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后 , 修仙界第一美人重生了 》精彩小说内容全文在线读,《三年后,修仙界第一美人重生了》已经编写完结,小说中涉及到的主要出场人物是 希衡玉昭霁 。本书辞藻华美,跌宕起伏,内容丰富多彩,文笔清新,推荐给大家。全文主要讲的是:鬼墟幻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玄清宗等正道宗门早赶来、守在外面。如今不进来,只是忌惮鬼墟幻市还未完全消除的邪欲影响。外间人头攒动,里边阴风惨淡。希衡认识顾语多年,如今顾语的魂体呈现灰黑色,他不再装得仁义理智,从内到外都透出一种极致的疯狂狠毒来。希衡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顾语。
《三年后,修仙界第一美人重生了》精彩章节试读
鬼墟幻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玄清宗等正道宗门早赶来、守在外面。
如今不进来,只是忌惮鬼墟幻市还未完全消除的邪欲影响。
外间人头攒动,里边阴风惨淡。
希衡认识顾语多年,如今顾语的魂体呈现灰黑色,他不再装得仁义理智,从内到外都透出一种极致的疯狂狠毒来。
希衡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顾语。
以往她看顾语,只觉得他的表皮之下包藏祸心,他装出来的仁义、老实甚至腼腆,都和他这个人的内心格格不入。
希衡直接问:“逍遥王?”
顾语嘴角含着笑:“是,剑君,我只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原本,我能通过剑君拿到剑神传承,没想到啊没想到,剑君和这个妖魔居然是真心协作。”
希衡不理他的讽刺,玉昭霁也只淡淡扫去眼风。
死了的灵魂,只会鼓弄唇舌罢了。
希衡并不会因为顾语自认是逍遥王,就真相信他,哪怕此地只有顾语一个灵魂。
“你会剑?”希衡问。顾语心知她在怀疑:“剑君说的是白圣剑?我的确会,我在玄清宗多年,耳濡目染剑君的剑法,人总是向上走的,我不偷学剑法、偷拿传承,难道我一辈子都只做金阳谷的丧家之犬?”
“剑君,你没有尝过仇恨的滋味,你不懂。”
希衡抬眸,她没有尝过仇恨的滋味?
顾语看着她冷静的面色,话匣子打开:
“你们生来就是天骄,享尽一切,你可以追求理想,沐浴恩泽,心里全是匡扶天下,这多伟大。”顾语惨然而笑,“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被毁、宗门被灭,我们周围全是黑暗,我们拿什么去追求青天?”
“天下负我、弃我,我何必再心忧天下?”
希衡当然尝过仇恨的滋味。
她替萧瑜风护法,中上古情魔毒,之后萧瑜风趁她中毒、受伤,再依据她对他的信任杀了她。
上古情魔毒、裂血虫王反噬,信任之人的背叛,让一个出窍期剑君折戟。
她心中自然有恨。
只是,她对萧瑜风的恨意中夹杂着疑惑。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希衡是萧瑜风的师尊,修真界中师尊如父,徒弟如子,师尊享受这么高的优待,在希衡看来,她理应对萧瑜风有责任。
她疑惑萧瑜风何时长歪至此,甚至短暂叩问过自己是否因为太忙,导致错过了将萧瑜风掰回正路。
这就是希衡没有杀萧瑜风的原因。
于杀她之仇,她想一剑击杀不忠不孝欺师灭祖的萧瑜风,于师尊之职,她却揽了一半的失察、失职之过在自己身上。
这算是希衡人性的弱点。
她清凌冷淡的双目望向顾语,顾语维持着刚才的疯狂,几乎红着眼回望希衡。
希衡没和他讲道理。
世间邪祟,深入人心,怎可能是三言两语就能拔除的?有的人,只认他脖子上架着的剑。
希衡手中幻化出长剑,搁在顾语的魂体上:“一年前,本君出去平水患,路遇妖潮,是你做的?”
妖兽们倾巢而出,耽搁了希衡回宗的日子,她杀了许多妖兽才脱身。
顾语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点头:“是我。”
华湛剑君对少主的影响太大了,她一回来,就教少主破执、破妄,少主恨她却也被她深深地影响。
顾语那时并不是想杀希衡,他只是要阻隔她慢些回宗而已。
希衡见他认了,再问出几个以前她涉险的事,无一例外,顾语全都认下。这样仔细一想,原来他们在背后桩桩件件做了许多事。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现在居然这么精准地拿这些事来问他。
顾语心中发抖,担心希衡知道更多事:“你……一直在怀疑我们?”
