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专宠多年却不孕,阴森森把目光投向了阿姐隆起的肚子。
她买通产婆让阿姐难产,在阿姐惊惧愤怒的目光中,放肆大笑着,夺走了孩子。
害怕阿姐变成厉鬼索命,阿姐还剩一口气时,贵妃命人将长长的铜钉锤入阿姐头骨,浑身裹满陶土,丢入火炉烧铸成了一座陶俑。
数年后,贵妃像条狗一样,哀求我饶她一条命。
我玩味地笑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因为这世上,有比死更痛苦的酷刑。
【1】
贵妃精心养着的萤火虫快死了。
「一群废物,连只虫子都喂不好!」
长宁殿所有宫人颤抖着跪成一排,被贵妃一个个用脚踩在脸上狂碾。
暖炉旁,一只萤火虫奄奄一息,就剩半口气儿吊着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虫子,它的萤火如雨后彩虹般五彩斑斓,世上仅有这一只。
半月前,我大周朝惨败于陈国,陈国十万大军雄踞长江沿岸,眼看就要打过来了。
幸好陈帝是个玩物丧志的昏君。
大周皇帝掏空国库拿出五十万两黄金,又从民间搜刮了无数珍宝。
贵妃还派人抓到了陈帝梦寐以求的七彩萤火虫,承诺把它一并献给陈帝。
可惜,这小虫水土不服,眼看就要死了。
贵妃眼下气急了,正恶狠狠踹人,突然发现满地跪着的人中,一个小宫女站得笔直,面无惧色。
这正是我,新来的低阶洒扫宫女。
贵妃一巴掌甩了过来:「贱婢,为何不跪?」
我高高昂起头,在贵妃惊愕的目光中,淡定走向小虫。
我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小虫口中,又附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
很快,这小虫便振了振翅膀,带着鲜活的生机飞了起来。
贵妃奇了:「你怎会……」
我这才恭恭敬敬跪下:「禀贵妃,奴婢叫阿苏,自小跟着巫医学徒,略懂些不入流的巫术。」
「这小虫不是病了,而是寿命到了。雄性的本就能活几个月,而雌性的可活几年。」
「奴婢喂它喝了自己的血,现下已转阳为阴,可安安稳稳活到陈国。」
贵妃眼神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若有所思:「哦?」
「还有此等奇术?」
她这才抬眼打量了我一圈,嫌弃地瞥了瞥我左脸上狰狞猩红的烧伤疤痕:「丑丫头还算机灵,以后进内殿伺候本宫吧。」
心腹侍女阿梨警惕道:「娘娘,她怎配……」
贵妃冷冷打断了她:「阿梨,你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
阿梨不甘心地剜了我一眼,不敢再说什么。
十日后,七彩萤火虫让陈国皇帝啧啧称奇,火速退了兵。
大周皇帝高兴坏了,为了嘉奖贵妃,珍宝美玉流水般入了长宁殿,还宣她今晚侍寝。
眼下,贵妃正在沐浴,我端着盆洗脚水,冒冒失失就要往沐房里闯。
阿梨把我搡了出来,抓起我的耳朵狠狠扭了几圈。
「大胆贱婢!不知道贵妃沐浴只让我服侍吗?」
我听碎嘴的小宫女讲过。
皇上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时,曾遭先太子暗杀。
当时还是他侍女的贵妃扑到他背上,硬生生为他挡了八刀。
脖子上也留下了恐怖的疤痕,只好日日以丝巾遮蔽。
所以沐浴时除了心腹阿梨,绝不允许别人在场。
半年前,新来的小宫女明儿不懂规矩,不小心闯进沐房,看到了贵妃的累累刀痕。
贵妃活活剜掉了她一双眼睛,丢到乱葬岗喂狗了。
我赶紧跪在阿梨脚边:「姐姐莫怪,阿苏新来,一时忘了规矩。」
阿梨露出一抹得意的狞笑:「你既知错,那就老实认罚。」
「哗啦」一声,满满一盆滚烫的水浇在我头上。
我的脸瞬间一片骇人的红,我死死咬着牙,挤出一抹笑容:「姐姐教训得是。」
「哈哈哈!」
阿梨啪啪拍打着我脸上烧伤的疤痕:「丑东西,你那天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这会儿跟狗一样乖?」
她尖利的笑声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给我收起你的傲气,你入了这长宁殿,就是给贵妃当狗的,懂吗?」
