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时,把无家可归的疯批捡回家。
我照顾他,等了他很久,等他回头看看我。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国。
我才明白,他的温柔是给了别人,冷淡只是对我而已。
后来我决定放弃他了,在他生日这天告诉他,说我去给他拿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然后我离开了这个城市。
六年后,已经成为国际名导的他把我按在墙上:
“不是说给我拿生日礼物?”
“让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我完全不敢动,额间冷汗涔涔。
知名导演沈洲,在我侧方,时不时来演员身边导戏。
我站的位置靠近女演员,如果我动作大一点,他就会注意到我的脸。
女演员说:“沈导,我有个问题,这场戏和我多年未见的前任偶遇了,我对他为什么是冷漠?”
沈洲不屑:“难不成还要你表现出怀恋和遗憾吗?”
女演员:“难道不应该是吗?”
“已经是过去了,没什么可怀恋的。”
他嗤笑,挑眉吐出烟雾,眼里带着戏谑,勾着笑漫不经心。
我撇头瞅了眼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过去他总用这样一副神情打量我,看着我为他奔前忙后,打点一切。
“那沈导对前任也是这个态度吗?”
我屏住呼吸,沈洲的话语有些刻薄:
“前任?不要的东西而已,过去了就当没存在了。”
我心中冷笑。
他不就是我不要的了,今天结束了,这场戏就拍完了,可不想再见到他了。
此时我还抱着女演员的衣服,没注意到她朝着我挥手,直到她加大了音量。
“念念,我好冷,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本来沈洲还在和副导讨论,听见声音突然就停下了。
我将女演员的衣服快速地放在桌子上,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远。
他听到了吧,不过应该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听到了又怎样,反正我跑了。
收拾女演员的衣服,我跟她说:“清清,以后工作场合,你还是别叫我念念。”
“怎么啦,鹿衣念,我们俩还生分起来了。”
“哎呀,清清,你以后就叫我小鹿,正式点别人不会说闲话。”
“好,依你。”
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答应了。
陈清清是当红女明星,是我的闺蜜。
当初她小红的时候让我来做她的助理,带我飞带我追星。
我从此混迹娱乐圈,陪着她到星光熠熠。
后来她也确实做到了,带我暴富,开豪车住别墅。
我入组前,就知道是沈洲执掌这部剧,他拍的戏每一部都是院线巨作。
他的父母是开影视公司的大佬,而他,二十六岁就将国际大奖拿遍。
而他的成名作是《初恋》。
而我,就是他的初恋。
这部戏的老戏骨多,对陈清清拓展戏路来说是绝佳的选择。
我如果没来,又担心清清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最终还是来了。
但不能让沈洲知道我在这里。
否则我可能被他打压到退出娱乐圈。
我想到六年前,我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沈洲,我当时对你好只是一时兴起,我就喜欢没事逗逗野猫野狗什么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你这款。”
其实那通电话后,我已经哭着在收拾行李了。
我当时说完那些话很解气,至于他是什么反应,我不在意了。
可沈洲这个人,是个疯批,惹不得。
所以我不能让他再看到我,否则我可能会完蛋。
清清很崇拜沈洲,每次提到他都是星星眼:“其实我做梦都想做沈导戏里的主角。”
“他的戏里面的女主都拍得好美。”
“哎,沈导长得慵懒痞帅的,我想他在学校的时候,一定是学校的男神吧。”
男神?
