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孟若华、于宴全文无弹窗免费阅读_夫人要和离,搞垮夫君我就走(孟若华、于宴)全文免费阅读小说(夫人要和离,搞垮夫君我就走)

夫人要和离搞垮夫君我就走 》完结小说在线阅读,小说主角是 孟若华、于宴 ,这是佚名最新打造的角色书籍。本书文情并茂,跌宕起伏,结构层次分明,推荐给大家。小说精彩试读:第1章暮色如水般浸染,房间里的轮廓模糊不清。孟若华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就有一道冷漠刻板的声音传来:“二少夫人,请您去祠堂跪经!”跪经?孟若华顺着声音看过去,对方挑着一双三角眼,薄唇向下挂着,一张刻薄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李嬷嬷!“二少夫人,夫人吩咐,请您现在立刻去祠堂跪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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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要和离,搞垮夫君我就走》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暮色如水般浸染,房间里的轮廓模糊不清。

孟若华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就有一道冷漠刻板的声音传来:“二少夫人,请您去祠堂跪经!”

跪经?

孟若华顺着声音看过去,对方挑着一双三角眼,薄唇向下挂着,一张刻薄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李嬷嬷!

“二少夫人,夫人吩咐,请您现在立刻去祠堂跪经。”

李嬷嬷福了福身,“二少夫人冒犯了!”说完,她探身一把将孟若华扶起,有力的双手禁锢着她的双臂,半拖半拽的将她拉下了床。

不知是孟若华的体力没恢复,还是李嬷嬷故意没拖住,总之,她摔倒在了地上。

闷头一栽,摔得孟若华头晕脑胀,同时强烈的疼痛感也使她清醒过来,仿佛也摔开了记忆的阀门,无数记忆如光掠影般闪过,刻骨的疼痛瞬间溢满心房。

她的父亲孟信被诬告通敌叛国,和哥哥一同押解回京,却在路上被刺杀。母亲与嫂子听到消息后,不堪受辱自缢于府中。而她,被无良丈夫宋辰安软禁在一座破败的小院,直到宋辰安拥着沈云岚出现,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安排好的。

宋辰安为了搭上二皇子,设计陷害孟家,只为替二皇子争到西北兵权。而沈云岚,无非就是看中她的位子,想进府当二少夫人。

成婚五年,她孝顺公婆,将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拿出嫁妆去给宋辰安疏通关系。

最后呢?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她带着满腔恨意,发誓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转回思绪,环顾四周,借着昏暗的光线,孟若华看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跪经?

难道是吕凝霜在生第二子,宋煜?

李嬷嬷看出孟若华已经回过神来,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二少夫人还是先去祠堂吧!”

孟若华手掌撑地站了起来,“去祠堂跪经?”

李嬷嬷闻言露出一抹隐晦的笑,使得她的脸有了几分狰狞,“是!夫人说让您去给吕姨娘母子祈福!”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李嬷嬷松弛的脸皮顿时火辣辣起来。

“给吕姨娘祈福?她也配!”孟若华揉着掌心,讽刺一笑:“区区妾室,也敢受主母的祈福?!”

李嬷嬷眼皮一跳,竟然敢打她!

她从十来岁就跟着夫人,是夫人身边一等一的老人,就连二爷三小姐见了都要问声好的,没想到今天竟挨了一巴掌。

李嬷嬷抬眼审视着二少夫人,今日怎么变性情了?往日里,但凡夫人说一声,她无不遵从?

难道是被吕姨娘生子刺激到了!

她进门三年,肚皮连一丝动静也没有,可吕姨娘眼看就有两个儿子了,不着急才怪呢!

可这些都不是她违抗夫人命令的理由!

李嬷嬷板着脸,声音没有半分温度:“二少夫人最好现在就去祠堂,如果吕姨娘出了什么事,恐怕二少夫人说不清了。”说着,她招手叫进了一个丫鬟,想要强制拉她过去。

“啊!”

伴随着皮肉墩地的闷声,一声吃痛嚎叫随之响起。

孟若华一脚把李嬷嬷踹倒在地,嫌弃的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挑眉:“说不清?我需要向谁说清?”

重活一世,我就是来复仇的!

前世有多悔,这世就有多恨!

谁欺我骗我,谁辱我害我,这一世,我要你们通通还回来!

李嬷嬷眼中喷火,狰狞的面皮抽动着。与孟若华对视片刻后,她强压下心头的恼火,低着头恭敬回道:“是,您是主子不需要向谁说清,可夫人恐怕不会这样想。”

孟若华温柔一笑,“夫人会怎么想?”

李嬷嬷抬头,看到孟若华脸上的几分不安与讨好。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定是要报给夫人的!”

话音未落,李嬷嬷只觉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我...”

孟若华冷笑一声,手掌翻飞,快准狠的又甩出两个巴掌。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李嬷嬷健壮的身子摇晃起来,最后扑倒在地。

前世,李嬷嬷打她的贴身丫鬟玲珑、玉叶可是一点都没手软,最后还强迫威胁玲珑嫁给了她那痴傻暴虐的侄儿。

孟若华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不经意的踩在李嬷嬷的手上,直到李嬷嬷痛呼起来,才假装发现:“哎呀!你的手怎么往我脚下伸?”

第2章

李嬷嬷狠毒的目光射在孟若华身上,仿佛要把她戳穿一般。

可惜目光杀不了人,也伤不了人。

孟若华毫不在意的直视回去,对着李嬷嬷展颜一笑。

原来打人这般过瘾啊!

一旁的小丫头早被吓住了,只管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李嬷嬷麻木的脸颊缓了过来,她扭动着不甚灵活的身子爬了起来,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小丫头的脸上。

“小浪蹄子,就睁着眼看老娘挨打!”

小丫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白净的小脸瞬时就浮现出五道鲜明的手指印。她眼泪汪汪的捂着脸,瑟瑟发抖的躲都不敢躲,只会耸着肩夹着胳膊挨骂。

孟若华侧身一步,扬起手抡园了胳膊,左右开弓,瞬间就落下了两个悦耳的巴掌声。

“骂谁呢?”孟若华甩着手,纤细柔嫩的手指通红一片。

哎!没想到打人也会手疼啊!

她浅笑嫣然,好心提醒道:“嬷嬷,你也是经年的老人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呢?”

不就是空口白牙搬弄是非吗?她也会!

李嬷嬷的脸偏向一侧,鬓间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通红的脸。

她长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压下心头的那股气。

刚才是她失态了,二少夫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打,兜头兜脑的把她打懵了,失去了理智。她嘴里胡乱骂人,却忘了自己是在何处。

她十分受教的低下头,“是,二少夫人教训的是!”

孟若华温温柔柔的笑着,“嬷嬷平日要调教人,要以身作则呀。”

李嬷嬷躬身行礼告退,转身的瞬间,泄露出了眼中的阴狠神情。

一定要把你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样子报给夫人!

孟若华往椅子上一坐,白皙的手指悠闲的整理着裙角,“去吧,我等着!”

等着和这些人清算!

李嬷嬷脚下一顿,身后一道锋利的视线压在她身上,莫名的有一种被看透的恐慌感,压制着想要回头的欲望,快步走出了院落,在幽暗沉静的夜色中很快没了身影。

孟若华打量着住了五年的房间,里面每一件家具摆设都是父母兄嫂精心为她准备的。前世,在她死后这些都被沈云岚占了吧,她可是一直都觊觎着她的东西呢!甚至宋家的每一个人,都想把她的嫁妆占为己有。

前世,她谨遵着母亲的教导,上孝顺公婆,下与小姑和善。可婆婆看不起她武将出身,小姑更是刁蛮任性,连宋辰安也嫌弃她不懂诗词歌赋。

她们一边嫌弃一边还用着她的钱与人脉。

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撕下脸皮,不服就干!

孟若华支开窗户,一阵凉风徐徐吹来,让她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残月孤星,夜色沉重,这是她嫁入宋家的第三年。

她成婚两个月后,二夫人安排了她远方表妹家的女儿吕凝霜给宋辰安做良妾;次年吕凝霜产下一子名宋煊。生产当天,吕凝霜当着她的面故意摔倒,诬陷说是她推的,二夫人让她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

成婚第三年秋末,吕凝霜产第二子时,说害怕她报复,二夫人直接就她在祠堂跪了两天。要不是要办洗三宴,她觉得二夫人肯定不会让她出来。

孟若华给了自己一巴掌,从前怎么那么傻,让跪就跪!

重来一次,无论谁想欺负她,她定要狠狠打回去!

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时,院中有了动静。

原来是她的丫鬟回来了。

“我说让你守着二少夫人,你还走开,要是二少夫人醒了找不到人怎么办?”玲珑小声的埋怨着。

玉叶喏喏辩解,“我推辞不过,李嬷嬷非要让我去取。”

“玲珑、玉叶。”孟若华出声打断了她们。

“二少夫人醒了?”两人快步走了进来,凑着窗外浅薄的月光,勉强看出了矮榻上的孟若华。

玉叶麻利的点上灯,玲珑凑近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发热了。”

是了,她前一天去给二夫人请安时,正下着雨。虽打着伞,可衣裙也被打湿了一大片,又吹了几阵冷风,回来就发热了。

孟若华嘴角勾起一抹无声冷笑,她无论下雨还是飘雪,每日的晨昏定省从没间断过,可婆母依旧不满,时不时出言讽刺几句。

“已经没事了。”

刚才还扇别人巴掌了!