希衡不置可否:“是。”
金阳谷是炼器宗门,自然给顾语、萧瑜风等人留下许多法宝。
可再是了无痕迹的法宝,用得久了,也会露出形藏。何况,萧瑜风的心境变化实在太反复,每次希衡讲道完,他的心境要好一些,可希衡一走,萧瑜风好似又恢复原样。
种种迹象都指明是萧瑜风身边的人有鬼。
顾语咬牙:“你既然早怀疑,为何当初没有对我们动手?”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玉昭霁笑了。
魔族太子一笑,那副孤冷清俊的脸上就荡漾出魔族特有的胁迫,笑意牵动间有些生死难料的意味,哪怕是心知自己没有好下场的顾语,牙关都蓦地瑟缩。
他不怕死,但怕魔族太子的刑罚。
玉昭霁的笑却不是对顾语这个小喽啰的,而是在“笑”希衡,确切地说,他眼底深处没一点笑意,全是冷怒。
“希衡,你可真是怜香惜玉,不愧为人师表。”玉昭霁压不住心中的怒,讽刺完希衡,懒怠地垂眸。
他知道希衡为什么当初没有这...希衡:……
怜香惜玉这个词,应该这样用吗?
顾语还在盯着希衡,想知道希衡当初为什么希衡怀疑他们,却没有对他们动手:“剑君?”
希衡没打算回答他,玉昭霁则难以压制心中之火,冷笑一声:“投鼠忌器而已。”
顾语,这个在玄清宗待了多年的人,还没他一个魔了解希衡。
“华湛剑君是觉得,萧瑜风遭逢金阳谷剧变,若一夕之间她再处理了你们,萧瑜风就是孤家寡人,她投鼠忌器,想处理你们这群人,又担忧徒弟的心境。”
玉昭霁朝顾语说,却一直紧盯着希衡的面色,压抑心中的澎湃凶意。
“加之,她太忙了,忙得连轴转,极少的空闲时间还要被孤拉去比斗,你们的事情她也就搁置了一些时间。”
玉昭霁说得没错,这就是当初希衡的考量。
她发现了顾语等人的不对,想要收集证据处理他们,也好给萧瑜风一个交待,最大程度避免此事影响萧瑜风的心境。
人一旦有了束缚,就会有弱点。
希衡死于自己的弱点,若她没有这样的弱点,上古情魔毒、裂血虫王的反噬全都不足以让她死。
顾语听完玉昭霁的话,也是呼吸一窒。
魂体的手指微微发颤,他知道,华湛剑君一直想拉少主回头,她也是天下少有的、真心对少主好的人,是所有修士都敬羡的师尊。
可是,金阳谷的仇必须要有人报。
顾语垂着头,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事已至此,他只叹造化弄人,为什么上天要在金阳谷剧变之后让少主碰见这样好的人?
人在黑暗中,是不该接触光明的,因为光明会腐蚀人的意志,会让人忘却周身的环境。
如果华湛剑君希衡是在金阳谷剧变之前出现,收了萧瑜风为徒,她这样好的师尊,但凡萧瑜风有一点忤逆她的意思,顾语都会按住萧瑜风的脑袋给她磕头。
可是,她偏偏出现得这样晚。
“这些事,你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萧瑜风可有参与这些事?”希衡平静问。
顾语蓦然抬头,她居然怀疑少主?
顾语一口斩钉截铁咬定:“少主不知晓这些事,纵然我们如何在少主面前诋毁剑君,少主也恪守师徒之礼,那些事都是我们做下。”
“我们?还有谁?”
顾语不想招供其余人的名字,可现在没办法,今日的事不给华湛剑君交待,她顺着藤查下去就不好了。
顾语麻木地招认几个金阳谷的旧属名字,希衡一一记在心里,再问:“本君最后问你一次,萧瑜风参与了哪些事?或者本君说得再明显一些,逍遥王是你还是他?”
