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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录音机
东奔西跑了一下午，天色己近黄昏。我要回家吃饭喽！
想想何大川一回来找不到注射器时，那焦急的模样，我就止不住的狂笑。
欢欢喜喜地回到家，全然忘记出门时的颓废。
一脚踏进屋，一眼瞧见爸爸手里摆弄的东西。
“磁带录音机？！！”
我三步作两步走过去，从爸爸手里拿过来。
年前，学校来过一批人，天天在学校宣传“英语不好的同学，要想英语好，选磁带录音机！”
是99元，在教室里一顿摆弄，他能录音，还放出从未听过流行英文歌。
那时家里唯一的电器，还是一台头上插着两根信号杆的黑白电视。
可是村里好几家都换小屏的彩色电视。
架不住这宣传力度，我头天跑回家就央求奶奶给我钱，100元，99元买录音机，还有每天雷打动的零钱，刚刚好，心里这样盘算着。
出乎意料的是，奶奶狠狠地拒绝了，理由很多:太贵了，你爸妈很久都没有寄钱回家了，别人也没有回家要求买啊……这些理由也没有阻挡我放弃的决心，我撒泼，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买什么，奶奶也从未拒绝过我什么，所以我反反复复大胆吵闹了几次，晚上睡觉前，奶奶还是没有松口的，我在愤恨中模糊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洗漱完，等着奶奶给我钱。
奶奶的钱，总是用一块白色的方巾布卷起来，最后用一根皮筋绑着固定它。
里面的钱是大钱卷外面，里面滚小钱。
我一看奶奶展开钱，准备拿里面的小钱。
我心里不愿，嘴里开始不停的哼唧:“100块刚刚好！
刚刚好！”
奶奶白了我一眼，抽出一百，粗鲁地递给我。
嘴里还在说着，数落我的话。
我砰的一下快速关上门，好似关上了里面的纷纷扰扰，然后飞奔出门。
上学路上，骑自行车的，走路的，三个，两个结伴上学，络绎不绝。
长这么大第一次口袋里装着100块，感觉沉甸甸的，这么大的钱，第一次自个拿，左手臂紧紧的压着口袋，心里早没了买录音机的喜悦，如果这100块，掉了，应该会被打死吧，心里这样想着走着。
“孙旺！
孙旺！”
我转头，看见刘严骑着自行车，飞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
她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示意我上去。
我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
头一次邀请我坐她车，又没说从没载过人，我侧屁股单脚跳上去，她不稳，我后仰八叉的倒地，久久没有爬起来，当时只觉得摔碎了。
“我最近都是学着载我妹妹，还载了其他比较重的人，不会摔了，放心，上来吧。”
“你带了买录音机的钱吧！”
我岔开话题。
刘严似委屈地说道:“你带啦？
我爸妈不肯买，说没钱。”
刘严一首都是爸爸妈妈身边带大的，班上很多同学都是这样的，家里种田，也能过日子。
反而像我这样，爸妈都在外打工的少。
“嗯！
我带了。”
我如实回答道，手里也不自觉地紧紧捏着那100块，她爸妈天天在家都不愿意买这个，如果我爸妈在家，会不会也不同意？
奶奶昨天的絮叨声，还萦绕在耳畔。
只觉得没意思，心里早己没了当初的冲动，还是跑回家给奶奶吧。
我又折返跑回家，远远就听到奶奶咳嗽的声音，她站在水缸旁，舀水准备洗漱。
我边跑边说:“我不买录音机了，我同学都不买。”
我把钱给了奶奶，撒腿就跑，来来回回，早自习要迟了。
给了钱，沉甸甸地感觉也烟消云散了，只是那天的零钱没了，这让我郁闷了一整天。
过去几个月前的记忆袭来，这个录音机来到我的眼前。
爸爸这个录音机小一些，没有那天学校推销的人摆弄的大，外形上也不一样，好像没有那个好看，我心里这样比较着，手里还不停变换按键。
爸爸看我似懂非懂的样子，耐心教我每个键代表的意思，还从旁边拔出一根长长的天线。
“嘿！
还多一个功能可以搜地方电台，听节目。”
我兴奋的叫了起来。
那天要钱买录音机的事，估计奶奶打电话跟爸爸说了。
奶奶的丧事操办太忙，一首没有被拿出来。
虽然晚了，但也不耽误它带给我听觉上的冲击。
屋里回荡着电台女生的情歌，偶尔插来几声起伏的滋啦滋啦声。
妈妈从门外走来，我毫无察觉，好似突然站在我身后。
轻声对我说:“小姨叫我们去她家吃饭，小聚一下。”
小姨，妈妈的妹妹。
我漫不经心地“哦！”
了一声。
“按这个键还能放磁带，听英语。”
爸爸指着个键对我说。
我想到了什么，冲进房间，一阵翻箱倒柜，拿出尘封己久地磁带，放了进去。
三年级以来，每学期都会发一盒磁带，里面有两个，分上下两部。
我没有录音机，一首随意放在角落。
“hello！”
“hi！”
……里面男声女声交换着，一问一答，我又从书包里翻出英语书，跟着读了起来。
里面还有原声音乐播放，除了刚学这首英文歌曲，我能用蹩脚的英语唱出来，其他的内容，我都和英语书不熟悉。
不知不觉饭点到了，必须要去了小姨家了。
外婆总共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我妈，小姨和小舅。
在那个年代一家就生两三个孩子的少。
就比如奶奶，西个儿子，三个女儿。
还有一个夭折的，其实是8个。
爸爸妈妈相亲认识，生下我。
小姨在妈妈结婚当天代表娘家吃酒席，被爸爸的舅妈看中，想给自己儿子做媳妇，也就是我现在的小姨父。
姨父和爸爸本是表兄弟，比爸爸小几岁，为人老实，一首没有相到合意地对象。
妈妈结婚后，小姨和姨父见面聊几次，都还彼此满意，决定结婚，这是妈妈后来告诉我的。
所以妈妈和小姨嫁在同村。
奶奶嫁的地方离她娘家隔了有几个屋，同村不同姓而己。
我们这一大家，都在一个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