第3章

玲珑、玉叶自小就跟在她身边,秉性纯良,忠心有余魄力不足。

前世她被关在小院子里,身边就只剩这两个丫头,当时缺衣少食,她又病的起不来床,是玉叶委身于二管家才换来孟家的消息,而玲珑答应嫁给李嬷嬷的痴傻侄儿,才换来一副药,可惜那服药她最终也没喝到。

看着两个丫鬟担忧的眼神,她心中一暖,这一世,我定会护你们周全!

“饿了,膳食可取来了?”孟若华揉揉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已经酉时正了,她的饭食竟然还没摆上。

“我去看看。”玲珑答应着就往外走,边走边骂:“看回来不罚你们!”

她刚刚去药房给二少夫人取药,玉叶又被李嬷嬷支走了,院中只剩两个看门的婆子和三四个负责打扫的小丫头,也不知道主子的饭食有没有取来!

“二少夫人,我听婆子说,吕姨娘这一胎难,估计......”玉叶凑过来小声说道。

孟若华用葱白的指尖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没什么威严的教训:“慎言!她不会出事。”

话音刚落,院外一阵喧哗,随着脚步声逼近,一群人哗啦啦的涌进了孟若华的青枫院。

她悠然起身走到门口迎接,婆母大人亲临,还是要给些体面的。

二夫人目不斜视的进了屋,仿佛没看到站在一旁行礼的孟若华。

宋恬,宋府的三小姐,跟在二夫人身后,高傲的抬着下巴,不屑的瞟了她一眼。

李嬷嬷还说嫂子发疯打人了,这不是和以前一样傻吗!

孟若华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信步走了进去。

她旁若无人的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动作优雅,姿态完美,连嘴角的笑都十分恰当。

前世她对二夫人言听计从,照顾的比宋辰安、宋恬还要细心周到,可依旧没能焐热她那颗石头心。她自始至终就没看得上自己,先是支持吕凝霜天天找茬,后又借着沈云岚拉踩她。

太闲了吧!

这一世,我必定加倍奉还!

二夫人被孟若华装聋作哑的姿态气到,脸色深沉,冷声道:“孟氏,跪下!”

跟着进来的李嬷嬷悄不声的站到了二夫人的正后方,挑衅般的笑了起来。

跪啊!

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啊?”孟若华手心掐出红痕,脸上却装出茫然,一脸不解的问:“为什么让我跪下?”

宋恬讥笑一声,“你还有脸问?我娘说让你去祠堂跪经,你不去还打伤了李嬷嬷。”她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如此目无尊长,真不知道你们孟家怎么教的规矩。”

孟若华仿若未闻,平静如水的走到宋恬面前,手飞速的扬起,又狠狠地落下。她那一巴掌快如闪电,众人只看到空中划过一道残影,接着便是清脆的耳光声。

这一巴掌就告诉你,我孟家是怎么教的规矩!

“啊!啊!”宋恬捂着脸尖叫起来,声音高的仿佛要掀翻屋顶。

二夫人回过神来,拍着桌子厉声呵斥:“孟氏你疯了吗?住手!住手!”

孟若华转头看过去,耸肩摊手,豪门贵女的姿态全无。

我早就住手了!

只打了一巴掌哦!

宋恬十分恼怒,她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打过!

敢打我?

我定要十倍奉还!

她猛地起身就扑了过来,挥着胳膊尖叫:“孟若华,我打死你!”

孟若华暗自摇头,吵死了,打人就打人,闭嘴行吗?

她怜悯的看她一眼,毫不费力的侧身躲开了,还很贴心的在隐蔽处助力了一把。

“啊~”

宋恬用力过猛收不住脚,后背又被推了一把。顷刻间,她就划拉着两只胳膊扑到了对面的椅子上,额头“咚”的一声就撞在了椅子角上。

孟若华可惜的瞪着那把椅子,做工太好了,连个尖角毛刺都没有。

差评!明天就去换一批。

“反了反了。”二夫人把桌子拍的咚咚响,“快把小姐扶起来。”

宋恬的丫鬟青萍、绿禾加上屋里的其他丫鬟,呼啦啦的都围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把宋恬扶了起来。

宋恬推开身边的人,拂开散落在脸上的发丝,露出红肿一片的额头,梗着脖子高声尖叫:“孟若华,你刚刚推我?!”

“没有,是你自己扑倒的。”孟若华露出一丝委屈与无奈,“妹妹,说谎可不好。”

“你才说谎!”宋恬用手去摸被撞的地方,疼的她直龇牙咧嘴。

二夫人急忙忙的过来,对着宋恬的额头仔细打量,还好只擦破了一层皮,“去取药膏来。”

第4章

宋恬气没消,更是不耐烦二夫人的絮叨,上前一步对着孟若华大声质问:“就算你没推我,那你凭什么打我?”

孟若华淡然的瞟了她一眼,脸上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教你规矩啊,谁家小姑对着嫂子大喊大叫?如此目无尊长,真不知道你们宋家怎么教的规矩!”

这要是传出去了,还能嫁出去吗?

我可真是为你着想呢!

前世宋恬也经常对她大呼小叫,她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总是一笑而过。孟若华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都给她,从不计较价值多少,甚至是那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也给她当了嫁妆。

可宋恬呢,在她被关在小院的时候,搬走了她的首饰盒,还拿着她的簪子扎她,责怪她当初阻挡了她的姻缘。

孟若华眸光微闪,这一世,我绝不阻拦你的“好姻缘”!

宋恬气极,挣开丫鬟的搀扶就扑了过来,又尖又长的指甲冲着孟若华的脸就挥了过来。

旁边的绿禾想要阻拦,可想起宋恬一生气就会用指甲掐她,她摸向还没结痂的胳膊,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那精心保养过的指甲要是划在脸上,必定会留下深深的伤疤。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

然而,宋恬还没挨到孟若华的身,就被一股轻巧的力道推的转了方向。她往前一看,眼角不由的跳了跳。

前面是母亲。

“咚!”

是皮肉撞到地面的沉闷撞击声。

哎呀呀,听着就疼。

二夫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上还压着宋恬。

“啊~”宋恬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娘,娘,你没事吧?”

“夫人!”

“夫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着,热闹的像是街上的集市。

孟若华急忙推开二夫人的丫鬟吉祥、如意,挤到前面担忧的问:“夫人,你好好的怎么摔倒了?”

“还不是你,是你推我的!”宋恬再度用白嫩的手指指向孟若华,“娘,就是她推我的。”

“妹妹慎言,明明是你要打我,自己没找准方向摔倒了。”

“你瞎说,就是你推我的。”

孟若华在二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得意的弯起了嘴角,她就睁眼说瞎话怎么了,前世你不是一直经常随口污蔑人的吗?

看着宋恬气鼓鼓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孟若华蹲下身去扶二夫人,嘴上十分好心的提醒道:“妹妹,还是先把夫人扶起来再说吧!你是站起来了,可夫人还躺着呢!”

哎呀呀,九月天了,地上可凉了。

还躺在地上的二夫人气的脸涨红,狠厉的拍着地面怒吼:“都是死人吗?还不扶我起来。”

孟若华暗自摇头,只听这一嗓子,就知道摔的不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七手八脚的扶起了二夫人。二夫人扶着腰小心翼翼的坐下后,立刻怒吼道:“把孟氏给我捉起来!”

夜色沉沉,从门前侵染进来,漫延在她的身后。

孟若华长身玉立于堂中,眼神扫向周遭蠢蠢欲动的丫鬟婆子,如黑曜石般的墨瞳中闪过傲然之光,平静的眼波下蕴藏着锐利凛然之意。

众人被她的气势震慑,踌躇不前。

玲珑玉叶往前一步似双翼护住孟若华,两方人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二夫人坐在椅子上,忍着腰部隐隐的痛感,气急败坏的高声叫着:“反了反了!”

小蹄子不仅打了李嬷嬷,竟还敢当着她的面打了恬儿,还害她摔倒,定要狠狠收拾她一番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二夫人四下一扫,丫鬟婆子不敢动她,可她有的是办法!

“吉祥,快,去把辰哥叫来。”

好啊,我也等着他呢!

孟若华挑了近处的椅子坐下,扶手上雕着她最喜欢的莲纹,清水芙蓉,遗世独立。

二夫人无声打量着与以往不同的儿媳妇,只见她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慌乱。

眼神变了,态度也变了。

面前的孟若华悠然自得的理着裙摆,有一种万事不在乎的松弛感,好似没什么是她放在心上的。

难道是被凝霜刺激到了?

可她自己肚子不争气,能怪得了谁?

我们宋家没休了你就不错了!

房间沉默一片,直到宋辰安的脚步声划破了寂静。

“娘,有什么事非得把我叫来?凝霜还生着孩子呢!”

第5章

宋辰安长得丰神俊朗,有种书卷的文雅气息,就是因为这一身皮相,孟若华就点头同意了婚事。可没想到温和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冷漠阴毒的心!

成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却淡漠疏离。

宋辰安的冷淡慢慢消耗了孟若华的欢喜与期待,直到临死前才知道,宋辰安竟那般的阴狠,在她的饭食中下了慢性毒药,使得她的身体渐渐败坏,直至毒发身亡。

既然看不起我们孟府,当初为什么去提亲呢!

为了权势?为了向上爬?

那这一世,就睁大眼睛看吧,看我如何摧毁你的所有往上的机会。

直到掌心传来丝丝疼痛,孟若华才淡然的松开了手。

二夫人指着坐的安稳如山的孟若华,厉声喝到:“问问你媳妇,先是打了李嬷嬷,又当着我的面打了恬儿,更是把我也推倒了!”