……
顾语毛骨悚然。
她怎么能这么敏锐,这么轻描淡写问出这个问题。
明明现场他清除了一切可以清除的证据。
顾语的确做得不错,连自戕也干脆利落,可希衡和逍遥王打过交道,她心理自然有逍遥王是谁的偏向,不会轻易受人蛊惑。
连玉昭霁也没信顾语的话,他太着急了,反而露出数不清的破绽。
顾语大惊之下,反而镇定下来:“剑君,此事和少主无关,少主根本没进鬼墟幻市,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如若剑君怀疑是少主,可剑君环顾四周,看看哪儿有少主的踪迹?”
玉昭霁适时道:“顾语?你口口声声要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连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这真奇怪。求生是人之本性,除非在你心中,有另外更重要的事驱动着你甘愿放弃性命,也要隐藏什么。”
玉昭霁掌心出现一把莲花纹样的刑具,他将莲花按在顾语的魂体上。
顾语的魂体被尖锐的莲花烙出滋滋滋的声响,魂体的血液流出,没沾到玉昭霁一点儿。
他道:“要试试魔族的刑狱吗?”
顾语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殿下,你可以对我、对我用刑,可是,外面还有这么多眼睛看着,你不怕他们担心华湛剑君同魔族勾结?”
他顾语一条烂命,死了没什么,可他赌玉昭霁不会让希衡涉险。
玉昭霁眼里蔓延上凉意:“你认为对孤来说,摄魂将你带去魔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顾语痛苦闭目。
他咬牙,腮帮子鼓紧,等再睁开眼时,顾语已经认命。
仇恨,是他心中无穷的力量。
为了仇恨,顾语连死都不怕,折磨他也不怕。
顾语道:“殿下想做就做吧。”他又看向希衡,“华湛剑君,我这一生,的确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少主是无辜的。我不知剑君会否断绝我轮回之路,但我今日愿以灵魂、以轮回、以我所拥有的的一切起誓。”
“若少主是鬼墟幻市内的逍遥王,我若有来世,则生生世世无论我为男为女为兽,我都为娼为妓,生生世世尝尽世间一切苦楚,不会有半点欢娱。”
“若我无来生,剑君断我轮回之路,那就让我死前承受天地间最剧烈的痛楚。”
顾语所发之誓的确毒辣。
希衡垂目看着他,看着这个疯魔般的灵魂。
他的灵魂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味道,双目中有血泪。
其实顾语早就“死”了,死在了金阳谷被灭之时,后来的他,只靠着仇恨支配躯体活着,活下来的是执念,早就不再是他。
希衡问:“本君最后问你,何故几次三番戕害本君?”
希衡何错之有?
是啊,她何错之有,顾语也知道她没有错。
压在顾语心里的恨太多了,他为了恨,一次次把本要走出去的萧瑜风拉入深渊,一次次害希衡,他告诉自己好人就是这个下场,可是谁记得,金阳谷曾经也是正道宗门?
顾语低着头:“……因为剑君你,只会让少主破执、破妄。”
“你也不会杀上妖族王庭,全歼他们,你杀了来追杀少主的妖,但绝不会为此去屠杀妖族王庭,你所念的太多了。屠杀妖族王庭,会使两界战乱,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剑君,你知道吗?你但凡自私一些,明哲保身,当初不救下我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者,你救下我们后心怀私心,能助徒弟报仇,而不是想着战乱、苦流离,我们也不会这样。”
她错就错在太好。
多么混账的理由。
在仇恨面前,一切都是扭曲的。
希衡听完,心绪已经不会波动:“你多次戕害本君,引起的妖潮更是让世间损失惨重。”
“本君不会再给你轮回机会。”她手中的长剑并非天湛、也不是太钧,而是随意幻化出的一柄剑。
顾语知晓自己再也没有未来了。
他忽然觉得周遭的风很美,风中送来青草的香味,可这样美的未来,他再也不能看到了。
这么多年来,顾语忽视了风、忽视了生命中美丽的一切,一直沉浸在无尽的恨之中,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一点美好,可来不及了。
顾语低下头,长剑斩断他的魂体头颅。
他一直是低着头的,他背对着天空中的太阳,不想直视阳光,以看到自己污浊的内心。
华湛剑君,他害她,但也因自己所做的种种,从此不敢抬头见清天明月。
顾语魂飞魄散,魂飞之前,他遭受天道誓言最严酷的惩罚、痛楚,可顾语没有露出一点异样,反而失神般微笑。
他死前,好似见到了自己死去的妻子、孩子。
她们在金阳谷冲天的火光中微笑,伸出手接他回家。
顾语,本来是一介凡人,在最颠沛流离的时候妻子对他不离不弃。他的妻子是金阳谷弟子,带着顾语进入金阳谷洗精伐髓,和他相守相爱。
他们跨过修士和凡人之间的鸿沟天堑,手抓得紧紧的,可是,都被妖族王庭给毁了!
