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顾家的大小姐。
我纨绔爹带回来一个和他长得七分相似的姑娘,说我是抱错的。
那姑娘趾高气昂的看着我,骂我是小偷,占了她二十多年的荣华生活,要我给她当奴隶赎罪。
但是,顾氏的钱,都是我赚的呀。
接到父亲电话时,我还在和合作商觥筹交错。
匆匆赶回家,母亲正红着眼眶抱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
父亲站在窗前,指尖的烟头闪烁着猩红的火光。
场面十分安静,只有母亲的抽噎声。
那个女孩抬起头,我惊讶了一瞬。
她和父亲母亲都长得很像,像他们的融合体,杏眼微眨,眼底水光盈盈,无辜中透着倔强。
母亲看见我,擦了擦眼泪,扔了一份资料在我面前,语气中难掩厌恶。
“顾思渺,你不是我们的孩子,希望你认清现实,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捡起那叠资料,赫然是我和父亲、母亲的亲子鉴定,赫然写着“不存在亲缘关系”。
而存在亲子关系的证明上,赫然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顾安纯”。
大脑嗡嗡作响。
原来我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不是家。
我只是一个被抱错的假千金,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才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子。
“妈妈,姐姐毕竟在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吧。”顾安纯躲在母亲的背后,眸中一闪而逝的狡诈。
母亲被她的善良感动坏了,抱着她不撒手:“纯纯,别瞎讲,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怎么能让这个小偷继续享受本属于你的生活。”
好一场母慈子孝。
她们三言两语决定了我的后路,至始至终,我没有插上一句话,活生生的局外人。
父亲掐灭了烟,对这一场闹剧画上了句号:“都是一家人,闹什么呢。”
“思渺,安纯头一天回来,很多东西都不懂,明天你带她去公司,好好学学。”
我沉默片刻。
“好。”
我看到父亲松了一口气,看我的眼梢挂上了熟悉的轻鄙。
父亲是纨绔的富二代,母亲则是一个嫁进豪门的灰姑娘,都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
爷爷对他们考量了又考量,临终前将公司越过父亲交给了我。
父亲对我不满已久。
但他不知道,公司交给我的时候,就是一个烂摊子,庞大耗时的项目如吞金兽吃掉了所有流动资金,却迟迟不见收益。
最差的时候,连员工的工资都要发不起。
是我求了师兄技术入股,要来实验室最新的研究结果,凭新技术和合作商签了一份又一份的对赌协议,顾氏才能撑到今天。
四年来,我负重前行,熬最深的夜,陪合作方喝最多的酒。
因为顾氏只有我一个人能撑得住门楣。
看到顾安纯的那一刻,我是有点松了口气的。
顾氏这个烂摊子,可终于有人要接手了。
回家前,我正在和重要的合作商交涉新一轮合作。
因为父亲的一通电话,我马不停蹄的回家,合作商已有不满,我通知助理给合作商买了赔罪礼物。
揉着太阳穴,为明天要打的硬战思索着对策。
签下这单合同,可保顾氏两年无忧,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顾安纯扶着栏杆上路了。
公司进入良性运转,只要不出大问题,就算不能恢复昔日的荣光,维持住顾家人的吃喝玩乐是没有问题的。
“叮——”
我的微信响了。
师兄问我新技术的合约什么时候签。
我沉思片刻,回到:“暂时先放一放吧,我可能要脱离顾氏了。”
下一秒,电话响起,对面的师兄声音雀跃中带着些许迟疑:“思渺,出什么事了?”
第二天一早,明明已经到了昨天约定的时间,客厅中却迟迟不见顾安纯的影子。
我看了看表,吩咐佣人去她房间敲门。
佣人自顾自的擦着桌子,好似没听到,还轻声嘀咕:“明明是个乡下的杂种,还摆着小姐的谱呢。”
时间到,我不再等待,转身就走。
办公室门被猛地踹开,母亲气势汹汹走进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顾思渺,你安的什么心!以为不让纯纯接触工作,就能继续霸占纯纯的东西了吗?”