呦呦呦,真会颠倒黑白,明明是宋恬把你压倒的。

宋辰安一看自己还站着呢,孟若华竟然坐的如此安稳,脸一沉冷冷说道:“孟氏!给母亲跪下!”

孟若华掀起眼皮,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夫君,你怎么不先问问我为什么打李嬷嬷,又为什么打妹妹,母亲又是如何摔倒的?”她依旧安坐不动,眼神漠然如冰般凝视着宋辰安的双眼,直到对方慌乱避开,才缓缓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冷然问道:“夫君是不是该先了解一下呢!”

宋辰安眉头一跳,自己确实不知前因后果,但这也不是她挑战他威严的时候,“跪下!给母亲赔罪。”

呦呦呦,好威风呀!

跪是不可能跪了!

既然你们不要脸,那就撕了吧!

屋内众人神情紧绷,丫鬟婆子纷纷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一时间安静的能听到灯花爆破的声音。

孟若华徐徐起身,脚步轻移来到堂中。她环视四周,二夫人面色缓和许多,眼中也露出半分得意之色,宋恬更是幸灾乐祸的恨不能拍手,而宋辰安的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呵!自己前世眼真瞎!

竟没看清这狼心狗肺的一家人,还傻不拉几任劳任怨的当了五年的管家婆,更是倒贴了不少钱!

她心中的怒气疯狂上涨,脸上却不露半分,平静的对着上首的二夫人说道:“不跪!”

虽然她很想给宋辰安两巴掌,再狠狠将他踹出门外,然后再一封休书摔在他脸上!但诬陷父亲的幕后之人还没找出来,现在不能和宋辰安和离。

众人听得这句话,刚刚放回肚子的一颗心又被高高吊起,主子争执下人遭殃啊!

宋辰安错愕的看着孟若华,以前自己但凡有什么要求,她马上乖乖就做好,更是用了不少嫁妆给他拉线找关系。

今天竟然对他说“不”?

“跪下!你孟家就是这样的家风吗?言语冲撞不尊父母,有错不认死不悔改!”

孟若华抬头挺胸,傲然独立于堂前,声音如裂帛般坚定:“我说我不跪!”她满眼嫌弃的别看眼,“年纪不大,耳朵怎么就不好使了!”

二夫人听不下去了,拍着桌子斥责:“孟氏,你说什么?”

听得“啪啪啪”的声音,孟若华都不禁替二夫人手疼。

再看看她狰狞的面容,怎么就脾气这么差,一点当家主母的涵养都没有!

孟若华转头看向缩在一旁看戏的宋恬,又看满脸震惊的宋辰安。

呵呵!

算了算了,谁耐烦跟你们耗,赶快说清楚,该滚蛋滚蛋。

“我没错而跪,是对长者不敬;小姑毫无礼数而不教导,枉为长嫂;下人不懂规矩而不责罚,便是姑息养奸,坏家之根本!”

“李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语言污秽毫无尊卑,今日不罚她,明日众人有样学样,岂不乱成一团。城中有多少世家不约束家中下人,任他们在外胡作非为,最终导致抄家灭族!”

“恬儿对着长嫂言语不敬动辄打骂,传出去知道的是小姐骄纵,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宋家家风呢!”

宋恬捂着额头大叫:“孟氏,我怎么骄纵了!”

孟若华颇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宋恬,眼中意思不言而喻,“夫君,不问是非因果而胡乱责罚,实在有损贤德名声,恐怕年底吏部的考核和无影楼......”

第6章

京城有一座无影楼,意为来无影去无踪却知晓天下事。每年年底都会评选出京城十大贤德公子,而宋辰安去年侥幸入选为第十名。

京城之人对无影楼极为推崇,但凡被它评选上榜的人都会被朝廷关注,特别有才华的还会被破格录。

宋辰安心头一震,他怎么忘了,年底不仅有吏部的考核,还有无影楼的评比。

他好不容易挤进十大公子之列,可不能因为家中小事而被除名!

宋辰安想到此处,又看向大义凛然的孟若华,仔细回想她的话,心里不自觉的就相信了。他的妹妹向来任性,言语冲撞不是没有可能,而李嬷嬷,仗着是母亲身边的老人,颇有些倚老卖老。

他望向上首的二夫人,略带不自然的躬身,“母亲,孟氏说的对,家中人该管教就得管教,妹妹年纪小,更应该好好教导礼数。”

宋恬瞪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片刻后大叫起来:“哥!我怎么就不懂礼数了?”

“你闭嘴!”宋辰安不耐烦地喝道:“你看看你大喊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娘~”宋恬委屈的跑到二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胳膊就摇晃起来,“我哥帮着外人欺负我!”

二夫人一看,孟若华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儿子,对她的厌恶之情更甚!

但考虑到儿子年底的考核和无影楼的评选,二夫人也担心拖了他后腿。

毕竟儿子能进入十公子之列,她也脸上有光,走出去谁不称赞一声!

但......

她打了恬儿,又推倒了自己,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去请二老爷过来!”

李嬷嬷自告奋勇的去了,脚步飞快,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多岁的嬷嬷。

孟若华又坐了回去,气的二夫人又拍着桌子喊:“孟氏,我让你坐下了吗?”

孟氏孟氏,老娘有名字!

宋恬和宋辰安都安稳的坐着,前者还不停的冲她得意的笑。

“夫人也没说不让我坐啊!”

我的椅子,没说不让你们坐就不错了!

二夫人被噎的半天没顺好那口气。

不多会儿,门外脚步声响起,众人马上向外看去。

几息间,李嬷嬷胖胖的身体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躬着身,不安的回道:“老爷出门会友还没回来。”

孟若华冲着宋恬挑眉一笑,闲闲地说道:“还是派人去找找吧,这黑灯瞎火的别摔着了。”

宋府的二老爷宋昌,宋辰安的亲爹,现任五品光禄寺少卿,是个清水衙门。他喜爱诗书却厌恶当下的八股文试,读了多年勉强考中了同进士,依着祖上庇护入了光禄寺,多年下来也不过才升到五品。

他自诩风流,常与文人墨客游山玩水饮酒作诗,晚上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这二老爷喝的酩酊大醉,身边两个小厮一时没抱着,竟直挺挺的栽了下去,脑袋顿时就破了,糊了一脸的血,当时把二夫人吓的手脚酸软,直到大夫包扎好确认没大碍了才放心。

万幸破的是头上,头发一束也看不出疤来,要是不小心磕破了脸留了疤,那官职都要丢了!

虽然官职不高,但二夫人一直觉得自己的夫君文采斐然胸有大志,将来必定一飞冲天,给她挣个诰命。

一想到此处,顿时就坐不住了,忙指挥宋辰安:“快去找找你父亲!”

宋辰安答应着,出了青枫院招来贴身小厮墨雨吩咐了一番,又回了青枫院。

“辰儿,怎么回来了?可是你父亲回来了?”

“没,我派人出去找了。”宋辰安看母亲一脸不满,补充道:“父亲能出什么事,他身边又不是没人,况且凝霜还生着孩子呢!”

孟若华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是啊,吕凝霜吕姨娘还在生孩子呢!

二夫人气恼的瞪了一眼孟若华,起身准备去看吕姨娘,“孟氏,既然你不去祠堂,这两天就在青枫院待着吧,无事就不要出去了!”

她的语气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让孟若华去祠堂跪经,倒不完全是为了防止她使手段,最主要的是要好好调教调教她!

哪家新媳妇进门了不得受几年磨搓?

想当初她也是动不动就被婆婆撵去祠堂跪经,立了十几年规矩熬到婆婆去世才消停。

孟若华冷然一笑,想软禁我?

门都没有!

二夫人不提跪经的事,知道她是刻意隐瞒宋辰安,能让她如愿吗?

于是孟若华装作不解的问:“先前我也不明白,不年不节的,也不是谁的祭日,为什么让我去祠堂跪经?”

第7章

我看你敢不敢说是给吕姨娘和她的孩子祈福!

你敢说我就敢给你宣扬出去,看谁家明媒正娶的正室要去给个小妾祈福!

“当然是给......”二夫人一眼瞟到孟若华眉宇间的得意之色,瞬间机警起来,顿了顿,硬生生的转了话音:“快到你祖父的祭日了,该去祠堂静心抄些经书。”

现在九月二十三,祖父的祭日在十一月,还真是快到了呢!

宋辰安眉头微皱,眼中满是狐疑。

可孟若华却认真的点点头,“是,是该给祖父抄写经书了。”

二夫人露出几分笑意,颇为自得。

是错觉吧!孟若华再怎么变化,还不是一样听话?

刚刚肯定是被吕姨娘刺激到了!

“不过,既然是祖父的祭日...”孟若华转头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宋恬,“祖父应该更想看到亲孙子、孙女抄的佛经吧!二爷、三小姐和我一起去吧。”

“为什么要我去?”宋恬不屑的扭过头,不管不顾的拒绝:“我不去!”

二夫人无力的斥责:“恬儿,你闭嘴!”

这个孩子真是没一点眼力劲!

“我不去就是不去!”宋恬总算明白过来了,今天不仅白挨了一巴掌,还要被孟若华连累到去祠堂抄经,真真是晦气的很!

她二话不说起身跑了出去,什么抄经,谁爱抄谁抄!

