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被判了死刑，作为他的妻子，临刑前我申请了探视。
隔着玻璃，我们面对面，沉默了很久。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我，「我真后悔。」
「当时就该直接杀了你！」
我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可惜，你没有如果了。」
我和李彻第一次见是在他前妻的葬礼上。
他前妻叫周斐然，大学的时候救过我表哥的命。
这么多年，就算嫁人了，她依然是我表哥心里的白月光。
可惜，她命不好。
年纪轻轻的就意外坠崖了，当时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掉下万丈深渊，崖底又都是野兽，听说尸骨都没找全。
我陪我表哥去参加她的葬礼，两个男人，一个悲痛，一个沉默。
葬礼上，李彻抬着周斐然的骨灰盒，很是显眼。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戴着白花，身姿挺拔，干净清爽。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两都没想到，半年后，他成了我的夫，我成了他的妻。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酒吧。
因为喜欢的人死了，我患上了抑郁症。
没法接受他的死亡，我自杀过，但是都失败了。
学校附近开了家叫「忘」的酒吧，我隔三岔五就去买醉。
巧的是，李彻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虽然只在葬礼上见过一面，但他认出了我。
这不难怪。
毕竟我表哥是投资公司的总裁，家里还有「矿」。
而我，作为他的表妹，也算是家财万贯。
长相出众，又还有钱的富二代，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因为都失去了所爱之人，我和李彻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于是，我们成了朋友，抱团取暖，相互开解。
在相互了解的过程中，我们被彼此的深情打动。
带我去祭拜了周斐然之后，他向我求婚了。
李彻比我大五岁，只有高中学历，还是家境普通的单亲家庭。
更何况又刚死了老婆。
我知道我父母不会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但我还是答应了他。
瞒着所有人，我和他领了证。
从领证那天起，怪事就发生了。
本来要持证上岗，做点成年人之间该做的事。
结果李彻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同时响了。
一开始我俩都没当回事，但手机总是响个不停。
没办法，李彻只能起床去看手机。
一打开手机，他似乎惊了下，连脊背都透着明显的僵硬。
借着手机的光，我看见了他阴沉的脸色。
认识这么久，我从未在他眼里见过如此阴郁的眼神。
这让我有些好奇，于是我凑了过去。
「怎么了？」
他没想到我突然靠近，有些慌乱地转开了手机屏幕。
「没事，垃圾消息。」
垃圾消息的话他躲什么？
而且什么垃圾消息能连着发这么多条？
表情这么不自然，显然有问题。
我有些生气，一顿输出。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这才结婚，你就跟我藏着掖着了。」
「搞不好，是你背着我养鱼呢！」
我态度坚决，李彻无奈。
「你这脑补得也太离谱了。」
他把手机塞到我手里，语气宠溺。
「看吧看吧，真是拗不过你。」
我这才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点开李彻的手机，一看都是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内容全是「死不瞑目」，短短几分钟足足有二十几条。
「死不瞑目？谁死不瞑目？」
我疑惑地望着李彻。
「这我哪知道。」
「也不知道谁大晚上发这些不明所以的话。」
李彻抬起床头柜上我给他做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看着李彻不以为意的脸，我心里却浮现出了周斐然的遗照。
最近和李彻有关的，死去的人，只有她。
「该不会说的是周斐然吧！？」
一听到周斐然的名字，李彻突然呛了口水。
「知道你心思多，就是怕你瞎想才不让你看。」
「你看看你，都扯到斐然头上了。」
李彻有些无语地捏了捏我的脸。
「别乱想了。」
「反正是别人恶搞我，跟你也没关系。」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拍婚纱照呢。」
话虽这么说，但这些消息奇怪，李彻的态度更奇怪。
尤其是提到周斐然时，他的反应太大了。
他似乎，在掩饰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李彻已经出门买早餐了。
刚打开卧室的门，我就看见门口放着一双拖鞋。
这是一双女士拖鞋，黑白格纹，香奈尔的标志很是醒目。
昨夜到他家的时候，他说家里没有女鞋，给我穿了他新买的拖鞋。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给我准备了新鞋，虽然是去年的款。
但简约的风格，完全戳中我的审美。
李彻买完早餐，到卧室叫我的时候，我正在卫生间护肤。
我笑盈盈地望着他，亮出了脚上的鞋。
「老公，你送的鞋我很喜欢。」
「我穿上，好看吧！」
「就是我不小心滴了一滴精油在上面，有点难受。」
看见那双鞋，李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了过来看了两眼。
看到右脚鞋尖那滴指甲大小的油渍，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你说你精油滴上去了？」
我点了点头。
「不小心弄的，怎么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
他低声喃喃道，语气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你放在卧室门口给我的么？」
「你这表情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他摇了摇头。
「不是我放的。」
「之前我送过斐然这双鞋。」
「在同样的位置，她也不小心滴了一滴精油在上面。」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自己脚上穿的鞋透出一股子冷意。
「这也太巧了……」
穿死人的同款就算了，还跟她做了一样的事。
我觉得晦气，两脚一踢，就把鞋甩了出去。
「扔了扔了！」
「不是你放的，那还有谁能进你家？」
他捡起鞋扔进了垃圾袋。
「先吃早餐去拍照吧，等空了我去查查监控。」
发生这事，我俩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就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李彻把鞋又扔进了小区的垃圾处理站。
当时他接了个电话，神色不耐。
见我还在等着，他匆匆挂了电话。
临走时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那个垃圾袋。
拍婚纱照的时候，李彻很是心不在焉。
我知道，他还在想早上的事。
联系先前他收到的那些短信，我总觉得他瞒着我什么。
但显然，问是问不出来的。
他拍个人照的时候，我被化妆师拉过去做外景的造型。
外景，是李彻的老家——十里村。
十里村本来风景优美，古朴幽静。
加上李彻想带我回去见他妈，所以我们才选择了那。
我做完造型的时候，李彻已经在摄影公司的商务车里等我了。
见到我的第一眼，他眼含笑意。
可突然，他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怎么拉着个脸，很丑么？」
他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和斐然拍婚纱照的时候，她用的也是这套白玫瑰的首饰。」
又是这诡异的巧合。
不过造型已经做好，我懒得折腾就没有换。
「没想到，连戴个首饰也能和她重了。」
「白玫瑰代表永恒的爱，我选这套，是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
我话音刚落，李彻握着我的手僵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突然泛起的冷汗。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你刚说什么！？」
「我」目光湛湛地看着他，眼底露出森然的笑意。
然后，语气诡异地重复了一遍。
「白玫瑰代表永恒的爱，我选这套，是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
李彻的眼里像有什么裂开一样，他盯着我一动不敢动。
「我」与他就这么沉默着对视了几秒。
好一会，他颤抖着出声叫了我的名字。
「林姝！？」
我怔了怔。
「嗯？」
「你问我刚说什么？」
「我说，白玫瑰代表永恒的爱——」
我还没说完，李彻就打断了我。
「你不记得你刚已经重复过一遍了么？」
我茫然地摇头。
「我刚好像走神了。」
「我那句话怎么了，你那么紧张干嘛？」
李彻盯着我的脸，似乎在确认什么。
「那句话，周斐然也说过，和你一模一样。」
我倒吸了口冷气。
一样的行为，一样的话。
简直细思极恐。
似乎从领证的那一刻，我就成了她的影子。
「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不然怎么总跟她做一样的事，说一样的话？」
李彻眸光暗了暗。
半天，他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