收留顾语这个凡人的金阳谷也毁了!
这让顾语怎能不恨?怎能不疯?
他此生做错的事,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希衡,华湛剑君诛魔除邪、护卫凡人。
曾经身为凡人的顾语,多少次在心里敬佩她,崇敬她,可惜……
为了复仇,他别无选择。
顾语背对着阳光、背对着清风、背对着一切世间的善死去,顾语一生面朝黑暗,只为复仇。
一切尘埃落定。
外间,玄清宗等正道宗门以及魔族的魔军们全都来此,乌泱泱呈对峙之势。
玉昭霁知希衡此刻心绪纷乱,无意扰她:“希衡,孤先走了,下次孤再找你谈你进阶时看见的天机。”
玉昭霁带着魔军,浩浩荡荡离开。
希衡进阶、证道,他也不会落于人后。
魔族大军离开后,玄清宗长老、弟子们都在此地。
刚才希衡、玉昭霁、虚珈大师清除邪欲时,玄清宗弟子们也没闲着。
她们负责分发丹药,救治周围城镇的普通修士,替被鬼墟幻市迷惑的修士治疗。
一切都井然有序。
正道宗门比邪魔势大的原因就在此,正道能打的修士处理核心要事,其余弟子则处理琐事。
而邪魔,缺乏这样的协作,所以才闹得九大魔界各自为政。
“华湛剑君。”一名玄清宗长老喜气洋洋,朝希衡行礼,“恭贺剑君再上一层楼。”
以杀证道后,如今希衡是分神期修为。
她出窍期就能斩化神,如今分神期就以杀证道,俨然和修真界所有修士的路子都不一样。
当下,在场的出窍期真君以及分神期真君们全部朝希衡见礼。
宜云真君也在其中,她皱紧眉头,颇有不服,却不敢多置喙,只能在心里暗骂天道不公。
凭什么什么好事儿都能让希衡占据?
幸好,她还有系统。
【系统,我一定好好做任务】宜云真君在心里道。
宜云真君脑海里的系统却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道男声:【不必了,到现在你根本斗不过她,别自取其辱。】
这声音不再是以往的机械音质,而成了一道水一般的男音。
第99章清算金阳谷旧属
宜云真君吓了一跳。
她肩膀一耸,脸上明显的表情变化让周围的真君都忍不住侧目。
在玄清宗诸位真君看来,宜云真君实在是一个处处透露着怪异的真君。
其一,宜云真君的性子实在是太沉不住气、咋咋呼呼,真君们都是历经千难万险才成为真君,别的不说,光是养气莫测就该有真君的威严。
但宜云真君丝毫没有这样的威严。
其二,若说宜云真君是依靠家族荫庇成为真君,所以才处处树敌,大言不惭谁若让她不快,她必定叫人百倍偿还。
可宜云真君也没有家世荫庇啊。
这些矛盾的形迹,在其余真君眼里实在是可疑极了。
真君们猜测,宜云真君恐怕有大法宝、传承在身,才构成了如今的修为。
当即,一些真君们便敛下眸,将心思动到了宜云真君身上的法宝身上。
这一切,宜云真君浑然不知,她迅速收敛自己脸上的惊讶,低眉顺眼地混在一堆行礼的真君之中。不远处,希衡收好长剑,从云端而下朝玄清宗长老理清鬼墟幻市中的事宜。
她身上仍然带着剑意道蕴,适才进阶时的天道异象仿佛都还没散去,仍有道道异象清辉萦绕在她袖间,雪衣墨发,周身杀气已经敛好。
真君们朝她见礼,弟子们也齐刷刷行礼。
宜云真君咬咬牙,在系统长时间让她做的任务中,她已经不知不觉将希衡视作对手。
天下人人都只记得第一高峰,而不记得第二高峰,若无希衡,她是玄清宗人人称赞的真君,无人不赞赏她随心所欲、举动没有匠气。
可若是希衡存在,希衡如世家清风,她的举止就会被人视作粗俗。
她的“谁若负我,我必定灭他满门”也会被人视作小心眼、犹如魔道。
宜云真君在心里问:“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面对未知的变化,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系统,不,确切地说是天亓真君轻轻笑了笑,他尚未拥有实体,声音如同水一般亲和:“我一直是这样的声音,以前,我不过是在睡觉而已。”