我乖巧把头埋得更低,在她扬长而去的背影上留下一个邪恶阴鸷的眼神。
是的,我是狗。
一头杀红了眼的疯狗。
我是来咬死你们的。
【2】
我不是生下来就是疯狗的。
我也被爱过。
我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小山村。
秀丽的山水滋养出了我和阿姐的花容月貌。
虽然从小失去了父母,可阿姐把我照顾得极好。
为了给我买风筝,她帮张婶儿洗了一年的衣服。
每次买来梅花糕,她都会掰成两半,大的一半给我吃。
村里人都说,我比阿姐生得更美些。
可阿姐文静娴雅,男孩子更喜欢扒着院墙偷偷看她。
张婶儿家的阿杰,更是日日缠着她玩过家家。
十四岁那年,亭长带来了宫里要在民间选秀的消息。
亭长对着我和阿姐左看右看,最终挑中了我。
泼天的富贵袭来,我惊喜极了。
启程前一晚,阿姐不舍地流泪,紧紧抱着我。
「阿苏,喝了这碗牛乳茶,好好睡一觉。」
睡到日上三竿我才知道,她给我喝了蒙汗药。
我醒来早已错过了时辰,急急忙忙往外赶,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滚烫的蜡油吞噬着我娇嫩的脸庞,也吞噬了我的梦。
我捂着脸跑出门时,只看到了土里深深的车辙和追着马车疯跑的阿杰。
我发狂地烧了阿姐所有的东西,离开了这座令人伤心的小村庄。
四处漂泊,乞讨流浪,饿了和狗抢吃的。
一个精通巫术的好心老奶奶收养了我,教给我毕生之术。
我很聪明,学得很快。
我养的蛊虫能让出轨的渣男烂掉命根子,养的小鬼儿能让鱼肉乡里的贪官穿肠肚烂。
可惜,我始终治不好自己的烂脸。
奶奶说,我这是心病,要心药才能医好。
无所谓,反正我不再相信爱,也不会嫁人。
我扎好了小人儿,想诅咒阿姐满脸生疮老死冷宫,银针落下的一瞬间还是收了回去。
老奶奶死后,我继承了她的巫医铺子,给人看病。
这天,我正在采药,一身黑衣的蒙面神秘人拦住了我。
他声音颤抖:「阿苏,你姐姐死了。」
我兴奋地转圈儿:「苍天有眼!死得好!」
他一脚踹翻了正手舞足蹈的我:「畜生!」
他眼里的泪快要溢出来了,心疼极了:「你姐姐,她是为你而死啊!」
他接下来的话,如一声声闷雷炸裂在我脑海——
选秀前一夜,阿姐从亭长口中知道,这次选秀,很是蹊跷。
登基多年,皇上专宠贵妃,即使她始终不孕。
对前丞相之女,高贵典雅的皇后,冷冷淡淡。
贵妃一向跋扈,后宫多年不曾选秀,这次怎么会如此突然。
阿姐纠结了很久,决定替我入宫。
她哄我喝了掺了蒙汗药的牛乳茶。
第二天,亭长看我久久未到,怕误了吉时,仓惶中拉着阿姐上了车。
阿姐入宫后,一连侍寝半月,很快怀上了孩子。
意外的是,贵妃并非传言中飞扬跋扈,反而和她姐妹相称,嘘寒问暖。
她没想到,贵妃早就相中了她的孩子。
生产那日,贵妃买通产婆让阿姐难产。
鲜血流了一床,阿姐挣扎了三天三夜,才娩下一个男婴。
她还来不及抱一抱,就在惊惧愤怒的眼神中,眼睁睁看着贵妃狂笑着抱走了自己的孩子。
「谢谢你阿兰。」
「我们不是好姐妹嘛,我要你一个孩子不过分吧?」
阿姐在不甘心中血尽而死。
害怕阿姐变成厉鬼索命,阿姐还剩半口气儿时,贵妃命阿梨将长长的铜钉活活凿入阿姐头骨,浑身裹满陶土,丢入火炉烧成了一座陶俑,沉入了东海。
而那个孩子,似乎也感应到了母亲的死亡,出生仅两日就高烧不退夭折了。
……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哭。
我死死抓着黑衣人的腿:「你是谁?你怎会知道这些?」
黑衣人擦了擦泪:「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可以再记恨阿兰!」
他从袖中取出一片浸满了血的衣料:「你姐姐临死前,撑着最后一口气扯下一片衣服写了这封血书,嘴里一直喃喃着阿苏,阿苏……」
我颤抖着接过来一看,阿姐的绝笔歪歪扭扭,竟一个字都无法辨识。
我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黑衣神秘人买通采买宫女的太监,送我到了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