吧啦地做了苏凌的丫鬟。
若是说反抗,自然也是反抗过的,可是盛唐的律法规定,只要卖身给了主家,那便是主家的人,连命都是主家的,虽然律法也规定不可以苛待下人,可是那评判的标准却是主家给下人的月银多少。像小绿这种层级的下人,每月律法规定的月例银子是二两,只要月银给够,官家也奈何不了苏家,更不用说尚书令是当朝二品高官,京城的府尹自然不愿得罪。
而苏家偏偏出手大方,每月给小绿的银子是四两,已经超出了律法规定的半数以上。
苏家给她们的月钱可是不少,只不过有命赚没命花罢了。
所以反抗多次也没有什么结果,官家根本管不上她们几个丫鬟的贱命,报官回来,等待她们的命运就是更加残酷的惩罚,久而久之,丫鬟们也就认命了,平日里逆来顺受,等苏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等待厄运的降临。
她们甚至都已经麻木了,若是没有选到她们,她们甚至会庆幸,若是选到了,则只能接受属于自己的霉运。
苏凌终于发泄完了自己的怒火,她慢步走到厅堂之上的座椅,缓缓坐下,气势大如虹,威压之下,厅堂之中人人自危。而小绿还屈身趴在地上,巨痛让她说不出话来,也站不起身。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不过,苏凌才不会可怜她。
“你。”苏凌抬手轻轻一指,点在小绿身后的一个丫鬟头上,那个丫鬟的身体瞬间剧烈抖动起来。苏凌看了这一幕,冷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去给沈逸则送信,他不是要去登州吗?那本姑娘不去津州了,也去登州。他别想把本姑娘甩掉。”
第16章
被点到的丫鬟立刻疯狂点头,正着身子退了出去。生怕自己走晚了,又遭到什么不测。
苏凌从茶几上端起一个茶杯,将嬷嬷给她倒的茶一饮而尽后,目光流转着划过每一个丫鬟。
被她视线经过的丫鬟便觉得周身升起一股寒气,仿佛有毒蛇从她们身上缠绕爬行,阴冷得很。
苏凌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丫鬟身上,她浑身一瑟,惊恐又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液。
苏凌轻蔑一笑,将手里的空茶杯又倒满了热茶,热腾腾的水汽从茶杯中冒出。苏凌一扬手,热茶就泼了出去,一下子连带着好几个婢女,都淋了热茶,被淋到的地方瞬间就起了水泡。但是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如长夜一般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你,把这个破了相的奴才拖出去,她趴在这里本姑娘看着心烦。”
被点到的那位立刻搀扶起小绿,脚步匆忙地往殿外走去,可惜小绿受了伤又流了血,脚步慢得很,从苏凌屋里走到阳光下的这一程路,漫长又危险,她们二人都加紧脚步,生怕半路又被苏凌喊回去折麽。
好在苏凌放过了她们。
“小红,谢谢你,你去忙吧,我自己......”小绿不想因为自己拖累她,毕竟从前苏凌不是没有连坐过关系好的下人。
“行了,你别说话了。我背你。”小红二话不说便将小绿背了起来,往下人寝房走去。
“你......”小绿趴在小红的肩上,小红是个瘦小的女孩,力气本就不大,背着和她差不多重的另一个女孩,走得却十分稳当。
“小红,你不要管我了,我......”
“住嘴!”小红语气很凶,“你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流了多少血。”
其实小绿知道,因为苏凌屋里的陶片是亮白色的,反着光,她趴在地上的时候借着那些陶片将自己的伤看得一清二楚。
小红很凶,小绿便闭了嘴,她的心里在想事情,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她家里瘫痪在床的奶奶,已故的爹娘,和还要吃奶的妹妹。乱七八糟的记忆一齐聚在脑子里,乱成麻线。
“我们逃吧。”
小红的声音如一道闪电,将她脑海中的黑暗划破。等她反应过来小红在说什么,前所未有的兴奋充斥着她的大脑。
逃走,和小红一起逃走!她会做针线,小红会弹琴。她们二人只要离开这里,总能凭着一技之长找到活下去的出路,总比日日困在这里要好。这个念头像是一剂强心剂,让她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可是当她开始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小红......我们逃不出去的。我们的身契还在苏凌那里,只要她手里攥着我们的身契,我们就是翻过整个盛唐,她也能把我们抓回来。”
二人很快到了寝房,小红仔细地将小绿放到床上,“那我们就把身契偷走。”
小红的提议让小绿吓了一大跳,“你可知......偷身契......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死罪......”
