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与缅甸交界一带,我爸是邻里乡亲避之不及的酗酒赌徒黄老三,我妈是洗脚城风韵犹存的一枝花,找她服务的客人很多。
我妈生的好看,有独属于江南水乡的小意温柔。所以,有些猥琐的客人老对她动手动脚。有一次被我爸撞见了,他直接将我妈打个半死,却一点不去怪罪那个给他撒了三百元的恶心客人。
就三百块,黄老三心甘情愿让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欺负。
我无数次想让她离婚,可是她不敢,她说她嫁了我爸是要过一辈子的。
他酗酒的时候对我非打即骂,不遗余力地扯着我的头发恶狠狠地喊我没出息的赔钱货,还拉着我出去让邻里街坊看看我狼狈的样子。
郭嬢嬢深深摇头也没有办法干什么,梁大爷上前阻止却被我爸推倒在地。
「赔钱货!」
「书不会读!」
「还不如早点嫁人!」
「贱人!」
头发牵扯头皮越来越疼,我爸扯我头发的手劲越来越大。
我不敢抬头看他狰狞的表情。
他似乎把对这世界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我身上,不遗余力。
周围的街坊邻居纷纷喊着:「造孽呦!」最后110来了对我爸进行批评教育,我爸还大言不惭说老子打女儿天经地义。然后,回到家又差使我妈给他买酒。
这次之后,我爸莫名其妙地消停了一会,每天出去打牌回来之后都神清气爽的,精气神都不一样,有几次回来还会拍拍我的头说「好女儿」。
呐,我又不是「贱人」了。
正值凌晨,我爸打牌回来,我妈听到动静想给他煮碗醒酒汤,我怕她再被打便代替他去。我妈这次没有阻拦,点点头便让我去了。
摊躺在沙发上的黄老三顶着啤酒肚,头发稀少,眼窝陷出了异常的深度,嘴边一圈干涸的白色。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眼冒金光,好像看到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大肥肉。
门又开了,走进来一个黑衣男人,面色冷白、脸庞精致,眼角有疤。
他随意指了指我。
我爸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那个男人点头哈腰,邀他坐下。「陈哥您坐,这是我女儿,娇娇,漂亮吧?那您看……」
男人点点头,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带白色粉末扔给他,黄老三像是拿到了什么无上宝物一般紧紧攥在怀中,「那我这女儿就给您了,这赔钱货呀,您怎么玩都行!」说完,黄老三优哉游哉回了房,屋里忽然多了两个手下压着我就走。
我疯狂挣脱,但是无济于事。
「妈!救我!」
「妈!救我!」
没有回应。
只听到黄老三在屋里大骂说陈哥看得上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这个贱人不要不识好歹。又仿佛听到那个不敢反抗家庭暴力的懦弱女人的呜咽,不停地给我道着歉。
哦,原来我妈早就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一切。
这也是她默认的一切。
被押到面包车上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爸吸毒了。
他因为一包海洛因把我卖给了那个眼角有疤的年轻毒贩。
就像当初因为三百块,让我妈被猥琐男人随意欺负一样。
路过一个加油站,我死命挣脱身边两个男人的桎梏,不怕死的把头撞向玻璃,撞得鲜血淋漓。不寻常的响声终于吸引了收费员的注意。
收费员大叔抽走陈哥手里的票子,交换了神色,便放行。
我这是被彻彻底底地逮捕了。
陈哥扼住我的下巴,白皙颀长的手指逐渐下滑到脖颈,随一点点收紧。
我看着他,看着墨镜下的他,目光滚烫。
相持不下,我听到我说:「我错了。」
「错了就好,乖乖的你就能活下去。」
真的吗?
一路上经过一片荒凉,我看到缅北的标识。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呢?换器官、抽血,还是卖淫呢?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想知道。
我的命只值一包海洛因罢了。
那些人把我关到一间潮湿的木屋,木屋里甚至还有比我年纪更小的男男女女,看我的样子目光呆滞,见怪不怪。
有人给我的脚腕拴上铁链,一走动便轰隆作响。夜里湿气深重,恐惧爬上我的心头。我不是没想过自救,只是那一次又一次自救一旦实施,便发现所有的人都是属于那个陈哥的天罗地网。
有的人面似天使,心如恶魔。
不知道呆坐多久,木门一打开,阳光透进来。
男男女女蜷缩得更紧了,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呜咽。阳光透进来便意味着,他们这个狭小的木屋里,又要少人了。几人紧紧盯着我,不出他们所料,被抓走的是我。
屋子明亮,装潢华丽大气。男人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修长的双腿交叠坐在真皮沙发上自上而下笑看狼狈的人。
被推倒在地的我,衣服已经发臭,额头的血迹凝固,头发凌乱。
「娇娇,第三次见面了。我叫陈崎光。」
可惜了,这么光明温暖的名字却给了一个毒贩。
见我只是盯着大理石地板,久久没有回应。陈崎光也不恼,慢慢悠悠弯下腰扯起我的头发逼我直视他。「我说,你知道我干什么的了吧?你也知道,我要你干什么吧?」他的目光下移,看到我扁平的肚子,眼底冷意更甚,「这可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我吓得缩了一下,登时明白了他的想法,眼眶中逐渐有了湿意。
因为少女在身上藏毒,必须破了身才能万无一失。
「这张脸蛋可真漂亮,我都不忍心下手了。看来啊,不让你去当血牛是个明智的选择。好看的东西,毫无生机可就没意思了。」陈崎光冰冷的手指落在我脸颊,不断下滑,看到昨晚他留在我脖颈的红印目光一滞,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我的衣裳,欺身上来。我几乎是拼尽全力挥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外面把手的人和陈崎光俱是一愣。
我上半身几乎赤裸,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这么闯了进来。「滚!」陈崎光朝他们怒吼,手下人马上逃了出去。
我看的讽刺。
明明是正午,可还是冷得要命。陈崎光帮我穿好衣服,理了理自己白色西装上的褶皱,好整以暇地对我说道:「没事的娇娇,我可以等你。等你愿意。」话音刚落,刚刚闯进来的几个手下又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搀起我朝外走,这会动作轻柔。
可是我根本不可能相信一个毒贩的话。
事实也证明,陈崎光根本不可信。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会被拉出去抽一大管血,抽完了陈崎光的手下就硬塞给我两个馍馍,没错,怕我不吃直接就是一个上手硬塞的大动作,吃完了就把我拖到烈日底下暴晒。
每天都是整整六个小时,我嘴唇干涸,头顶伤口早就结痂,痛感和晕眩一齐冲上脑门。脚边的锁链还是牢牢桎梏,我看着地上渺小的蚂蚁只觉可怜。
轻轻一按,它便了无生息。
一个疯女人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直冲我来,我筋疲力尽又被锁链束缚住,没力气再动弹。沾满泥垢的尖指甲在我脸上肆无忌惮。蓬头垢面的女人嘴里不断叫嚷着「贱女人」,随着力道越来越大,我没有反击,想着这么死了也挺好。
再一个,就是我知道疯女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一定,还有一双眼睛在监视器后面看。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勾引陈哥是吧?把你眼睛挖了!」
「贱人!」
「贱人!」
挖了就挖了,我反正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