顾安纯站在她的背后,一双杏眼红的像兔子,委委屈屈的看着我。
“约定的是八点,我等到了八点十分。”我放下手中的文件,轻声。
母亲依然愤怒:“顾思渺,请你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不是顾家的人,之后整个顾氏都是纯纯的!别和我耍心眼。”
她张牙舞爪,像护着幼崽的母鸡。
母女二十几年,她对我一直都是淡淡的,在家里通常是当没有我这个人,没想到她也能散发这样浓墨重彩的母爱。
仅仅是因为血缘吗?
“今天,你先带纯纯逛逛公司,认识认识人,然后把你手上的工作和纯纯汇报一遍,让她接手!”
母亲趾高气昂的命令,说着,还无比轻蔑的朝我看来。
“顾思渺,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爷爷把公司交给你之前每年都有上千万分红,自从到你手上,每年的钱就只够听个响!”
“我们纯纯可是金融行业的高材生,一定能把公司经营的像模像样!”
她直接安排助理往我办公室搬了一张办公桌,放在我办公桌的旁边,让顾安纯坐我旁边。
助理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后才去把事办了。
办公室外议论纷纷。
我知道,十分钟后,真假千金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公司。
这是母亲大张旗鼓来的原因。
我叹了口气,可能她们不知道,公司高层毫无铺垫的传出这种奇葩的人事变动,会引起股价暴跌的。
那亏的可不是我的钱,毕竟我又不拿股份分红。
母亲走后,顾安纯面上的委屈顿收。
她得意洋洋:“看着吧,你抢了我的东西,都要加倍还回来!”
我垂下眼。
我抢了什么东西?是父母二十多年的忽视,还是繁重的工作?
突然有些想笑。
“不用担心,顾氏我可以交给你。”
一拳打在棉花上,顾安纯一口气不上不下,脸都憋红了。
而后狐疑看我,似乎认定了我在耍什么把戏。
在她继续叫嚣之前,我叫来助理,让助理去践行母亲的吩咐,把公司项目的资料都拿给她看,并带着她去公司里,让大家都认认,做实真假千金的消息。
半掩着门的闹剧,哪有直接见到人的确信。
从小我就知道,不和人对骂,只直击要害。
既然这件事早晚都要传出去,不如我加把火,也不算对不起他们今天来闹这一通。
不出两个小时,各类合作公司的询问电话我接了几个,每每问及真假千金事宜,我都支支吾吾又黯然神伤的回复:“这是公司内部的机密,恕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抱歉。”
助理来汇报工作时,我刚刚处理完顾氏的工作,留下详细完整的交接资料。
离开时我回头多看了两眼顾氏的办公空间,就要离开了,有点怅然。
虽然这里承载了我的血和泪,但也让我成长了许多。
余光中,看到顾安纯得意洋洋的笑。
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随她吧,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提着给昨晚爽约的合作商买的赔罪礼物,我迈入了约定饭店包间。
合作商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香蕉皮时,脸都绿了。
我也惊了。
我那价值三十来万的赔罪手表呢?
“如果这就是顾氏的工作态度,我们的合作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吊着一双眼,目光在我身上凝滞片刻,拂袖而去。
父亲的消息很快,我还没回到顾家,就打电话来劈头盖脸怒骂一顿,让我赶紧滚回去。
一进门,茶盏就在我面前绽开,溅了我一裤子的水。
“顾思渺,你干什么吃的?这么简单的合作续约你都做不到?”
母亲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应和:“能力不行就要认,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爸爸,你也不要着急,姐姐可能是被最近的事情影响到心情了,没有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顾安纯低垂着眼眸,怯生生的说。“要是我没有回来就好了,也不会影响到姐姐。”
“关你什么事?纯纯,假的就是假的,你担心她,谁来担心你?”母亲就吃这一套,连忙安慰。
“以后公司的事情就交给纯纯吧,你就在家里闭门思过!”
父亲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