“我们现在的生活,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小红拿起细软的棉布将小绿脸上的血污轻轻擦去,“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当中,还不如死了,既然报官没用,那我们只能靠自己自救。”
第17章
小绿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我和你一起。”
“若是事情败露了,死了,我也认了。”
小红转身去关上了寝房的门和窗,小声道,“我知道我们的身契放在哪里,苏凌既然说要去登州找祁国公家的沈公子,我们就等她走了,趁她不在的时候行动。”
小绿点点头,“那我们这几日就和往常一样,千万不要暴露了。”
......
得知了祁国公府和京城解家也要来登州的消息后,大夫人更是加紧了安排的进度,将各种细节把控到位。
短短几日,温府竟改头换面,入门的连廊两侧挂上了高高的红灯笼,将整个门面装点得更加喜庆富贵,入了门,立着的浮雕被人擦拭得一尘不染,连花园里的石子路都用新从河边挖来的鹅卵石,将原本的旧石替换掉。
“大夫人,这盆栽放到哪里?”
大夫人看了一眼那盆栽,竟眼尖地看到最顶上的叶尖有些发黄,“这盆不要,换掉,你去花房搬盆新的,显眼处的必须没有枯叶。”
下人得了命令,将手里的盆栽放下,前去了花房,大夫人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将盆栽上的黄叶剪去后,又就近唤来一个下人,“你把这个摆到我那屋去。”
下人领命而去。
温毓瑶自己的及笄,但是有大夫人在,她不需要上心,今日正得了闲,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读书,平日里让她静下心来读书比登天还难,但是今日,她竟然反常地自己主动看起书来。
不是她良心发现读书的重要,而是因为屋里的下人们都忙了个底朝天,就连她身边的贴身婢女秋桑和琴心都被大夫人安排了忙活,实在是没空陪她玩。
她去找两个姐姐,可是大姐姐温夏蝉却忙着绣清秀双鸳鸯花鸟纹荷包,温毓瑶想让姐姐先陪她玩,温夏蝉却说,这荷包是洞房花烛夜放在婚床上的,寓意成双成对,非得新娘亲手绣成。
既然涉及到大姐姐的婚事,温毓瑶也不好再缠着她。等到她去找二姐温容池的时候,却也扑了个空,听她屋里的下人说,温容池去了东边的方广寺,要等到天黑才回来。
温毓瑶顿时丧了气,她二姐平日里最不喜欢出门,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憋在屋里做什么,怎么就今日出了门。
方广寺是登州最大的寺庙,每日去拜佛烧香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登州一些比较大的门户,更是注重佛缘,每逢大事,就连温府的大夫人也会去拜上一拜。
可奇怪之处便在于此,她这个二姐每逢全家拜佛的日子,便重要躲懒偷闲,大夫人不是那种没有度量,容不下庶女的人,很纵容小辈,每次二姐称病,她也都同意了。
就这样下来,温容池一共也没去过几次方广寺,怎么今日会主动前去?