“恬儿!”二夫人追了两步,“快跟上,别磕着碰着了。”

宋辰安看宋恬的反应和母亲不自然的表情,料想其中肯定有隐情,劝道:“离祖父祭日还有一段时间,抄经也不着急。”他扶住二夫人,手掌用力捏了捏,“今天就算了,凝霜还生着孩子呢,有什么事等生完孩子再说。”

呦呦呦,总算还有人惦记吕姨娘在生孩子!

虽然前世吕凝霜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可现在孟若华还有点可怜她。她拼死拼活的给宋家生儿子,宋家却没有一个关心她的人,呼啦啦的都跑来找她的麻烦了。

总算宋辰安还记挂着,也只是嘴上说说,连吕凝霜的院子都不肯踏足半步!

说什么进产房晦气,那孩子还是从产房出来的,岂不是天大的晦气!

今天这件事是不能如愿了,二夫人也不多做纠缠,“不抄经书,你就好好在你院子里待着,无事少出去闲逛。”

成婚三年,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像宋辰安这么大的,谁家不是嫡子满地跑!

宋辰安上前一步扶起二夫人就往外走,“母亲可要去看看?听产婆说这一胎还是小子。”

“你媳妇又没生产过,我不去谁去?”

听听,都走了,还得拉踩我!

孟若华毫不掩饰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朗声喊道:“玲珑、玉叶,快去看看桌子被二夫人拍坏了没有!‘啪啪啪’地,我听着都疼!”

听到声音的二夫人脚步一顿,扭头就想骂人,被宋辰安眼疾手快的拉了出去。

“母亲别和她一般计较,回头我教训她!”

孟若华耳朵尖,隐约听到了宋辰安的话,她翻着白眼又吩咐道:“把门窗都开开,屋子里晦气的很!”

谁怕谁!大不了就和离!

本来她还想着忍耐两年,等找出宋辰安背后之人再和离,可面对如此蠢笨又贪得无厌的一家人,她一刻都待不住。

再者,和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离的。咱们慢慢来,先讨些利息再说!

当夜,吕姨娘在亥时三刻生下宋辰安的第二个儿子,取名宋煜,小名煜哥。

孟若华一夜难眠,梦中多次惊醒。一想起父兄惨死,母嫂自缢身亡,小侄子因发热无处就医而病逝,她的心就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早饭是从大厨房取的,和往日一样,一碗清粥,一碟芙蓉卷,四盘小菜。

孟若华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等会儿咱们回府把刘婶接来。”

刘婶是孟若华未出阁时院里小厨房的厨娘,当初担心宋府没有小厨房,又是新媳不好搞特例,就一直没让李婶过来。

“二少夫人终于想通了?”玉叶笑眯眯的回味,“我早想吃李婶做的八宝兔丁、翠玉豆糕、桂花鱼、梅花包子......馋死我了!”

“口水流出来了,擦擦!”玲珑用手指一点她腰间的软肉,取笑道,“就知道吃,你看你胖的。”

“胖吗?”玉叶问。

孟若华答:“不胖,可以随便吃。”

前世在小院里,吃食不多又差,玲珑玉叶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摸起来都硌手。

活着不易,就不要苛待自己了。

孟若华懒懒的靠在矮榻上,思索着以后的路。

第一先报了前世被欺辱的仇,再和离;第二要找出陷害父亲的人,帮父兄脱离被刺杀的困境,保住母嫂及孟府,最好再给背后之人一刀。

那首先就是......

第8章

“珍珠、珊瑚进来。”

这是她陪嫁的两个二等丫鬟,孟母特意挑选容貌姿色出众的,预备着等她怀孕后有人伺候姑爷。

“昨天几时出的院子,又几时回来的?”

珍珠十七岁,相貌明艳身材曼妙,平日里惯会偷懒,经常把活计推给别人,生怕磨粗了她那双芊芊细手。此时听得主子问话,也没当回事,摆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也没注意是什么时辰出去的。”

她听说吕姨娘生孩子,二爷在蘅西苑等消息,她便偷偷跑了过去,万一二爷使唤人,她也能近前伺候。

“就算你申时出去,酉时回来,一个时辰。”孟若华勾唇嗤笑一声,说出的话却如冰水浇在众人心头,“翻倍,出去跪两个时辰。”

珍珠有一瞬间的呆愣,片刻后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辩解:“昨天我是怕没人照顾二爷,所以才出去看看二爷可需要人伺候。吕姨娘生孩子,院子里乱糟糟的,奴婢是担心二爷身边没人伺候啊!”

前世的珍珠为了成为宋辰安的小妾,配合宋辰安在她的饭食里下的毒药,最后还埋怨自己阻挡了她的前程。

这一世我肯定让你如愿!

晨光柔柔,伴随着秋风的凉意侵袭进来,孟若华鬓角发丝飘摇,衬得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越发的深沉,“想去伺候二爷?”

珍珠的眉尖猛然跳动一下,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当然想了,买她不就是为了伺候二爷吗?

二爷清逸俊朗气度不凡,任哪个小丫头看了不脸红?她是二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本来就是孟夫人买来做通房的,伺候二爷不是应该吗?

想到此处,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柔美的脸颊,她盈盈拜倒在地,“听二少夫人安排。”

说完又觉着这句话说的隐晦,不太能表明自己的心意,思忖一息后又补充道:“愿为二少夫人分忧。”

好,那就成全你!

孟若华看向一旁早已默默跪下的珊瑚,“你呢?也想去伺候二爷?”

珊瑚抬眼偷看,恰好看到了二少夫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嘲讽,她心头一颤便伏地磕头,“奴婢不去伺候二爷,只想跟着二少夫人身边。”

“哦,伺候了二爷生下一男半女的,后半生也就有靠了。”

这是想往上爬的丫头们共同的想法,一朝翻身做了主子,吃喝不愁又体面,要是能生养个儿子,也能脱了这奴籍。

可珊瑚不这么想,她自幼也读过几本书,爹爹是四乡八村有名的读书人,要不是爹爹病重,后娘又怎敢卖了她换钱。即便落了奴籍她也不愿去做那劳什子小妾,说好听点是妾室,说难听点就是贱妾,还不是任人随意买卖的玩物?

还不如跟着二少夫人,等玲珑、玉叶嫁出去了,自己说不准就被提成一等丫鬟,自己再存些钱,过些年求个恩典,脱了奴籍,嫁个和善人家当正头娘子。

听着二少夫人的话音,多半也是真心问她们,便也不含糊,直抒胸臆的说道:“奴婢福薄,只求跟在二少夫人身边学个眉眼高低,等到了年纪求二少夫人怜惜,给指个良善人家嫁了就是。”

孟若华听得此言,倒也信了半分。往日里宋辰安一来,珍珠是找个借口往上凑,珊瑚则找着借口躲避。

只是,即便想当二爷的屋里人,也要她说了算的!

她斜倚着引枕,秋日微熹和着屡屡晨风,吹散了心头的郁气。

“昨儿你们无故乱跑,也是乱了规矩,今天就罚你们跪上两个时辰。”说完,便起身去了西侧间。

她以前心思纯真,体谅她们伺候的不容易,从不过分苛求,可她经历过背叛与暗算,绝不会再让身边人背刺她!

忠心要有,但那二心之人,她万万不会心软姑息。

不就是想往上爬吗?成全你,你以为宋辰安是什么好人吗?看似温柔多情,实则自私自利,仅有的那点柔情都给了他的心上人白月光——沈云岚!

玲珑、玉叶在一旁早惊住了,她们两个是从小伺候的,往日谁犯了错不过说上几句,还没正经罚过谁呢!虽说这两人该罚,可跪两个时辰,那腿怎么受得了?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说出去的话必定不能反驳。

第9章

珍珠还想求一求,话没说出来就被珊瑚拦了。

“先去跪着吧,惹恼了罚的更重!”从她被卖身的那天起,就明白了从此便是身不由己,打骂惩罚不过是看主家高兴与否。

她在背人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些年二少夫人不计较,她也慢慢变得猖狂了,竟不管不顾的跑出去玩,好在只是罚跪,要是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厉害夫人,自己小命都要不保了!

玲珑玉叶两人也反应过来,忙把人拉了出去,“先去廊下背风的地方跪着,我们瞅着时机给你们求一求。”

珊瑚拉着玲珑的手拒绝,“姐姐不要去,我们没当好值本就该罚。”

更何况还有珍珠那番言论,任那个正头娘子听了都不会痛快!

珍珠一听顿时急了,“你想跪两个时辰你自己跪,别拉上我!”她可怜巴巴的冲着玲珑哀求:“姐姐记得替我求一求。”

“你自己作死不要带上别人!”珊瑚斜着眼瞥她,复又对着玲珑玉叶说道:“两位姐姐只管伺候好二少夫人,我们没当好值本就该罚,不能把姐姐们拉扯进来。”

看着墙角缩头缩脑的小丫头们,珍珠忿忿不平的怨道:“又不是只有我们跑出去了,那起子小丫头怎么不罚!”

珊瑚懒得看她那张蠢笨的脸,凉凉说道:“你把月钱降成她们一样的,也可以免去责罚!”