宜云真君完全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可怕之处。
一个人,居然入侵她的识海,在她的身体内部睡觉,而她对此毫无察觉,这多么恐怖。
天亓真君要杀宜云真君,也只是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
可是,随着天亓真君一步步拿所谓的“奖励”所谓洗筋伐髓的“功法”给宜云真君,他在宜云真君体内待了太久。
以至于,宜云真君的识海、警觉全部都习惯了他的存在,下意识就会信任他。
宜云真君恍惚道:“原来如此。”
天亓真君从她的反应就知道,宜云真君这具身体已经完全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下一瞬,宜云真君却又咬牙切齿起来:“你刚才为何说我斗不过希衡?我会斗不过她?笑话,她是剑修,而我法剑双修。”
天亓真君没说话,法剑双修?
若非他给的功法、宝物,宜云真君无论是修法还是修剑,都没有出头之日。
先不说别的,就说她这一身的毛躁戾气,就是修士的大忌。
无论是正魔,忌讳的就是毛躁戾气。
宜云真君又道:“她依仗的,不过是受天道所钟,有一副好的容貌、好的天赋,就连进阶也能引来天地异象。”
反了。
天亓真君心道,她的顺序弄反了。
不是因为天道钟爱希衡,希衡才是她。而是因为她是希衡,才有后来的天道所钟。
如今的天下大势,天道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
但这一切,和宜云真君说又有什么用呢?
天亓真君等宜云真君发泄完毕,才道:“以前的任务不必做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宜云真君就喋喋:“为什么不做?我觉得我能做好,江离厌如今虽不住在云渺峰,和我有些疏远,但是天长日久,我不信我感化不了她。”
真是……烦躁。
天亓真君想按按眉心,却发现自己没有手。
他长吐出一口气,“温柔”道:“宜云,你可还记得你是修士?修士有搬山倒海之能,不是让你缩在内宅,像被拘束在内宅的闺秀一样争风吃醋,感化别人,获得别人的宠爱。”
“别人是厌是喜,对修士来说并不重要。”
宜云真君咬牙:“我这样做,还不是你以前颁布的任务。”
“此一时非彼一时,何况,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样做究竟是因为我发的任务,还是因为别的妒忌心。”
天亓真君毫不留情戳穿宜云真君,宜云真君面色青青白白,终于歇了顶嘴的心思。
天亓真君心中的不屑都快化作实质,但没办法,如今他还不能彻底和宜云真君分开。
“宜云,新的任务是传道。旧的任务你已经做不了,她以杀证正道,...“传道吧,去传新的道,本君要此道弘扬整个修真界。”
至于希衡……他自有其他的用处。
天亓真君掷地有声。
希衡和玄清宗长老略略说完鬼墟幻市之事,朝行礼的修真界真君们还了一礼:“本君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天如蓝墨,风过卷动云袖,她睫毛上还沾着点血。
玄清宗长老一愣,华湛剑君喜洁,能够避开许多血,他不知她为何独独留下睫毛上的血不擦。
“恭送剑君。”他并无立场去问,华湛剑君很少交际,高阶修士之间的交集大多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极有分寸感。
希衡乘风而起,远离此处。
她睫毛上沾着血,触目所及之处也都染上了血色。
天空的边缘是血色、花草树木也氤氲着化不开的仇怨、血腥。
若玉昭霁在此处,就知道此时的希衡不对劲。
她刚经历鬼墟幻市几场大战,身上的雪衣上本来早沾满自己和别人的血,如今雪衣无尘无垢,只是因为希衡用灵力清除罢了。