恐怕不是,他是个极其狠戾的疯批。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洲,他一个人对打一群小混混,满头都是血。
我是个颜控,就算是这个时候,我还是一眼看出沈洲长得好。
我经过这条小巷时,躲了起来。
我余光瞄到他打完那些人,正一瘸一拐准备走出来。
这时,后面的一个人爬了起来,举个砖头就要敲向他。
我掂了掂书包,新学期才装满了书。
我朝着那个方向猛地一甩,那个准备偷袭他的人被砸了个正着,痛叫出声。
沈洲马上反应了过来,转身几个拳头将那人抡在地上。
他走到小巷出口,感觉就要倒下了,他侧眸看了我一眼,“滚啊。”
他的声带像被割裂一样,低哑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狠戾。
我打了个激灵,滚了。
不过我又回来了,带着纱布和酒精。
回到小巷的时候,他已经瘫坐在地,眼睛没有焦距,昏暗的灯光下,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犬,奄奄一息的那种。
我拿着酒精擦拭他紫青的伤口,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
他眼睛微眯看着我,带着一种野兽捕食的暗芒。
我哆嗦了一下,那个恶劣又熟悉的人闪过脑海。
我回了回神,清清休息的时候要吃冰镇水果。
我避开人群,趁着大家都休息的空隙,朝电梯里走去。
电梯门刚关上,复而又开了。
是沈洲。
我惊得迅速向后靠,整个人有些僵硬,将帽子扣了扣。
他走了进来,神情淡漠,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突然,电梯的光线开始忽明忽暗。
下一秒,电梯内发出机械的零件声,骤然陷入了黑暗。
我反而松了口气。
我循着手机的光芒,按了警报键。
“您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开门,不会耽误工作的。”我靠在门口,随时准备着,等电梯门开了就跑。
沈洲靠在了电梯的角落,声音不轻不重:“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女演员陈清清的助理。”
“多久了。”
“毕业就来了。”
“现在她星途敞亮,你倒是幸运能跟着她。”
“谢谢沈老师的认可。”
“你觉得我在夸你?”
“毕竟三年里我无微不至,熬出头了不是吗?”
他却就此沉默了,忽而又慵懒地笑了一声:“是挺厉害的,事业上帮她搜罗各路资源,生活上照顾周到,能熬。”
他点燃了烟,他的脸一半被火光,一半在隐没在黑暗里,那被火光映照的眼睛,带着冰冷的寒意。
我被烟味呛到咳了几声。
“您怎么能在电梯里抽烟?”
“熬得了三年,熬不了这一时?”
我:?
我看见他指尖夹着猩红的细烟,抖了几下。
我无奈:“求您了,沈导,你把烟灭了吧。”
“嗯,再求一次。”
我;?
我磨了磨牙:“求您了,沈导。”
沈洲好像笑了,声音低低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一定是噙着玩味的笑容,正在黑暗的某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哆嗦了一下,还好电梯坏了他看不见我。
六年了,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肉嘟嘟的女孩了,抽条后,现在的我高挑精瘦。
想来就算后面出去他看见我,也不太能认得出来。
沈洲将烟磨灭了,电梯里又恢复了刚刚的安静。
直到电梯门外传来修门打开的声音。
我才缓缓吐息,总算可以出去了。
“我听陈清清叫过你。”
沈洲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鹿衣念?”
“到?”
我懵懵懂懂地答了声。
“念字好,就这一个名字?”
“对啊,难不成沈导你有两个名字?”
我打趣着,沈洲反而安静了,这时电梯门也打开了。
谢天谢地,我借着修门的人来关心沈洲的空隙,一溜烟跑了。
没事的,鹿衣念,不过撒个谎,没什么好不安的。
我安慰着自己,当初这厮不也把你骗得团团转嘛。
高二的开学典礼结束后,我在小巷子那里遇到了沈洲。
当时他打完架一身青紫,他说他就是没人要没人管的,无家可归。
可笑的是,我还信了他的话。
因为我于我的家庭而言,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爸不喜欢我,因为他想要个儿子。
妈妈和爸爸每次吵完架,最后都将怒气撒在我身上。
后来有了弟弟,我爸和妈更加不管我了。
我还是很听话,因为有一天我偷偷听见他们在说:
“去A市发展吧,总不能两个孩子都带上吧。”
我以为,我乖一点,他们就不会不要我。
可是,他们还是走了,带上弟弟,房子卖了,把我扔给了舅舅。
从此,我就生活在杂物间。
舅舅总是晚归,回来就会发酒疯,我缩在杂物间的小角落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