孟若华不理几人的私语,研磨提笔写了封信,细细的封好后交与玉叶。

“派人送给杨三叔。”

杨三叔,大名杨三力,本是禁军士兵,后来得罪了鲁国公,家破人亡又被革了职。孟信欣赏他的武艺才能,把他调到了西北军中担任探子,多次深入敌方探得消息,后受伤退伍,就住在了孟府后街。他在京中为孟信收集信息,这些年下来更是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

孟若华如果想打听消息,找他最合适不过了。

“玲珑,去禀告夫人,说我身子不适管不了家,让她辛苦几天。”

谁耐烦替他们管家,爱谁管谁管去,能推一天是一天。

但她知道这差事最后还要落在她头上,账上没多少钱了,还要给孩子办洗三宴、满月宴,真要办好,少不得又要她垫上。

管家三年,前前后后也补贴了五六千两,可一场满月宴下来,少说也得花费五六百两,到时二夫人必定要推给她。

说是管家,外面铺子、庄子上的账簿都攥着二夫人手中,银钱不过她的手,她顶多算个管家婆。

这宋府,当初也是钟鸣鼎食之家,高祖、曾祖都曾身居一品,担任内阁大学士。后来家道渐落,再没出过朝中要员,现在官职最高的就是宋辰安的大伯,宋寅现任云州参政,宋寅有一子二女,皆比宋辰安宋恬大,因此宋辰安称为二爷,宋恬称为三小姐。

而在京中宋府,宋昌说是当家管事之人,却大部分时间不是参加诗会就是在参加诗会的路上,从不操心家中大小事务,凡有需要爷们出面的,也一经推给宋辰安。他身边还有两个姨娘,一个胡姨娘,生过一个儿子,在七岁那年落水没了;一个孙姨娘,生了一女取名宋惜,现十二岁,府中都称四小姐,后来又生了一儿子,取名宋铭安,现八岁,称五爷。

还是要想个办法推了才是,她再也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不多会玲珑回来了,说:“夫人说让二少夫人歇一天,有着急的就去回她,等明天再交给二少夫人管。”

孟若华冷笑,“算盘打的真响!”

想让我继续贴钱?门都没有!

本来就烦躁的心越发起伏不平,她抬眼望向窗外,秋日晴空万里,一行大雁翱翔于天际,伴着家人好友飞往南方。

她羡慕的看着大雁远去,直到变成小黑点消失不见。

真是憋闷至极!

孟若华猛地站起身,边走边吩咐,“玲珑收拾一下,咱们回孟府!”

临出门又让小丫头去报给了二夫人,气得二夫人直拍桌子,“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往娘家跑就舒服了?”

孟若华听得小丫头回报,冷笑一声:“传出话去,说二少夫人被府里那些不知轻重的气的,娘家清净能让我舒舒心。”

至于谁是不知轻重的,自己掂量吧!

第10章

孟家世代习武从军,家中男子多半都在禁军任职,孟信年轻时因护驾有功被封为定远将军,调派西北大营任职。多年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现任兰州总兵,守卫西北边陲。她大哥十几岁的时候就进了兵营,从小兵做起一路做到了参将。

看着高大威严的将军府大门,孟若华眼中酸涩,有多久没回家了?

当时她病了一年多吧,最后甚至起不来床,别说回家了,连母亲都好久没见过了。

孟府下人老远看到孟若华的马车,早就跑去禀告了。

她刚一下车,侧门就打开了。

一个小萝卜头捣腾着小短腿就跑了出来,“姑姑!”

这是她的侄儿孟思修,今年才四岁。

“姑姑,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孟思齐仰着小脸问。

孟若华轻抚着他头顶的发髻,蹲下身与他平齐,“下次姑姑早点来看你。”

孟思修一脸认真的思忖着姑姑的话,片刻后郑重其事的点头,“明年我长大了就能去看姑姑。”

嫂嫂方苓站在门后听得姑侄两个交谈,不禁露出欣慰的笑意。她和小姑虽只相处了一年,但小姑待人温和有礼,落落大方爽朗不羁,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孟府是一座五进的院子带着一个花园一个练武场,是当年祖父买下旁边人家后扩建的。孟若华还有两个叔叔,

二叔在安州任职,三叔在丰州任职,都举家跟在任上,因此府中也就孟若华的母亲和嫂嫂、侄儿,也不过三个主子。就把闲置的院落都封了起来,乍一看,倒有一股萧条之意。

孟家人口简单,家事全权交予嫂嫂处理,孟母四十来岁的年纪,素日里没有杂事缠扰,因此面容保养的极好。她穿着缎织掐花对襟外裳,配着翡翠撒花洋绉裙,站在孟若华身旁,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一进门,孟母便半搂着她不住的打量,“怎么脸色不好,可是没睡好?”

孟若华依赖的倚在母亲身旁,“没有,我挺好的。”

果然,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在母亲身边就能安心许多。

孟母是个悲春伤秋的女子,不爱操心管家理事,只爱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好在孟家人口简单,爹爹也没妾室通房给她添堵,过得比别家夫人要舒心很多。

只除了两件事!

多愁善感的孟母擦着泪叮嘱:“要好好孝顺公婆伺候姑爷,调理好身子,早日生下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这是孟母每次必说的话,连顺序都不变的!

当母亲的,无论活到哪个年纪,面对儿女的事也忍不住的要操心。

这也是孟母当前最烦恼的事,另一件就是大哥孟泽林不回京没办法给她再生个孙子。

“是,知道了。”孟若华很不想敷衍的,可要较真起来免不了又惹得母亲着急。

再者她也不是来找母亲吵嘴了,少不得顺着话敷衍几句。

孟母听着她答应了,才慢慢止了泪,“不是我要啰嗦,你进门三年没消息,我能不急吗?都说灵云寺灵验,下月初一我带你去上香拜一拜如何?”

上香也没有!

见孟若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孟母急的眼眶发红,刚止住的泪又浮现了,“你这样,可见还是怪我,可你到了年纪我能不给你说亲?你爹爹一走几年,从不操心你们的事,让我给你找婆家,我找了你们一个两个的不同意。可宋家哪点不好?家世人品相貌,哪点不算京中一等一的?”

孟母出身京中一个不入流的武官之家,自小就喜欢羡慕读书人家,因此当初给孟若华说亲时,找的都是书香门第的人家,而宋家出过一品太傅,也是钟鸣鼎食殷实之家,便欢欢喜喜的就答应了。

当时西北局势紧张,孟信又不能随便回京,只通过书信了解了些情况,便答应了。可后来听说宋辰安偏爱妾室,婆母对孟若华也多有刁难,心中便有了芥蒂。

“娘。”孟若华凑到孟母身边,安慰道:“我没怪你,是女儿觉得儿女缘分还没到,去上香也是给佛祖添麻烦。”

孟母气的拍打孟若华,“怎么没到?你求一求不就到了?”

如果每个人的祈求都应验的话,世间就没有困苦了!

最后经不住孟母的念叨,孟若华还是答应初一去上香。

她能重活一世,也该去谢谢佛祖。

在家吃过午饭,哄了孟思齐去睡觉,嫂嫂方苓也回房休息了。

孟母有午睡的习惯,坐着聊了几句,就被她催着去睡了。

孟若华在闺房中略躺了会,就起身打算出去逛一逛。

第11章

逛了两家衣料首饰店后,实在提不起兴趣,闷闷地又不想回府,正巧抬头看到一家书肆,便带着玲珑和小丫头春秀进去了。

挑几本话本子解闷也好!

玲珑犹豫一下,二爷最不喜欢二少夫人看话本子,要是看见了,两人免不了一顿吵嘴,“二少夫人,家中的话本子那么多,再买都没地方藏了。”

孟若华脚步一顿,眼中漫出些许傲气,“藏什么藏,回去了都给我摆出来!”

不仅要摆出来,还要摆得光明正大,摆的气势昂扬!

“回头找人给做个书架,单放我的话本子。”

管你喜不喜欢!

本来听到第一句就够震惊的,没想到第二句更是把玲珑的小心脏锤了个通透。

二爷最不喜欢她看话本,说都是胸无点墨的无良文人写的,把好好的闺中女子都教坏了,因此孟若华都是避着他看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

春秀暗中拉了拉玲珑的袖口,示意她别拦着。

这样霸气的主子,她喜欢!

说来这个春秀也是个好的,昨天丫头们都跑出去玩,就她守着三四个炉子煨着孟若华的晚饭,说是二少夫人想吃的时候立时就能吃。孟若华一听当即就赏了她一吊钱,今天就带了出来。

午后阳光温热,暖的人昏昏欲睡。

书肆里人员寥寥,一个半花胡子的老掌柜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哼!没钱就别看,好好的一本书都被翻旧了。”书架后面的小二边整理边嘟囔。

孟若华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半旧青衫书生,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也许是听到小二的话,他脸上的红潮蔓延到耳根,整个人就像被烫熟的虾子。他局促不安的缩了缩脚,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一个六七尺高的清俊书生,挺拔又端庄,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小二的眼神时不时飘过,又故意弄出声响。经过书生旁边时,又没好气的说:“让让!”

书架之间本不宽,但也足够两个人错身经过,可那小二走的张牙舞爪的,还故意撞在书生身上。

书生一趔趄就撞到了书架上,使得书架晃了两晃。

万幸没有掉下书来,否则迎头砸那一下,也得疼上一会儿。

“碍手碍脚!”

书生脸上浮现一层冷霜,紧紧抿着唇压制着心中的怒气。片刻后,他把手中的书合上,珍爱似的抚平没有任何痕迹的书页,今天再看下去又得被小二讽刺了,还是改天再来吧。

“掌柜先生,这本书可以抄吗?”书生问道。

掌柜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这本书不抄。”

“哪些书需要抄?”

掌柜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现在没有,等过一两个月需要人抄些诗集。”

书生拱手行礼,“小生红柳县李霖,如果掌柜的想找人抄书,可使人去叫我。”

等等,姓李名霖,李霖?

红柳县?