温毓瑶在心里留了个疑影,左右闲着无聊,她心里那股疑影就越来越大,非得去方广寺看看她这个二姐做什么去。
第18章
可转念一想,平日里温容池就对她冷淡,自从她的未婚夫李诚节与温家来往密切了些后,就对她更冷淡了,她也不是一个非要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便兴致缺缺地回了自己房中,随意从书房拿了一本游记翻看。
其实温毓瑶不是真的笨,她不爱读书只是因为从小每次读书,她都会被先生责骂,久而久之,失了兴趣。她读书有个习惯,那便是将每一页上的重点用笔划下来,只要是她用笔划过的内容,她都能倒背如流。若是不让她划线,那便是一个字也背不下来。
在学堂读书时,先生经常安排一些全文背诵的作业,温毓瑶用过的书便总是全篇都被黑色的墨迹划过,书房里的书是公用的,被她划过的书其他的学生用着不惯,就向先生举报她,她挨了先生的骂,就不划了,可每每背不下来,先生就觉得她是故意不用心,对她责骂更甚,一来二去,被骂的多了,温毓瑶便不爱去学堂了,她宁愿自己在屋中读书,不管怎么划线都没有人管。
可惜,她一个庶女,不能祸害父亲的书房,自己能得到的书也实在少得可怜,因此读的书便少了。
还好有温梓年,知道温毓瑶的习惯,就经常誊写书籍给温毓瑶看,原本不能让温毓瑶随意划线,但是温梓年的誊本可以。也因此功课没有拉下很多。温毓瑶在家里肆意惯了,可是念着温梓年给她誊写书籍的情,也受他的管。
而如今温毓瑶房里的书,大部分都是温梓年给她誊写的,即使是去京城做了官,温梓年仍然心系温毓瑶的功课,每年都会随着家书,连带着寄许多自己抄写的书给温毓瑶看,有各朝的史书,有每朝大人物的传记,还有盛唐各地的游记。
温毓瑶将手里的誊本看完了,放下时抬眼向窗边望去,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看书看得入迷,错过了晚膳,如今肚子有些饿了。
温毓瑶想着窝了一天出去走,就没有传唤下人给她送膳,而是独自出门,往厨房去。
厨房的位置距离她的院子还是有些距离,中间经过温容池的院子,她一下子想起来温容池去方广寺的事情,正巧碰上一个丫鬟行色匆匆地往院子外面跑。
温毓瑶拦住她,“你跑什么?”
第19章
那丫头本来只是着急,看见来人是温毓瑶,竟多了慌张之色,温毓瑶可不是傻子,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一眼便看出了丫鬟的不对劲,“可是我二姐出了什么事?”
丫鬟连忙摇摇头,“没有。”
“那你叫我二姐出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那丫鬟支支吾吾了半天,“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姑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如此推辞,温毓瑶更加确定这院里有鬼,“那好吧,不过,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
那丫头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啊呀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温毓瑶不管不顾,径直踏进了温容池的院子,丫鬟想要阻拦,温毓瑶便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别忘了,我也是温家的主子。”
温毓瑶自然是主子,丫鬟不敢拦。
温毓瑶进了内院,发现温容池不在,她看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温容池的踪影。
“我二姐呢?”
温毓瑶厉声问道,“你是我二姐的贴身丫鬟,你下午和我二姐一同出去,如今你自己回来了,我二姐却没回来?若是我二姐有个三长两短,你可知你该当死罪!”
“如实交代!”
那丫鬟年纪比温毓瑶还要小两个月,一下子被吓得腿软了,“小姐,奴婢......奴婢不敢说......”
温毓瑶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若是不说,我便去告诉母亲,让她来审你!”
温毓瑶搬出了大夫人,逼得那丫鬟开了口。
“二小姐她......她私会......她......”
“大胆!”温毓瑶听到这里,觉得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若温容池真的私会外男,恐怕对整个温家的名声都有损,如此一来,便不能任由这个小丫鬟胡言乱语。
温毓瑶让丫鬟住了嘴,直接拎着小丫鬟到了大夫人的院里,一路上,小丫鬟认出这是去往大夫人院里的路时,还哀嚎起来,“小姐,你不是说不告诉大夫人吗!”
