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琴棋书画样样不行的公主。
所以我干脆养了不少面首伶人,整日和他们寻欢作乐。就在满京城都在猜测会是哪个倒霉鬼要被迫尚公主的时候,皇宫里传出了我要和大人丞相之子楚晓结亲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楚晓气得差点要一头撞在公主府门口的柱子上。
“让他哭,哭累了,拖下去大婚。”
我笑嘻嘻地盯着下面正哭嚎的很大声的楚晓。
这话一说,楚晓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叫温年如,是我朝的长公主。
省略一下定语,长公主这个名号前面经常会加些诸如“蛇蝎心肠”“纵情声色”之类的形容词。我觉得他们传的也没什么大问题,在皇城里过日子的人,没点心机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纵情声色嘛......我府里的面首伶人确实是不少,楚晓可能就是听说我好养面首伶人才哭的那么大声的吧。
他为了拒婚,先去找皇帝哭,皇帝搂着新得的两个秀女没空理他,嫌他哭的晦气又难听。
楚晓也不改善一下他的哭法,就直接跑到公主府来找我哭。
我歪在美人榻上笑嘻嘻地看着他,有点耐心,但不多。
“让他哭,哭累了,拖下去大婚。”
楚晓好像一下被噎住了,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我随意的摆摆手,“不哭了?那就准备大婚吧。”
楚晓他爹,我朝丞相大人楚河声急匆匆的跑过来时,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行礼:“公主殿下,犬子莽撞不知礼数,冲突了公主,公主切莫生气,老臣立刻就将他带回去管教,晓儿只怕也非公主良配,不如——”
“丞相大人这是哪里话,”我甜美的笑起来,“自从皇兄赐婚以来,本宫与楚公子一样欢喜呐,怎的就不是良配了?今日不过是急着要与本宫成婚,稍稍激动了些,楚公子,可是如此?”
楚晓也很激动地答了声是,我的护卫才因为被我们的爱情感染,默默地收起了刀。
丞相大人的表情很精彩,我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我如今想做个孝顺的儿媳,于是便叫了几个善于照顾人的护卫把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的丞相大人送回去休息。
不过宰辅大人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因为一直到拜堂那天,他的脸色都没有好转多少。
楚晓也是个孝顺儿子,洞房花烛夜的想要跑回去看他的老父亲,只是架不住我护卫们的热情还是喝了交杯酒,然后就因为我加了点蒙汗药,歪在床上就睡着了。
我招呼了一声,我的心腹暗卫昭野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和另外几个暗卫把该搜的地方都搜了个遍后来到我身边,摇了摇头。
我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估计那老狐狸精也不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他这个傻儿子身上,只不过我总还是希望楚晓能有点出息可以让我找到点什么,没想到他爹防他防的这么紧。
第二天楚晓醒来,想来是因为洞房花烛夜居然睡了过去这件事十分愧疚,便也不来找我,只和身边的丫头妇人们厮混,他这样自怨自艾,我和我身边的丫头都看不过去,尤其是我的大丫头青柠,在驸马刚拾起她的手想要与她互诉衷肠的时候就拿出了骂街的气势,只是觉得楚晓在此人生地不熟还要收敛了点。
楚晓对此的理解是青柠的小意温柔,想要和她进一步发展,结果青柠直接把他推出了三米外。
楚晓毕竟也没脸来找我告状说我的丫头不配合他,只能让他带进公主府的小厮来给我暗示说公主服的下人没有礼貌不尊重主子。
我笑嘻嘻的告诉他我府中的下人基本上都跟我一样,没什么本事,就是有点打架的小爱好,并且他们不介意和他一起培养爱好共同进步。
那小厮吓坏了,连夜逃走了公主府说要回家种田不敢伺候达官贵人了。
我委屈,我真的好和善的。
婚后回门的那天,也就是我们进宫面圣的那天,我的好驸马楚晓都不愿意跟我坐一辆车。
我又好委屈,我的侍卫看不得我委屈,于是对楚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了一番,楚晓就带着胳膊上的淤青心甘情愿地上了车。
我动作温柔的把他撸起来的衣袖放了下来,让他天冷小心着凉。
宴会快结束时,我的便宜皇兄说要和我讲几句体己话。
“年如啊,和驸马处的怎么样啊?”皇兄大着舌头问我。
“可好呢,可要感谢皇兄给年如赐婚赐了这样好的一个夫婿。”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哎呀那就好嘛!你皇兄我一开始赐婚确实是有点私心的哈——”
“让我拴牢丞相大人一家让他们安分守己?”我笑道,“我知道的,我大姜国只有我这一位公主,为国分些忧是自然的,皇上放心。”
我朝要是再多几位公主,再送几个去联姻,我姜国看来就万代和平了。
皇兄嘿嘿笑起来,“年如这般明理,好事!明日朕定再多送几个生的好的面首去你府上!”
