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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国内,万仟历四十三年,皇帝驾崩,八皇子继位,同年,设立大理寺,监察文武百官之行矩,专查民间冤假错案,以肃先帝在位时百官贪污之风。

国师之子,白昀任大理寺主位卿,三个月后,秋分后的第一天,弹劾了朝中左丞张佑之。

身为两朝元老,张佑之朝堂之中诸多党羽耳目,根基已深。本以为小小大理寺主卿何来胆量敢真正查办他?却不想次日早朝,朝殿之上,摆放十几册簿子,跪着数十地方官员,正是张佑之近五年来贪污受贿的明细账目,和畏死转而指正他的裙带之臣。

铁证如山,无可抵赖。

为防张佑之和其党羽大反抗,白昀更是一早派人将其一众家属亲人扣下,那一日,左丞张佑之被当场革去官职,派兵抄家,一切脏物皆充饷国库,家中为官者一律秋后问斩,其余亲属不论男女,贬为奴籍,发配边疆战场。

此案尘埃落定后,功劳最大的白大人,官职连升二品,成了大靖国炙手可热的人物,皇上面前的红人,众人讨好的对象。

官职显赫,青年才俊,一身才学,晓得天文地理,懂风水法术,尽得国师真传,这样的家世背景、大好前程,本就格外引人注目,更莫论其出色的外貌:

都说白大人人如其名,喜穿一身白衣,身形虽与正常男子相比,稍显瘦削,然一身傲骨,常挺立于众人间,脱颖而出;眉似星剑,眼带桃花俏意,举手投足之间,一股风流气度浑然天成,让人赞不绝口;然,眉眼之中又藏着一股子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见过他的人,都说这白大人,如同寒冬里的一壶上好的烈酒,初饮一口极烈极寒,让人敬而远之,其后甘醇芬芳在唇齿间散开,满齿清冽醇香,欲饮多一杯,又怕那股子冰冷,叫人欲罢不能。

朝廷之中,百官对他是又敬又怕,想替自家女儿说亲,又因着白大人那一身的冷清,迟迟不敢开口。只是,这种情况终于在某天被打破了:

某日,散朝后,白昀与大理寺少卿徐伍伟并肩而行,走在朝殿外的广场上,后面追上来一老者,乃是礼部侍郎,今年六十有余,两朝元老,靠着中庸无为,不功不过,在这礼部侍郎的位子安逸了许多年。

“白大人好,徐大人好。”

白昀微微点了点头,不言语,徐伍伟笑着开口问道:

“李大人,可是有事?”

李大人擦了擦额前的汗,顺了几口气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金箔请帖:

“白大人见笑,我家夫人三日后要在自家府邸上举办一场赏花诗会,这不,今日便叮嘱老夫给您送了请帖,还望您不嫌弃,光临寒舍。”

在李大人闪着小星星的期待的小眼神中,白昀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封金箔请帖。

见白昀接过请帖,李大人立马松了一大口气,这事儿成了大半,正要喜笑颜开地说几句客套话,怎料一旁经过的文武百官见白昀收下了请帖,纷纷都从自己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帖子,蜂拥而至:

“白大人,刑部尚书七日后小女十六岁生辰邀您前往……”

“白大人,户部侍郎五日后老夫人七十大寿邀您前往……”

“白大人,您来我家!”

“白大人,您应该来我家!”

“白大人,实在不行,我去您家也行!”

白昀:“……”

这厢白大人被各家各院的拜帖淹没,那厢皇帝却挠破了头,只因前些日子他下旨要为自己的胞弟九王爷择一门亲事。

说起这九王爷,乃当今圣上的胞弟,自幼一起长大,只是与皇帝不同,他性格乖张且不喜言语,行事举止任意妄为,让先皇头疼得很。

在九王爷幼年出了一场事故,具体如何无人知晓,据闻因着这次的事故,九王爷脸上留下了隐疾,容貌被毁,从那年开始,便常以一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示人。因为面部的残疾,幼年的九王爷没少受人耻笑排挤,自然而然也养成了乖僻古怪的性子,难与人亲近。待他十三岁那年更是自请离了皇城,前往边疆战场,三年后,九王爷十六岁那年,与东辽国戚鲁大将军作战,最终以二比三的悬殊兵力,断了戚鲁将军一臂,大胜东辽,从此大靖“西飏王”的称号响彻整片华业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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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九王爷又屡建奇功,退敌无数,扬名四海,受人尊崇,只是因为行事作风诡秘的影响,许多人对他敬畏,百姓怕他,文武百官惧他,加之面部有疾,人们以讹传讹,将九王爷魔化成一个青面獠牙,相貌可憎,嗜血杀人成瘾,性格阴晴不定的怪人。

是以,当皇上下旨要为自家皇帝择一门亲事时,短短七日内,文武百官以各种理由推脱此事,要么便说已有婚约,要么便是身有隐疾,或是年岁不足。

相反,大理寺主卿白大人这厢,门庭若市,官家女眷的诗会拜帖、各家女儿送来的香囊荷包无数,堆满了耳房。

陛下闻此讯息,大怒,在御书房里摔奏折砸古董:

“成天就知道戴戴戴……戴他娘的破面具!这下好了,一个愿意嫁他的姑娘都没有!”

“那狗东西!朕上个月就让他从边疆滚回来,滚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人影,连个音信也没有!他是用爬的吗?老子在这给他说亲,为他的亲事愁脱了发,他倒好,人影都不见一个!他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当哥哥的!到底是谁娶老婆!”

内务总管李成捡起被皇上摔到地上的奏折,上前几步说道:

“皇上,您消消气儿,九王爷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他的亲事,还得等他自己相中了才行,咱们即便是再着急,也无甚作用不是?再说了,这朝廷之中,有才有德,与王爷门当户对的女子,也不是没有。”

皇帝又拿起那一本奏折正要往桌案上一摔,听了李成的话,随即一愣:

“哪里有!你给老子说出来!”

李成翘着兰花指,销魂一笑:“这不还有咱们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大理寺主卿白大人吗?”

“你他娘的……哎,对哟,朕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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