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倾家荡产靠捡垃圾寻我二十三年。
可我早已被百万富翁收养,宠上了天,贵不可言。
面对媒体的镜头,我口出狂言:
「我求着他们找我了吗?他们自己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找到又如何?我现在可是身价百万的大小姐,就算他们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跟垃圾回垃圾堆里过日子!」
一时之间,我被全国人民骂的狗血淋头,民心所向,要为我那所谓的可怜父母讨回公道,要制裁我下地狱。
我求之不得。
扭头宠溺的冲着养父养母一笑,「爸妈,准备准备,咱们该升咖为千万富翁了!」
这是一个民心胜天的世界。
每位公民都有独属于表达自己意愿的机会,当某件事激起民愤或是民众达成一致的意见时,便可以对此事进行审判。
审判开始,便采用网络直播的方式,全国直播。
每位公民也都只有独属于自己的一票,投票定罪。
当然也可以选择弃权。
审判结束,胜的一方可以获得一千万的现金奖赏,以及数不尽的连带资源。
而败的一方便送进改造学校,剥夺人权,极尽折磨,终身监禁,永为人唾。
简而言之,审判一旦开始,便意味着一方上天堂,一方下地狱。
近些年来,人们幸福生活指数稳定提升,情绪也稳定的多,很少有事情能引得万民请愿。
而我张狂的言论,像是掷进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万民请愿,对此事发起审判。
父母为此来见了我一面,苦口婆心的说不想闹到那般难看的境地,毕竟我们终究还是一家人。
看着他们身后的镜头。
我笑颜如花,「我宁愿下地狱,也不愿和你们这种垃圾人生活在一起!」
民众更气愤了。
父母惴惴不安地被架上了不得不答应的道德制高点。
漫天的谩骂,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也不得不答应。
审判很快开始,这次的审判长是上一次审判中获胜的人。
一个看起来穷凶极恶,笑起来却傻乎乎的中年男人。
因被一名单亲妈妈声嘶力竭地控告猥亵三岁女童而陷入舆论风波。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单亲妈妈会拿自己亲生女儿的清白开玩笑。
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女孩撒谎。
所以此事一出。
便引得广泛群众的关注。
大家义愤填膺,砸了他一手创办的蛋糕店,害得他有家回不去,最后更是家破人亡。
但民众依旧不解气,直呼这样的社会败类要是继续活着,将来该有多少孩子活在阴影里?
便集体请愿要对他进行审判。
势必要让他后半辈子永坠地狱,以偿还对年仅三岁小女孩犯下的滔天罪行。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在审判的过程中发生了惊天的转变。
这一切竟然都是那位单亲妈妈的诬告!
蛋糕店老板是无辜的……
就连小女孩的话都是被她一步步引导剪辑出来的。
那些报告检验单的结果是真的,但完全是因为这单亲妈妈疏于照顾所造成的。
而她因此敛财高达三百万。
自诩正义的民众被当枪使朝向了最无辜的一方,所有人心怀愧疚的同时又怒不可遏。
便只能将自己的怒气全部发泄到始作俑者身上。
最后,单亲妈妈被剥夺人权,送进改造学校,终身监禁。
蛋糕店老板也洗清了冤屈,自觉做错事的民众又合力帮他开了一家更大更好的蛋糕店。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我和蛋糕店老板在空中对视。
只有经历过雪崩的人才会知道,任何一片轻飘飘的雪花都可能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亲情最是难辨,因为它没有是非对错的的标准,但我想他一定可以保持该有的公正。
「开庭!」
审判长法槌一敲,周围的弹幕就像流光一样不停旋转。
清一色全是骂我的。
【哟哟哟,这就是大小姐?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山鸡就是山鸡!】
【一看她的面相就知道是个短命鬼,垃圾早点去死吧。】
【两位老人还不如一出生就把她给掐死了呢,含辛茹苦找了这么多年,居然是个白眼狼,我看她早晚要遭天谴……】
我颇有兴致地读着民众的评论,真是期待过会他们被打脸的时候。
我那名义上的母亲哽咽着说,「招招,你是不是还在怪爸妈当年没有牵好你?赌气不认爸爸妈妈的,对不对?你看爸爸妈妈已经自己罚过自己了,你就原谅我们,跟我们回家吧!」
母亲高举着父亲的手,展示着他们的断指。
我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
刚憋了回去,没想到被观看直播的网友瞧了个正着。
【叔叔阿姨好可怜啊?居然这样惩罚自己,等等……大小姐刚刚是在笑吗?】
【她还翻了白眼。】
【不止,她还冷哼了一下,哎,我怎么感觉她的手指也像是断指?】
【肯定是你看错了,人家七岁就被百万富豪领养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会和可怜的老人家一样。】
这届网友还真是眼尖又天真。
我举手示意:
「审判长,我对他们口中的断指存疑。」
哪怕到了审判庭上,也是人权至上,尤得谨言慎行。
因为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说的话。
双方都各有有三次质疑的机会,直播读取相关记忆判断言论的真伪。
说话必须得三思而后行。
所以这三次机会至关重要。
但都没有想到,父母不过刚说了一句话,我就用掉一次机会。
而我为的便是从一开始就揭下他们伪善的面具。
「允许读取相关记忆。」
大屏幕上切换到了我五岁那年。
我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母亲和父亲一边堵门,一边梗着脖子的吵架。
「败家玩意,我都说让你劝着我劝着我,现在好了,都怪你,不仅赔了本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手长在你自己身上,我说的话你听过没有,没用的东西,哪哪都不行……」
敲门声震耳欲聋,感觉门都快要碎了。
隐隐约约貌似听见有人含糊不清地说:「爸妈,我疼,好疼……」
但很快便被埋没在争吵声中。
轰隆一声,门被踹开。
「去你娘的,狗日的,欠了一屁股债还有胆子跑!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拿你的手来抵!」
我爸我妈跪在地上像小狗一样,摇尾乞怜,百般讨好,「李哥,求你了,再给我宽限几日,就几日,我一定能把钱还上……」
「是啊,李哥,求求你了,看在昨天晚上的份上,您就再宽限我们几日吧!」
但李哥的态度很坚决,「今天你们要么拿钱来,要么把你的手给剁下来!」
眼见此事确实没了转圜的余地,夫妻俩瞬间瘫软在地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灰暗的眼神中突然闪出一丝精光。
我爸赔着笑脸试探地问,「剁手可以抵债?」
李哥似是料定了我爸不敢,便笑着说,「你若有这胆子,这钱就一笔勾销!」
我爸还真有这胆子,因为他剁的是我的手。
他拿着我的断指兴高采烈地伸到李哥面前,「你说的,可得算数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
李哥完全没想到我爸会切了我的指头,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而我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但没人关心我。
晕过去又醒来后,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五岁的我自己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忙着去给爸妈做饭。
如果他们回家吃不到热乎的饭,等待我的便又是一顿毒打。
还了赌债,夫妻俩便接着去赌,还不上钱,便如火炮制,钻空用自己的断指还了两笔小额的赌债。
读取结束。
我爸我妈面色难看至极,手足无措的声称,「谁年轻时候没犯过错啊,我已经改了,再说了我们当初赌博只是为了改善我们家的生活,孩子丢了我们后悔莫及,再也没有赌过!」
弹幕上清一色的质问,这就是你们对自己的惩罚吗?
我妈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当年我们生活的艰苦,这样做只是想让我想起当年她们对我的好。
最后声音颤抖着问,「难道这么多年以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就不是对我们最大的惩罚吗?」
媒体采访中他们寻女二十三年,倾家荡产,靠捡垃圾生活也不曾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