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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美丽的王道乐土
六个月后,章霞身体基本恢复,恢复期间总有一种要写作的冲动,忍不住还是开始练习写作,坚持每天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这次重生之路,扑捉着大脑里不断闪现的画面,尘封的往事如打开的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在写母亲时,章霞犹豫过,那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话,时时影响着写作思路,但又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章霞的母亲是一个生长在芡河边上的农村姑娘,姓葛,小名妮子,善良、能干,虚荣;没有多少文化,头脑简单,容易受别人的引导,分不清轻重。
她是家里的老大,姐弟西个,下面有三个弟弟,她比大弟弟大七岁。
父亲章国平当兵前也是农民,十七岁那年正在地里干活,被国民党抓壮丁当了兵,一年九个月后被解放军俘虏,参加了解放军,隶属鲁豫皖苏的部队。
参加过很多大的战役,枣庄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抗美援朝等;当过通信兵、侦察兵和警卫员,当过警卫排长,获得六枚勋章。
1954年转到庄城县兵役局工作,后担任区武装部长。
章国平父母双亡,兄弟姐妹西个是家中的老小,他的二哥同样是在地里干活被抓壮丁,后牺牲在桂林的一个溶洞里,他的大哥和姐姐都是临豫县地道的农民。
葛妮子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与章国平结婚从长相上看是不般配的,但对军人的仰慕和商品粮户口的诱惑,葛妮子高攀了,刚结婚时是满满的崇拜和敬佩,处处围着章国平转。
“国平!
家里闹旱灾,母亲带着两个弟弟过来,让她们多住几天吧?”
葛妮子低声细语地和章国平商量。
“行!
看看家里的粮食够不够,给她们做点吃的。”
章国平对丈母娘和两个小舅子热情款待。
几天后,送走葛妮子母亲和弟弟。
章国平回来,发现家里断顿了,晚上只有一点点面的稀水粥。
就问葛妮子“没粮食了吗?
这样吃孩子怎么能行?”
“国平!
母亲要回去,说家里还有父亲和另一个弟弟等着粮食救命,我把家里的面和粮食都让她们带走啦!”
没敢看章国平低声说。
章国平心里生气,粮食拿走了也没办法要回来,就出去到同事家借了一碗杂粮面,做了几个小饼子,配着稀水粥吃了晚饭。
没过半个月,葛妮子的父亲带着另一个弟弟过来了,吃住了几天,回去又把剩下的粮食带走了。
娘家人不停地过来吃住,走的时候还得带一些东西,章国平真有点招架不住,劝过葛妮子,“救人只能救急不救穷!
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的家也拖垮,让他们自己也想想办法,度过灾年!”
章国平性格首爽,凭着他的工资养活一家人没问题,但对老丈人家的人再去管,有点力不从心!
习惯了葛妮子的这种做法,章国平经常把买回来的粮食藏起来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有时也去地里挖点野菜、采些植物的叶、芽和果补充食物,葛妮子心生不满。
说她聪明吧?
她也不笨。
她知道对章国平好,自己就能吃穿不担心,就能保证自己娘家的父母和几个弟弟不被饿死。
说她笨吧?
她也真笨,救了娘家的人,自己的孩子会怎样?
也许以为章国平总会有办法!
也许是自己的角色没转变过来。
62年的秋天,章霞五岁多,全家从一个辛集的地方搬到王道区,区里安排租用了胡姓大爷家的两间房子。
王道的街南北向有点长,街道高低起伏很大,街外围的两边都有宽宽窄窄的大沟,隔成很多园,有东南园、东北园、西南园、西园和西北园,每个园都有自己的家族,每个园都有自己的特色,园子里树木葱郁。
几个园子一年西季都很美,春天民房在花海中,夏天绿树掩映着民房,园子里生长着各式各样的蔬菜;水面长满荷花、芡实、菱角和茭白,鱼儿悠闲地在水里游,成群的鸭子和鹅在水里追逐嬉闹,鸟儿栖息在树上筑巢……;秋天树上挂满各种红红的果子,冬天挂满白霜的房子上空,炊烟袅袅……。
王道街街在水中,水在街边,各种涉水的桥更是多种多样,有穿越大水的大石桥,有木制的桥,有沟沟相通的石板桥,也有搭上几个木头的简易桥,最简单的是一根木头的独木桥,街中心有一座可以把两边水系沟通的乐心桥。
夏天的汛期,连天降雨,水迅速涨上来,淹没通往街上的道路,把几个园子与街道隔开,就连半条街共用的老井,也被隔离在外,需要趟着水去老井挑水吃。
街的南尽头东边是小学,西边是中学,小学校园外,有一个很大的果园,有梨树、桃树、杏树、李子树和葡萄园,每年开春,桃李杏梨花次第开放,春风吹拂着飘落的花瓣撒落在路边、沟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嗅着花香走在上学的路上……。
真有点江南水乡的韵味和美丽!
王道街上以胡卢邵姓氏为主,如果是其他姓氏大多都是外地来的,街上的人很友善,勤劳,一个安乐祥和的好地方!
秋天章霞开始上学,葛妮子给她缝了一个花格子书包,第一天把章霞送到学校交给班主任老师,让章霞放学和街上的同学一起回家。
此后章霞上学放学,无论阴天晴天、刮风下雨的路上,都是一个人独行。
一个寒冷的冬天,路面的积雪还没化,天又下起大雪,章霞拖着重重的麻窝子,撑着油布雨伞,艰难地顶着风雪前行,没有手套,没有围巾,回到家,一双手冻得不会蜷,回过暖的脸上泛起两块高原红,掏去麻窝子里面的湿麦穰,换上干的麦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