我笑的同样憨厚,“倒也不必了,我府上的面首数目也不少,再送只怕驸马吃味呢。”
皇上很感动,表示还是我明理懂事,然后给公主府送了很多进补的药材。
真的,我觉得他还不如送我一朵小藏红花。
驸马在屡次碰壁后终于和一个打杂的小丫鬟确定了稳定的关系,他每天过的很滋润。
那我能怎么办呢?只能含泪回房,把门一关,让我的面首们安慰我了呗。
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我叫来昭野:“最近楚河声那老狐狸有没有什么动静?”
“自从公主成婚后就调动了大批清影阁的暗卫守卫丞相府,同时疑似与西凉国有勾结,还暗中克扣了边关粮草。”
“其它的一切正常,都是按着公主的吩咐办的。”
我点点头。
昭野沉默了一会儿道:“公主若无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我看着昭野那张好像戴了面具一般毫无表情却长得极讨我喜欢的脸,玩心大起,伸手拽住他的衣襟拉的他被迫弯下腰与我对视,“昭野,你呢?你是忠于我的令牌,还是我这个人?”
昭野扑通一声跪下,“属下誓死跟随公主,绝无异心!”
这。
老实人果然不能逗,就算逗了给的回答也够标准。我觉得无聊,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昭野和他所属的在野阁是我外祖留给我的。外祖在解甲归田之前,是戍守了边关多年的大将军,最是擅长治军的,边关人人都道他军纪严明,赏罚公正。然而外祖擅长的绝不只是治军,他还一手训练了一大批优秀的暗卫,便是后来的在野阁。他们主要负责收集情报,也可在遇到危险时应急。边关离京城太远,外祖又身居高位,总要防备有心之人借机陷害。
外祖回乡前,将在野阁留给了我。
外祖说:“我在边关跟西凉打这么多年的仗,各种苦也吃遍了。这倒没什么,忠君报国本是臣子的本分,只是咱祖孙俩私下说句不该说的,将士们在边关忍饥挨冻,贵人们在京城里歌舞升平也就罢了,偏偏还克扣粮草,连军备补给都不舍得批银子,有年冬天要不是百姓瞧着我们太苦了主动来送衣送粮,都不一定熬得过那个冬天。打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把西凉打怕了,立马就有人要弹劾我拥兵自重。之前我还能守着,不过想着我有个大将军的职,你娘在宫里头能过得好些,不至于受了委屈都没人给她撑腰。到头来啊,还是没守住自己打小儿捧在手心里头的姑娘。你娘如今去了,我这仗打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皇城里我也不愿意住着,便回祖宅去罢。”
“有在野阁护着你,我也放心些。”
外祖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去送他,他挥退了众人,拉住我的手,低低地对我说:“年如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然后便上了马,一代名将的背影,不知何故看起来无比萧瑟与凄凉。
我和楚晓的日子过得照旧无比平淡,我玩我的,他也每日和那打杂丫鬟蜜里调油。直到有天,那人回来了。
那日我正坐在公主府临窗的游廊上品茶,突然有人递了拜帖来。丫鬟打起门帘,站在门口的青年,眉目舒朗,芝兰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