难道是他?

前世有一个红柳县的李霖,一路从童生考到进士,仅用了四年时间。他考中进士后,被派到青州接近西北边陲的小县当知县,恰逢敌寇入侵,他身先士卒指挥得当,竟率领着全县百姓拿着锄头扁担打跑了对方百名骑兵。

李霖一站成名,不仅保全了百姓,更为西北大军及时通报消息,使得西北军有所防备。那一年西北军打败蒙古瓦尔哈部落,俘虏羊群马匹无数。也是那一仗,将孟信推上了风口浪尖。

孟若华深知父亲之事与李霖无关,说起来还要感谢李霖,他阻拦住了骑兵南下的脚步,给大军赢得了备战时间,那一仗西北军伤亡轻微损失有限。

不说孟信之事,只说他以一己之力保全全县百姓,使得百姓免去战争之祸,就值得人尊敬!

他现处微时,但总有腾飞之日!

孟若华对玲珑吩咐几句,玲珑拿着那本书就跟了出去。

随便选了几本新出的话本子,等玲珑回来后,就带着两人走了。

她心情颇好,脚步都轻快几分。在转身的瞬间,似乎看到了书架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她回身仔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她走远后,书肆深处里闪出个黑衣男子,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了眉尾,细看之下,那里竟有一道细小疤痕。

他轻启薄唇:“还爱看话本吗?。”

第12章

孟若华不知身后的事,上了车就准备回府了。

在车上玲珑小声回禀:“已经告诉那个李霖了,十日后会到竹里茶舍。”

宋府,青枫院,玉叶满是懊悔的跪在了她面前。

“三小姐非要闯进来,我拦了没拦住,让她拿走了一个金镶玉芙蓉缠枝镯子和一只金蝶簪。”

“她打你了?”

玉叶捂住右脸上那个清晰的五指印,“是,奴婢拦三小姐的时候被打了一巴掌。”

就这么喜欢首饰吗?宋恬之前就经常私自翻她的首饰盒,看到喜欢的就拿走。孟若华不以为意,反正都是自家人,谁戴不是戴?

现在嘛,那肯定是一点都不能便宜宋家人!

秋意渐浓,微凉的西风吹着黄叶,飘飘荡荡铺洒了一地。

她上前拉起玉叶,细细查看着她的脸,只见五个手指印鲜红一片,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三小姐就这脾气,不怪你。”嘱咐玉叶回房上药休息,待脸消了肿再来。

她面色平静地换了衣服,带着个小丫头就去荣喜院了。

二夫人逗弄着煊哥,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口中闲闲的说:“一出去就是一天,知道的是回娘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哪了?”

夕阳坠落西山,缕缕霞光从门口斜照进来,将孟若华笼了进去。

她悠然自若的理好衣角,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夫人不是知道吗?我记得早上派了人来,夫人忘记了?不应该啊,夫人不过才四十多岁,怎么就糊涂不记事了!”

是嫁到你宋家,又不是卖身到你宋家,出门还得大张旗鼓的报给每一个人吗?

二夫人顿时气的头脑发晕,谁四十多岁,她今年才三十九!

瞧瞧,谁家媳妇张口闭口说婆母糊涂?果然是粗鲁武将之女,丝毫不懂礼数!

她怒视着孟若华,却发现对方眼中毫无胆怯之意。

二夫人深感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心中怒气突突上涨,最近孟若华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实在让她怒不可遏,只想着狠狠收拾她一番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眼风一转,她心中便有了对策,“谁家媳妇不好好在家待着,随随便便就出门去?”

孟若华故作惊讶的打量着二夫人,眼神直白的只差把‘糊涂’二字写在脸上了,“哎呦,夫人果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没有随便出门,早上禀告过母亲的。我记得说当时吉祥在场的。”她看向吉祥,问:“吉祥你说,我有没有派人来?”

“孟氏!”二夫人怒喝一声,吓的怀里的煊哥“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顾不上教训孟若华,二夫人忙低头哄宝贝孙子:“煊哥不哭。”话音未落,双腿间就感到一股温热蔓延开来。

煊哥年纪小,正是控制不住屎尿的年纪,被二夫人一喝,竟吓得尿了裤子。

他人虽小,可嗓门却大,此时张着粉嫩的嘴“哇哇”大哭,使得二夫人不自觉的将身体后倾,企图躲开这直冲天灵盖的哭声。

旁边奶娘见状忙上去抱走煊哥,低着头轻声哄着,半眼都不敢乱瞟。孩子尿到主子身上,刻薄些的人家是会怪罪奶娘伺候不周的。

吉祥、如意拿着手帕急忙擦拭,擦得两个手帕子湿津津的,才被二夫人嫌弃的推开了,她对着奶娘厉声骂道:“楞着干嘛,还不带着孩子下去换衣服?让他穿着湿衣服着了凉我唯你是问!”

孟若华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保养的极好的指甲粉嫩圆润,泛出健康的光泽。

“还有你,进门三年自己没动静不说,也不知道帮着照顾孩子?他不是你的孩子?不叫你母亲?”

孟若华从容不迫的抬起头,慢慢调整着脸上的表情,最后定格在惊诧上:“夫人想让我教养煊哥吗?”她欣慰地唏嘘一声,仿佛等这一天好久了,忙不迭的说道:“明天我就把煊哥接到青枫院,以后定会好好教养他。”

二夫人一噎,什么时候说让你接到青枫院教养了?

“你生过孩子吗?你会养吗?”她字字句句往孟若华心头扎,好像孟若华不痛快了,她就会有好心情似的。

前世也是这样,动不动就骂孟若华不能生孩子,她默默忍受着,最后生出满心愧疚,是自己导致宋家没有嫡子。她以为是自己身子不良,不易受孕,苦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临死前才知道,竟是宋辰安命人在她的饭食里掺了红花,如此天长日久的食用,她就再也不能怀孕。

她闭目掩藏住眼中的愤恨,长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宋辰安还没有动手。

而她,再也不会因为这样的话而自责。

第13章

“这样有什么,谁一开始就会带孩子?”她对着二夫人身后的李嬷嬷展颜一笑,“夫人要是不放心儿媳,就心疼心疼儿媳,让李嬷嬷过去帮我两天,李嬷嬷是照顾过二爷和三妹的老人,定能带好煊哥。”

李嬷嬷想起前几天挨的巴掌,脸皮瞬间就觉得火辣辣的疼。

不止脸疼,面子也丢的一干二净。

她也是在府里伺候了二十多年的老人了,说被打就被打,二少夫人还振振有词的说她没规矩!

夫人怒气冲冲的替她去问罪,却连累了三小姐被打,回来后还埋怨了她一顿。

这几天,她在二夫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遇到三小姐更是躲着走,生怕又勾起三小姐的愤恨。

要是再去二少夫人面前,指不定被作践成什么样呢!

再怎么有脸面,说到底自己也只是卖身的奴婢,挨了主子的打骂也没处说理去。

因此也不等二夫人说话,她先摆手拒绝:“二少夫人太看得起老奴了,老奴年纪大眼花耳聋的,可不敢耽误了小少爷。”

孟若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认同道:“是年纪大了。”

她语气轻柔,但这句话听起来却十分的刺耳。

李嬷嬷面色一僵,她急着推辞却没想到又被捉住了言语间的漏洞,她微微倾身探查着二夫人的神情,万不能因为这句话就把自己打发出去!

二夫人嫌弃的瞟了她一眼,果真是年纪大了,说话办事一点都不周全!

不过在她的荣喜院,还轮不到孟氏指手画脚!

她用锐利的眼风刮在孟若华的身上,带着十二分的威严喝道:“孟氏,你休想带走煊哥!我是让你早日给辰哥生个嫡子,不是让你养煊哥!”

呦呦呦,生个嫡子?

孟若华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放心,你以后会有嫡子的。

但不是我生的!

嗯,也有可能不是宋辰安的!

她的目光瞟向二夫人湿了一大片的衣裙,提醒道:“夫人还是先去换衣服吧,虽说小孩子的尿干净,可总归有种味道,待的时间长了好几天都洗不掉。”

想当初,煊哥也曾尿到她身上,二夫人也说小孩子的尿干净,还嫌弃她大惊小怪。

二夫人一顿,立刻便感觉到腿间湿漉漉凉津津的,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也在鼻端飘荡,她轻轻一动,湿冷的衣服贴在皮肉上,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行了,没事回去吧!”

看到你就生气!

孟若华优雅起身,随手拂去衣裙上的褶皱,笑意盈盈的走了出去。

年纪也不小了,动不动就生气可不利于保养!

青枫院。

孟若华斜倚在矮榻上,拿着新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掌灯时分,宋辰安带着一身暮色走了进来。

孟若华懒的起身,眼睛也不离话本,只口中闲闲地问:“从哪里来的?”

珍珠正服侍着宋辰安换了外袍,他听到问话,特意看了看屋外昏暗的天光,“刚下衙!”

哦,是他下衙回家的时间。

珍珠手脚轻快的将外袍搭好,扬起柔美的脸庞,巧笑嫣然的问:“二爷可在这儿用饭?我一并取来。”

“嗯。”

宋辰安走到孟若华身边,斜着眼看桌子上的书,待看清书名后,眉头便皱了起来,“少看些话本,里面写的污言秽语没个道理伦常。”

孟若华嘴角噙着一丝清冷的笑,脆生生的问:“二爷也看过?要不怎么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宋辰安看着她明明在笑,可却有一股冷意迎面袭来。

“咳。”他清了清嗓子,稳住了心神:“没看过,多少圣贤书都看不过来,哪有时间看那个。”

“是,二爷应当读圣贤书,行圣贤事。”

可惜,圣贤书读了不少,最后还不是做了没良心的事!