但无论怎么清除,此刻她身上也萦绕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气。
长风与天空同色,寒鸦栖枝,希衡在云端离玄清宗附近的城镇越来越近。
城镇中有一处湖心岛,湖水微蓝,岛屿中满是奇花异草、炼器宝炉。
这里是金阳谷旧属的居住地,也是萧瑜风现在的“家”
希衡落至湖心岛。
几名正在炼器的金阳谷旧属看见她,连忙搁下手中的器具,几步过来弯腰行礼:“见过华湛剑君。”
他们注视着这个云端飞下来的剑君,心中转过无数念头。
这就是那位要让少主抛弃执念、破妄破执的剑君。
这就是那位……阻碍少主复仇的剑君。
金阳谷旧属们低头行礼,把那些仇恨的心思全部掩藏。
希衡垂眸看着他们,他们身上散发出浓重蓬勃的恨意,一名金阳谷旧属手关节都在发白,俨然是在压抑仇恨。
他们打不过希衡,在高阶修士面前,低阶修士的命如同蝼蚁,所以连仇恨也只能掩藏。
希衡声音寒彻:“扈天行、周许……”
她在湖心的冷风中,雪衣猎猎,一连念出许多名字。
全是顾语魂飞魄散前招供的那些人名。
萧瑜风得到汇报,踉踉跄跄跑来岛屿时,就见岛屿上的金阳谷旧属乌泱泱弯下大批膝盖。
萧瑜风抬起头,希衡睫毛沾着血,像是纷纷而来的红雪,神色看似平静冷然,但萧瑜风做她徒弟多年,知道她在生气。
她要做什么?
第100章希衡动的是杀意
湖心岛。
萧瑜风的魂魄离开鬼墟幻市后,回归至本体。
他的本体没经历过焚寂魔刀之刑,也没经历由死转生变为鱼人的酷刑,仍然是人类的躯体。
但是,萧瑜风的面色极为苍白,灵魂所遭受之苦反应到他身上,如同遭受一场大病。
更遑论……顾语的命牌灭了。
师尊希衡,亲手诛灭了顾语的魂魄,让他魂飞魄散。
顾语有再多不是,可他上天入地卧薪尝胆、捞出萧瑜风的鲜血,再呕心沥血复活了他。
萧瑜风带着对希衡的想念、敬爱复活,可他最爱的师尊,诛灭了他最忠心的下属。
冷风之中,萧瑜风肝胆剧痛。
他快步走到希衡跟前,执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弟子见过师尊。”
他小心翼翼抬眸,看见希衡的睫毛上沾着红雪般的血珠,如一尊无瑕的玉雕。那滴血珠如给无瑕的玉雕染上瑕疵,但也像将神明拉入地狱、犯了杀戒。
佛尚且金刚怒目,何况是人,何况是剑修。风动、衣动,在湖心岛的山光水色映衬下,剑仙临凡,美得不似人间画卷。
萧瑜风此刻心有恐惧,但不可否认他的心脏剧烈跳动。
经历一遭生死,萧瑜风终于知道,他对他曾视若神明、后又恨至心间肺腑的师尊希衡,怀揣着的是男女之爱。
正因为他有那样的妄念,所以才在一次次矛盾纠结中更恨她。
否则,哪怕她真的是想利用自己、真的对自己心怀恶意,那又如何呢?萧瑜风曾看遍世间冷暖,他最能理解的就是世有恶人。
他早做好准备在污浊的世间生活下去了。
他在过往深恨希衡,就是因为求不得。
求不得她的男女之爱,求不得她的赤子之心,求不得……所以成了恨。
萧瑜风藏好这样的心思,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弟子在岛中观师尊进阶、证道,弟子在此恭贺师尊证得大道、心我归一。”
希衡却没时间和他扮演这样的戏码了。
一次次的刺杀、阻挠,一次次暗中的加害让希衡心中的耐性告罄。
顾语死前的话,更是将她的怒意推至顶峰。
希衡冰冷重复:“扈天行、周许、蔡成、兰暗……”
她每说一个名字,金阳谷旧属那群人中就有人神色紧张。
萧瑜风一听这名字,就猜出顾语魂飞魄散前,也许是弃车保帅,供出了这些人。
但萧瑜风还是不忍这些人去死,这些人都是金阳谷忠心耿耿的下属,金阳谷覆灭后,他们完全能够离开,抛弃尚且弱小的萧瑜风,可他们没有。
他们在背后阻挠过师尊,萧瑜风是知道的,那时他恨她……
萧瑜风惶恐道:“师尊,不知这些人如何触怒了师尊?”
