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进了贫民窟旁边的宝来街。
宝来宝来,邻居曾经告诉我,意味着宝贝到来。
我想,这里的人一定是想要孩子要疯了。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宝贝这个词,根本不是指小孩儿。
一
“娃儿,你怎么想不通要去那条街?”
司机操着一口极其不流利的普通话和我唠嗑。
从山东到四川,花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我现在只想睡觉。
“哦。因为便宜呗。”
司机摇了摇头,似乎很是不理解。
“外地人吧?房东没告诉你,那条街怪得很?”
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失业青年,能够找到一个便宜的住处已经很不容易了。
管他怪不怪,有的住就不错。
司机把车停在了街道旁边,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往前面走。
我朝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吐了一滩口水。
“靠,还想要老娘加钱?”
暗自骂了一句脏话,我拖着仅有的几件衣服在坑坑洼洼的石子儿路上走着。
“姐姐姐姐,给你吃糖。”
一个衣服破旧的小孩儿朝着我跑过来,撞进了我的怀里,我扶住小朋友,实在是没心情搭理她。
“你爸妈呢?找你爸妈去啊。”
我推开小女孩儿继续往前面走,却又被她拉住了。
“姐姐姐姐,给你吃糖。”
我看了看空荡的街心想这家长也真是够心大的。
接过她手里的糖。说了声谢谢我就走了,随手把糖放在了口袋里面。
回到住处,我才发现是一个四处漏风的地下室,甚至还滴水。
“你耍我呢?说好的大平层呢?”
房东在那头辱骂着,还说了好几句方言。
我扶额,觉得头疼。
“滚!”
我让自己瘫倒在用转头垒起的床上,一颗硬物膈地我生疼。
是小孩儿给我的那颗糖。
随手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是水果味儿的,小童最喜欢。
我抿着糖,默默挂断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二
醒来的时候,地下室还是昏暗的,点开手机发现已经是九点半了。
用刺骨的水洗了把脸,穿上衣服朝着警察局走去。
“你是说,你的闺蜜失踪了?她父母或者其他的直系亲属呢?没来?”
我点了点头。
小地方的派出所似乎对这类事件见怪不怪,让我填了个表就行。
我不死心地坐在接待室里。
“你说清楚,到底多久才能找到?”
警察很不耐烦地摆手。
“我们这里,平均每天接待十多起失踪案,不止你一个。回去等消息吧。”
我往高领毛衣里面缩了缩,忽然想到小童之前负气走开的样子。
早知道就不气她了。
电话再一次响起,我烦躁地按了关机。
点了一碗面,上面全是辣椒。
我一点一点拨开,肩膀上却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妹儿,一个人?”
我翻了个白眼,弗开那只手。
“滚远点。”
那人骂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然后就走了。
吃完之后,我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到处问。
“你见过她吗?高高瘦瘦的,很好看,大概两个月之前来过这里,锁骨那个地方还有一个纹身。”
面馆老板手上甩着面,头也不抬地摇头。
我正要离开,老板娘回了我一句。
“欸,她之前是不是在老林的药店工作过?还经常来我们这里吃面?”
我瞬间来了劲儿,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可是谁知道面馆老板面色凝重地把老板娘推回了后厨。
“你管她做啥子?不想活了?进切进切,莫要出来!”
接着又看着我。
“你问别人去。我们不知道。”
我原本是想要骂人的,但是想着这里我毕竟刚来,还是算了。
转过身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
吃面的众人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像是一个随时供人宰杀的肉一样。
顺着地方,我一路找到了这条街唯一的药店,也只有这里的老板姓林。
我打开门帘,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探出了头。
“要啥子?”
我摆手,将手机递给他。
“你见过她吗?”
小伙子接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啊,小童,在我这里干过。怎么了?你找她?”
我点头。
“之前跟我闹了点儿小矛盾跑到这里来,结果找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后来还是我朋友告诉我她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我这里坐了一个月,因为学历不高,我爸也就给了3000块。”
他继续整理着货架上的药,还一边给我解释。
我瞟了一眼门口。
“我看你在招人?”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什么学历?”
“医学本科,985。”
小药房后院里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手里还拿着一个听诊器,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儿。
是那天给我糖吃的那个小孩儿。
大汉兴许是听到了我说的话。
“快点走吧,这里不适合你,早点离开比较好。”
我疑惑地看着他。
这几天其实不止一个人告诉我离开这里,我甚至能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种明显的恐惧。
三
“没用过,怎么知道不适合?”
我昂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挑衅。
“我这里工资低。”
大汉把门口的招财猫摆正,然后细心地擦了擦。
“无所谓,有就行。”
兴许是觉得我是个不错的劳动力,还是把我留下来了。
大汉叫林有钱,小伙子叫林旻,是大汉的儿子。
小女孩儿叫林娜,也是大汉的儿子。
我看着面前这两个相差十几岁的兄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们长得不像。
林旻似乎看我很不顺眼,一直摔摔打打的。
林有钱叫我别在意,他就是那样。
小孩儿每天都给我一颗糖,各种各样的。
傍晚的时候,我正因为停电而啃着方便面饼,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面饼猛然掉落在地上。
颤抖着点开对话框,那头显示是小童。
“你来了?”
我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找不到你。”
我回复着,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黑暗之中,我等待着那人回复。
最后的聊天记录显示在几天前。
过了好久,那头又传来一个视频。
手指轻点,视频里面传来骇人的尖叫。
是小童。
长达一分钟的视频里,有切割骨头的声音,有小童求饶的声音,还有咀嚼的声音。
“你知道的,她早就死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瞳孔睁大地看着那行文字,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发疯一样地朝着手机嘶吼。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一个月前,我收到了第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清纯的小童穿着肮脏的衣服跪在地上同一个男人苟合。
半个月以后,我又收到了第二个视频,小童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床上,被人敲碎所有的骨头。
几天前,是第三个视频。
她跪在那里,以一种动物的姿态活着,那人握着一根皮鞭,不断地抽打在她的身上,而她嘴里传来的早就不是呼救,而是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