宋辰安听她话里有话,想了一刻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就算前天她言语冲撞母亲,自己还不是把母亲劝走了?就连责罚都让她免了,还不知足吗?

要不是刚才母亲絮絮叨叨的让他早日生个嫡子,他才不来青枫院呢!

此时一看孟若华对他没有丝毫上心的样子,他都恨不得立时拂袖而去。

想他堂堂宋府二爷,二十一岁的年轻进士,无影楼评选的十大贤德公子之一,竟娶了个只会看话本子的无知妇人!

想到此处,宋辰安越发的嫌弃起来,眉头紧皱如乱麻般纷杂,“收起你这些话本子,得空了也读读诗词,最不济也练练字。”

“也?”孟若华垂眸遮住眼中冷意,“这是想起谁呢?”

第14章

宋辰安神情一滞,面露向往之色。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都柔和了几分。

“没谁,多读些诗书总归是没错的。”

“哦。”

是想起沈云岚了吧!

沈云岚是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亦是他挂念多年的心上人。

可惜,人家早早就定了亲。

孟若华想起前世沈云岚对她做的那些事,心中激荡的久久不能平静。如果说宋辰安伤她有十分,其中就有七分是沈云岚出的主意!

想到此处,孟若华再看宋辰安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就恶心的不行,她真怕对着宋辰安吃饭会吐出来!

她垂下眼眸,挡住眼中的嫌弃,“二爷可去看过吕姨娘了?”

“还没。”

“二爷还是去陪吕姨娘吧,她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是咱们宋家的大功臣不说,她也着实辛苦,二爷应当多去陪陪她。”

虽说有丫鬟奶娘,但要照顾两个孩子,不辛苦是假的。

至于期不期待宋辰安过去,那就另说了。毕竟生产后身材容貌都比以前差了,再加上不能洗漱妆扮,看起来就又憔悴了几分。

孟若华眼中带着鼓励,“想来吕姨娘应当十分期待二爷过去,毕竟现在她最辛苦。”

华灯初上,烛光摇曳,洒下半室光辉。

宋辰安看她肌肤如雪,柳眉弯弯,一双杏眼里流光溢彩,挺翘的鼻梁下一张嫣红小嘴微张。不可否认,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一番动人之处。

他心念一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孟若华堵住了。

“珍珠回来了?把二爷的饭菜带到吕姨娘那里,二爷晚上陪姨娘吃饭。”

宋辰安遗憾的轻叹一声,起身整理衣袍上的褶皱。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迈步要走了,又回身弯下腰轻拧了下她的鼻头,眼中带笑的说:“傻夫人,晚上等我!”

孟若华等他走出房门,忙抖落几下,直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落下去才算完事。

傻夫人?是够傻的!

想起宋辰安临走前的暧昧眼神,她又狠狠搓了搓双臂。

呸呸呸!什么玩意,前一瞬才想起心上人,后一瞬又想睡她?

等你?等鬼都不等你!

“二少夫人,饭摆好了。”玲珑进屋说道。

把李婶带过来后,就在青枫院里的茶水间煮些粥汤,做些点心,总算能吃好点了。今天做的是枣杞乳鸽汤,还做了虾肉包子、茯苓糕。”

孟若华看着白胖暄软的虾肉包子和清淡可口的乳鸽汤,心念一动,对珊瑚说:“把这碟包子和汤给二爷送去,再看看吕姨娘,说要是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厨房安排。再叮嘱二爷多陪陪孩子,煊哥大了,正是钦慕父亲的时候。”

二岁多,也正是淘气的时候。

“是。”珊瑚带着东西去了,留下玉叶一脸怒气。

孟若华装作不知,笑着问:“你想吃哪个?去问问李婶还有没有,她还能不给你?”

玉叶鼓着脸急的直跺脚,“谁想吃了?二爷好不容易来一趟,您不留下就算了,怎么还赶去吕姨娘那?”

玲珑也应和道:“您还处处替吕姨娘打算,您替她打算的再多,她不说感激,少不得还得给您使绊子。”

怎么可能替吕凝霜打算?再说,她是二夫人的外甥女,怎么也轮不到她替她打算。

就像玲珑说的,吕姨娘不使绊子就不错了。可她们似乎忘了,她们的主子也会给人使绊子!

孟若华但笑不语,且看以后谁给谁下套!

玉叶急的直转圈,“您体谅吕姨娘辛苦就算了,她生了孩子是辛苦。可您怎么还让珍珠跟二爷过去。”

“难道你想去?”

“我去也不能让珍珠去!”玉叶一副气愤的样子,“天天就知道往二爷身边凑,我刚刚一个没注意就让她钻了空子,黏上了二爷。”

玲珑看着孟若华平静无波的样子,便知主子肯定另有打算,她扯了扯玉叶的衣袖,安抚道:“好了,你另去端一份汤和包子,李婶那应该还有的。”

玉叶被玲珑推了出去,无奈只好截住话头去了茶水间。

这两个丫鬟,玲珑人如其名,心思通透细腻但魄力不足,是个最守规矩的人。玉叶的性子大大咧咧,心里藏不住事嘴里藏不住话,最能管住下面的小丫头。

玲珑给她布菜,左右仔细思量了才说:“我知道小姐不喜欢我们与那边争执,可小姐也得为自己想想,那边上有夫人撑腰,下有二爷喜欢,还有两个孩子傍身,以后那位只怕更嚣张。”

孟若华喝了一口汤,鲜嫩的汁水充斥着口腔,带来无以言语的满足。

“你可听过一句话?”

玲珑摇头。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第15章

玉叶端着汤进门,听到这句话竟愣在了原地。

她们自小也跟着认过字读过书,这句话浅显易懂,一听便都明白了。

玲珑放心的笑了,“小姐心里有成算就行。”

玉叶左右看看四周无人,窃笑道:“小姐,你好好收拾收拾那位,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孟若华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咀嚼着,不急不急,该还的都要还。

饭后,她掐着时间,不到戊时正就让人去落锁。

“不等二爷了?”玉叶问。

孟若华浅浅翻了个白眼,“不等!”

她要养精蓄锐,明天接着斗!

第二日,孟若华照例去向二夫人请安,她到的时候,庶出的四小姐宋惜、五少爷宋铭安和他们的姨娘孙姨娘已经等在廊下了。

“夫人睡的可好?”

二夫人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茶。

孟若华不以为意,淡笑着望向屋外。

天气阴沉,伴着萧瑟的秋风,黄叶飘然飞舞。

孟若华感叹道:“三妹今年都十三岁了。”

二夫人斜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浅笑一声,感慨道:“没什么,就觉得时间真快,转眼就该说亲了。”

是该说亲了,那些高门贵户都会早早就说下亲事,真等到十四五岁后,就很难说到好的了。

可宋昌这些年来,才熬到五品的位置,二夫人娘家根基又不在京城,因此素日交往的都是些五六品的人家。

想起女儿的品貌,二夫人觉得这些不入流的官家都配不上女儿。

二夫人看向孟若华,孟家虽是武官,但在京城颇有些根基,又深受皇恩,平日也常与公府侯爵之家来往。她嫁进来后,接的帖子都是些二三品的人家。

“你可有认识的青年才俊?”

“儿媳是年轻媳妇不好总是出门,不认识什么青年才俊。”

她刚嫁进宋家时,时不时就接到帖子邀她赴宴,那时二夫人说年轻媳妇要少出门,在家相夫教子是正事。因此她能推的就推了,只和几个要好手帕交联系着。

二夫人一听顿时就垮了脸,眼神锋利的刮了过去,“有人邀你你就去,只在家待着怎么帮辰安活络关系。”

孟若华装出吃惊的模样,“二爷二十岁就中了进士,是有大才的,他凭着自己的学识就能得到上官的认可,不出三五年定能升迁的。”她顿了顿,悠悠说道:“二爷要是听到夫人说这话,该生气了。”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即便是事实也不容人红口白牙的说出来。宋辰安更是,他向来自视甚高,只恨没有更多表现机会!

“辰哥自是好的!”二夫人觉得最近和孟若华说话太费劲,每句话都能被她歪曲意思。

谁家娶亲看的不是背后的家世背景,难道娶回来只为摆着好看?

三年来,连个嫡子都没有,一般人家不休妻另娶,也要安排妾室通房了,偏她半点动静都没!

可怜的辰哥只能守着个吕姨娘,关键是这个姨娘还在坐月子。

二夫人仿佛看到了宝贝儿子独自宿在书房,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整晚都是被寒衾冷的受苦模样。

再看一眼孟若华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刚想提点她几句时,孟若华又抛出一句:“前天儿媳接了武安侯府三少夫人的帖子,说是十八要办赏菊宴。”

武安侯府三少夫人是邵毅将军之女李芙蓉,与孟若华是多年的好友,性格开朗活泼,最喜欢热闹。

而武安侯府是世袭三代的老牌世家,在京中根基深厚,姻亲遍地,关系人脉都不容忽视。

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好不容易才挤出几分笑意,“哪天赴宴?去吧,带上恬儿。”

孟若华笑着应了,“只是,要不要给三妹置办些首饰?”