话没来得及说完,被温毓瑶一巴掌捂住了嘴,任由她怎么喊,都发不出来声音。
大夫人正坐在铜镜面前,卸掉了钗环,听着外面有动静,竟是温毓瑶和温容池的丫鬟。
“母亲,这丫鬟有事要和您说。”
大夫人在内宅多年,也是个人精,她立刻屏退了下人,屋里只剩下三人。
“说吧。”
可是小丫鬟见了大夫人,却成了哑巴,半句话也不敢说。
温毓瑶便捏着她的下巴,“你如实说,不然现在就把你乱棍打死。”
小丫鬟害怕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发现大夫人竟然认同温毓瑶的话,连滚带爬地跪到大夫人面前,“求大夫人宽恕,我看见二小姐和怀远侯世子在方广寺私会!小姐今天下午收了封信,便说要去方广寺上香,本来我是陪着的,小姐叫我去买香,把香烧了就回去。小姐她要自己回去。我按照小姐的要求上完了香,心里放心不下小姐,就去找她,却发现小姐她......她正在和怀远侯世子......”
第20章
大夫人眉头紧缩,一向慈祥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后宅的女儿们只有一个是她亲生的,可是她从未对另外两个女儿展露刻薄之意。
但此刻的大夫人,气场之冷,当真吓人。有了点刻薄后母的样子。
丫鬟见了,索性闭了嘴,连话都不敢说,脑袋都低到胳膊之间,温毓瑶和大夫人只能看见她低低的发髻。
大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呼吸都急促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容池真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臭事,那我......”
大夫人噤了声,但是温毓瑶知道,她在担心温夏蝉的婚事。
说来也怪了,可能是温家最近时运不济。
温家的三个女儿,竟有两个都不让她省心,偏偏这两个都会影响到她的夏蝉。一个本来攀上了极好的婚事,如今却要退了,一个又出了私会外男这种丑事!
大夫人此刻心烦意乱,一时间竟没了主意。她心中恨不得立刻把温容池抓回来,狠狠用板子打一顿。
温毓瑶上前一步,“母亲,不如现在封锁消息,我们去方广寺把二姐带回家。”
“对对,这件事一定不能流露出去,不然我们温家的女儿全都完了。”
大夫人终于找回了些神志,她面上已经恢复平和,“毓瑶,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先回屋休息吧。这件事,让母亲来。”
温毓瑶点点头。
她回了屋,发现秋桑正一脸焦躁地等着她,见她来了,连忙上前,将她的披风换下,给她端来了洗漱的水盆,“姑娘,二姑娘那边出什么事了?”
温毓瑶顿了顿,“二姐走丢了。母亲正派人去找。不过深夜走失,对名声不好,所以不让张扬。”
温毓瑶手沾了沾水,洗去手上的灰尘,又用浸湿了的布巾仔细擦了擦脸,她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秋桑,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琴心也不行。你稳重,可琴心却是个大嘴巴。”
秋桑将水泼掉,“姑娘,奴婢明白了。”
“休息吧。”
夜深人静,月挂枝头,可是温府却并不平静。
温府的护卫一时间全部调配起来,将温府上上下下围了个干净,就是一个女使,一个小厮也出不去。
大夫人连夜揪着温守仁起床,驾着马车赶往方广寺。温梓年则是封了一纸告假书,送到登州官署,告知百姓,明日太守不在,以免百姓白白奔波等待。
方广寺中,一路拾级而上,台阶路边建有禅房,房中分别供奉着500尊罗汉像。那些罗汉个个赤裸上身,盘腿而坐,用禅布遮住下身。手作禅指,立在胸前。
而登上所有的台阶后,则是一座巨大的佛家宫殿,其中修建了一尊比丘大佛,与其他罗汉像不同的是,比丘大佛是个赤裸的女儿身,面却锋利硬朗,像个男人脸。
传言,比丘男面女身,主情主欲,求子求情求姻缘十分灵验。
而此刻,温容池正和一个男人,在比丘大佛后面的僧房里苟且,夜深人静,寺庙中一片寂静,偶尔响起几声鸟鸣和男女的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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