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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受罚
卫辛夷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的黑夜。“最早明日,最迟不过三日,我怕是不得安宁了。”
所以要早做一些准备。
这深宫里的消息,素来是传得最快的。
长乐宫,主殿披香殿。
宁妃手里拿着一本诗集,听闻此事笑出声,“昌平长公主素来同皇后母女不和,她送的人必定是对陛下胃口的,卫良人得宠不稀奇。”
她的贴身宫人采苹皱眉,“如今宫中还未有皇嗣,娘娘就不怕别人率先有孕,这要是头一个诞下皇嗣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怕是都会分走陛下一部分的心。”
闻言,宁妃眸色微暗,“这怀得上不算本事,养得住才算本事。”
“你且看着吧,皇后那性子,怕是不会放过卫良人的。”
沉吟片刻,宁妃合上手中的书籍,看向采苹:“你去,叫人盯着青鸾阁那边。”
“娘娘这是?”
“本宫不在意皇后同卫良人狗咬狗,可本宫想做那只黄雀。”
宁妃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椒房殿内,皇后把能摔的都摔了。
最后委屈到趴在榻上哭。
“他能对任何一个女人动情,这次居然还是个歌姬出身的贱婢,那为何偏偏不能是我,他许诺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曾经,他们也是琴瑟和鸣,蜜里调油的。
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娘娘为何还要如此自怨自艾。”
皇后抬起头,见着来人,一头投进乳母李氏的怀里,“傅母,我该如何做?”
“我越来越看不透陛下的心了,我越想要挽回,可他就离我越远。”
李氏是福光大长公主此次送进宫的老傅母了,还曾是皇后的乳母,目的就是让李氏多劝着点。
李氏爱怜地抚着皇后的脊背,“娘娘,为何这般傻,男人是不喜欢逆着自己的女人的,尤其您的夫君,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你得软着点。”
皇后咬唇,红着眼眸,“难道本宫就这么看着他宠幸别人,让这些小贱人得意吗?”
李氏笑了笑,“好娘娘,这世上为难人的法子千千万,奴婢有一法子……”两人耳语几句,半晌后,皇后露出一抹期待的笑,“那本宫就听傅母一回。”
……这宫里的晨昏定省是三日一小省,五日一大省。
就是每隔三日满宫都要向皇后请安,称为小省,每隔五日由皇后带领满宫妃嫔向太后及太皇太后请安,称之为大省。
这中间的日子里,妃嫔是不用去椒房殿请安的。
可就是这样不用请安的日子里,皇后召了卫辛夷。
还是在她承宠的第二日,卫辛夷有种果然如此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这让她很安心,至少知道怎么处理。
玳瑁却急坏了,脸色都白了,“良人,这可怎么办啊?”
“皇后娘娘可是打死过被陛下承宠过的宫女的……不然奴婢去寻陛下?”
卫辛夷浅笑,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坚定,“不必,我如今好歹是陛下的妃嫔,皇后不会杀了我的。”
“那,那良人也会受苦的,奴婢去寻陛下。”
玳瑁伺候卫辛夷的时日不长,可心底却是真正盼着卫辛夷好。
卫良人是她见过待人最温和的主子了,就连宫里传言脾气好的宁妃,她也碰见过拿小宫人出气的时候。
但卫良人不会,卫良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妹妹一样,她做过姐姐,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不用。”
卫辛夷忍不住摸了摸玳瑁略显稚嫩慌乱的小脸,“小丫头,遇事总那么慌可不行,日后你同我走的路还很长,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卫辛夷眸色沉静,“凡在高位的人,被更高位的人厌弃了,底下有的是人想要拉她下来,你不必做什么,自有人会将陛下引过来。”
她也是经历过公司内部夺权的毒打的,整个后宫就像是一个小型集团,就是一个职场。
迎来送往、人心龌龊,权利分划站位。
恰恰,这是卫辛夷最擅长的地方。
“快些,去把你准备好的衣裙为我换上。”
卫辛夷拍拍玳瑁,玳瑁点头,两人说得对,日后这样的日子只怕不会少,她可是良人的臂膀,万不能自己先慌了神。
玳瑁准备的衣裙,是碧落之色,祥云暗纹及那纯净的蓝落到卫辛夷身上时,登时便有种羽化登仙的错觉。
发髻上的玉簪也换成了翠鸟衔珠银步摇,两鬓则是被卫辛夷勾下两缕发丝。
登时羽化登仙的感觉便变成了我见犹怜。
很快,卫辛夷来到椒房殿,但压根就没见到皇后。
见到的只是皇后的贴身宫人云芽。
云芽立于台阶之上,遥遥冲卫辛夷行了一礼,便扬起下颚,一脸高傲。
“皇后有旨,良人卫氏,蓄意媚上,藐视宫规,于椒房殿前罚跪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西个小时,皇后这是奔着跪废她来的。
“妾领旨。”
卫辛夷垂首恭谨,将面上的礼做全了,便提着裙摆跪在椒房殿前。
云芽一噎,心底鄙夷,果然这歌姬出身的人就是软弱,做了妃嫔面对奴婢的为难居然一声也不吭。
转头回了殿内,云芽便换了恭敬的嘴脸,“娘娘,那卫良人不敢说一句不是,己经跪在殿外了。”
“嗯,到午时再去寻陛下。”
皇后一点也不在意,一个歌姬罢了,还威胁不到她。
她气的从来都是,自己哪里比不上一个歌姬,陛下放着她不要,反要一个贱婢!
日头渐渐移动,卫辛夷按着自己变化的影子,推测自己差不多跪了一个多小时了。
武帝再不来,她膝盖就要废了。
还是说,这后宫的女人们都太安分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都不争一争?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装一下晕的时候,一旁突然多了几道阴影。
卫辛夷立刻来了精神,含水的眸子看过去,武帝身旁还多了一抹倩影。
是宁妃。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卫辛夷眸子立马氤氲出水汽,声调婉转朝武帝一拜,“妾拜见陛下,宁妃娘娘。”
行过礼后,卫辛夷低着头,明明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却还是跪得挺首,没有一丝失礼。
武帝面色难看,“为何跪在这?”
“妾犯了错,自当该罚。”
见她一句委屈也不说,武帝心中的怀疑成了怜惜。
本来,宁妃寻到他的时候,他以为会是宁妃联合卫辛夷一起争宠的戏码。
[傅母:就是教养养育贵族儿女的老嬷嬷,保姆乳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