二夫人一想,武安侯府不是普通人家,确实不能穿的寒酸了。女儿性情模样都是好的,自然不能在穿衣打扮上输给别家小姐。

“吉祥,去看看三小姐起了没,让她来一趟。”

二夫人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孙姨娘,她那一对儿女皆是面无表情的安静坐着,想借机找茬骂两句也找不出来。二夫人嫌弃之色溢于言表,挥挥手道:“都下去吧。”

孙姨娘木愣愣的行礼退下了,三人行动一致,连半分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孟若华看着孙姨娘迎风而行的背景,纤细的身姿微微苟着,只从背后也能看出柔顺。

她淡淡一笑,真正柔顺的人怎么可能生下两个孩子,还能平安养大?

第16章

宋恬的头上戴着金蝶簪、莲花碧玉簪、双鱼戏水串珠流苏,还有几朵小巧金菊花藏在发间,耳下挂着金镶珠翠珍珠坠,项下带着赤金缠枝镶红宝石璎珞圈,身上穿着大红百蝶穿花对襟褂子,配着青绿色暗花云锦裙,整个人彩绣辉煌,在阴沉的晨光中迸发出明亮的色彩。

好一个五彩缤纷啊!

不是书香世家吗?不是清贵人家吗?好好的女儿怎么养的跟暴发户似的!

孟若华偏了偏头,眼眸低垂避开这耀眼的色彩。

二夫人先是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直点头,拉着宋恬坐下后,抚着她白嫩的小手说道:“你嫂子说接到了武安侯府的帖子,我叫她带你一起去。”

宋恬惊喜的瞪大眼睛,脸上的神采胜过头上的光彩,“真的吗?我要去。”

最近在府中待的憋闷,正想出去玩呢。

她用力的扭过头,串珠流苏随着力道甩在了脸上,她毫不在意的用手一拂,对着孟若华问道:“嫂子,武安侯府还请了谁家?”

“这我就不知道了,左不过王家、李家他们几家亲近的。”

“是王尚书家吗?”

“是。”

她们的闺中好友顾琼芳嫁的是王家,李芙蓉举办的宴会一定会请她们。而王家是沿袭百年的豪门世家,地位非同一般,京中大多数宴会都不会绕过他家。

宋恬摇晃着满头珠翠,拉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娘,我要去,我都好久都没出门了。”

“好好好,说了带你去了。”二夫人满意的笑着,自家女儿越看越标致。

孟若华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宋恬看,直到把宋恬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看我干嘛?”宋恬秀眉倒竖质问道。

“三妹戴着金蝶簪和金镶玉芙蓉缠枝镯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宋恬伸出手晃了晃,歪着头得意的笑了,“嫂子当然眼熟了,这不是你的吗?”她的眼中毫无歉意,声音娇俏的说:“我看着好看就拿了,难道嫂子不舍得?嫂子不会这么小气吧。”

呦呦呦!怎么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孟若华从容的转了转腕间的碧玉手镯,笑笑道:“是呢,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只是…怎么三妹戴上了?”不等宋恬说话,便厉声发问:“三妹,咱家世代书香清贵人家,怎么你如此不知礼数?”

宋府的人标榜自家为书香门第、世代清流,言语间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宋恬一听顿时便恼了,她挺直腰背理直气壮的发问:“我怎么不知礼数了?”

“不问自取谓之偷!难道三妹没学过?不能吧?咱们家不是历来都看重读书明理吗,三妹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二夫人一听,不就是拿你两件首饰吗,怎么还成偷了?你个当嫂子的看到妹妹喜欢,就该立时送给妹妹戴,还要等妹妹自己提出来吗?

她还活着呢?要是哪天她不在了,恬儿还不定被嫂子磨搓成什么样呢!

等恬儿成了婚,万一受了什么委屈,这样的嫂子会替她出头吗?

她越想越气,仿佛看到了她娇养长大的宝贝女儿孤苦无依的凄惨模样!

“孟氏,你妹妹喜欢,借她戴两天又怎么了?”

借?有借无回的那种!

自从她进门,宋恬从她那拿过不少东西了,从没有还过。

“这个还真不能给三妹。”

宋恬一听,捂住手上的镯子就叫了起来:“不还,我戴两天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她的脾气向来火爆,一点就着,孟若华太清楚如何刺激她了。

二夫人也拉着脸,“孟氏,你是当嫂嫂的,你妹妹喜欢就让给她,要是你实在舍不得就去我房里挑几件。”

听听,当嫂嫂的就得让给妹妹!?

哎!我是嫂嫂又不是亲娘!

我舍不得?你舍得!你舍得怎么不直接拿三五件出来给我!她握紧了拳头,有点担心自己又甩巴掌。

哎!面对洋洋得意的小人,总是手痒!

不好,得改!

孟若华不为所动,满脸的不容分辩,“真不能给三妹!”

“我不!我就喜欢这个。”宋恬大叫。

二夫人厉声喝道:“孟氏!”,又一叠声的喊如意,让她去拿头面。

她的头面大都是一二十年前的样式了,款式老气不说,成色也不好。而且多是纯金,宝石珍珠都不够大。

孟若华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看着宋恬,挑眉示意她还回来。

第17章

宋恬听着她再三说不能戴,一气之下把镯子撸了下来,举着胳膊就要扔。

“三妹不能扔!”

“怎么不能扔,我偏要扔!”她做势要扔到孟若华的脸上。

可看孟若华满脸寒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倒把她看的浑身发毛。

“我劝三妹慎重!”孟若华淡淡的说:“这个金镶玉手镯和金蝶簪是平阳郡主送的,三妹无故损坏,要是让郡主知道了......”

平阳郡主不是皇家人,她是平津侯唯一的子嗣,当年平津侯以两万兵力打败察查儿五万大兵,后来带着仅剩的一万兵力死守裕庆关一个月,终于等来援兵,可他却身受重伤不治身亡。皇帝感念他身后只有一孱弱幼女,生母又早亡,便封其为平阳郡主,带入宫中教养,直到十五岁及笄才出宫。

传言平阳郡主性情暴戾,一言不合就挥鞭子打人,听说她府上每日都有丫头小厮被活活打死,想到这里宋恬吓得浑身一激灵,忙不迭的将手镯扔在了案几上。

“不戴就不戴,谁稀罕!”

孟若华挑着下巴用眼神示意,“还有金碟簪。”

宋恬拔下金簪,因动作粗鲁还勾出了一缕发丝,她恨恨的将金簪摔在案几上,“破簪子,让我戴我也不戴了!”

“三妹慎言,这支金蝶簪平阳郡主也有一支呢。”

宋恬撇撇嘴,“你唬谁呢,平阳郡主会戴这么简陋的簪子?”

唬谁?当然是唬你!

孟若华拿准了她们不会问到平阳郡主头上,故意这样说的。她与郡主相交十来年,就算真问到了,郡主也会给她兜底。

二夫人一听是平阳郡主送的,心中的怒火早熄了大半,“好啦,恬儿不生气,今天得空了我带你出去买新的。”她抚着宋恬的后背安慰,“吃过饭咱们就去,娘给你买更好的。”

孟若华示意玲珑将手镯与金簪收起来,淡淡说道:“没什么事,儿媳就先回去了,准备下去赴宴的衣服。”

二夫人听得此言,让她立规矩的心思就收了起来。

这个孟氏要说最有用的地方,就是她的身份了。

二夫人自知身份低,丈夫又只是五品的小官,宋恬想嫁个好婆家,免不得要孟氏多带着出门见人。

就是想不明白,她们天天找事欺压孟若华,怎么就觉得她还会真心对待她们呢?!

次日,晨光初照,红叶低窗,西风阵阵微凉。

孟若华坐在廊下,端着一杯清茶赏着院中火红的枫叶。

这些天来,她晚间睡的不安稳,白日就懒懒散散没个精神。

她也不做那无用的孝顺,凡有不舒服就使人告诉二夫人,再不强撑着去请安。

这时,二夫人身边的吉祥来了,“二少夫人,夫人请您去荣喜院。”

吉祥十八九岁的年纪,容长脸,细瘦高挑的身材,穿着秋香色褙子,下着烟霞色暗纹细褶裙,看起来比她的年纪多了几分稳重。

孟若华眉尾微挑,笑着让吉祥坐下说话,“可有说是什么事?”

吉祥推辞不坐,她虽是二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但她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从不敢越矩一份。

即使二少夫人待下下来温和,她也只笑了笑,更加恭敬的回道:“没说,只说让二少夫人过去。”

抬头看了看日头,辰时末了。

孟若华起身抚平衣角痕迹,道:“走吧。”

玲珑玉叶忙跟上,刚走两步就听到孟若华吩咐:“奶娘不在,玉叶看家,珊瑚跟着,不要让小丫头们去屋里瞎折腾。”

玉叶闷声应了,在背人处恨恨瞪了珊瑚一眼。

一路无话。

来到荣喜院时,管事们回完话领着对牌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着,遇见孟若华纷纷行礼问好。

宋府府邸不小,各处的仆从杂役就不少,每日大大小小的事件也得回上一两个时辰。

孟若华进屋的时候,二夫人正眯着眼休息。

听到脚步声,她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夫人。”

孟若华行礼问好,二夫人却仍闭着眼不理会,她也不纠结,直接找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一片沉静后,二夫人才悠悠开口,“你倒是乖觉。”

人生苦短,要对自己好点,能为难别人的就不要为难自己。

“孟氏,你也休息半个月了,身子可好了?”

孟若华看着二夫人略带疲累的面容,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太好,最近身子软绵绵的,没什么精神。”

不是说辰哥不在青枫院过夜吗?

真是没用,连自己男人都笼络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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