“萧瑜风,把他们交出来。”希衡没有花费时间和萧瑜风解释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她冰冷、了然的目光看得萧瑜风几乎无法呼吸,师尊都知道了吗?
知道那些桩桩件件的暗害?知道那些在背地里的动作?
一名金阳谷属下忍受不了剑君之威,他被点了名字,惧怕希衡杀他,在病急乱投医之下,他居然从袖子内射出毒针。
“蔡成!你大胆!”
萧瑜风看见毒针朝希衡面门而去,他知道这毒针伤不了希衡,可他仍无比震怒。
他的属下……当着他的面刺杀他的师尊希衡?
他们对他忠心耿耿,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笃定他也深恨着师尊希衡,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
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萧瑜风浑身的血液凉透。
他在这一刻好像忘记了顾语的死,几乎想冲上去以肉身挡住这枚毒针——他能用灵力、能用剑法,但他太慌乱了。心慌导致神乱,让他一时间觉得只有自己见血才能弥补对希衡的愧疚。
然而,希衡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那枚毒针在希衡眼中缓慢无比,除了人性的丑恶外什么威胁也没用,她连护体结界都不需要撑起。
只见周遭气流一变,那枚毒针猝不及防间掉转过头,在顷刻之间插入蔡成的喉咙。
一击毙命。
蔡成尚且没反应过来,满脸都是射出毒针前的阴毒扭曲。
他失去呼吸,倒在金阳谷旧属之间,金阳谷旧属们全部惊变,想要操起武器对抗希衡——哪怕是蝼蚁,在死亡前也会想要反抗剑君。
一双大手拔出剑。
铛然一声,他的长剑自动断裂,希衡不知何时瞬移到他们面前。
她微微垂眸,眼中藏匿山水,眼里全是漠然:“本君今日没有耐性,交出本君要的人,谁藏匿奸邪,本君今日不会留手。”
这里所有人,全都有问题。
希衡见过许多这样的邪魔,没错,邪魔。邪魔从来不是指种族,真正的邪魔藏在所有人的心中。
这样的恶是群体性的,希衡处理过...比如凡间村落中买卖少女的村落,沆瀣一气,知法犯法。比如共同分尸的家族,心狠手辣、惨无人道。
对这样的极恶,希衡会选择全部诛杀。
而金阳谷旧属是另一种恶,他们凑在一起,每人怀缅过去、沉浸在仇恨,天长地久这样的仇恨终成执念。
对这样的群体,希衡会选择杀掉一部分,再打散他们。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金阳谷下属身上时,他们全感受到无尽的压力和杀意,来自杀渊的压力让他们不敢直视希衡。
所有武器、法宝全部落入希衡的掌控中,脱离他们的控制。
一瞬间,希衡就拿到了整个岛屿的实际控制权。
至于死去的蔡成,灵魂已经在瞬间被鬼界使者拘走,希衡连多余的一眼也没望去。
她在人群中找到一名账房模样的人,走到他面前,那人哆哆嗦嗦间,袖中掉出一本册子。
希衡弯下腰,纤长十指按住册子封面,无视账房的眼神,将它捡起来。
金阳谷旧属从她冷若冰霜、目中无人的态度中才恍然惊觉:这才是真正的华湛剑君。
华湛剑君并不只会让人破妄、破执,也并不是只会教人的师尊。
她是真正会杀人的剑君。
这么多年来,金阳谷旧属们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希衡一直没来找他们,他们渐渐生了妄想,仿佛觉得希衡也并不那么可怕。
直到蔡成死、整座岛屿都被希衡控制起来。
他们从她不动声色却不留退路的行径中,终于发现她的可怕之处。
萧瑜风也怔愣凝望希衡冷漠的侧脸,师尊她,居然动的是杀意。
那他呢?她在此事中,可有想好如何处置他?
第101章开诚布公
金阳谷旧属呼啦啦跪了一地,萧瑜风也面色惨白。
所有人都敛神屏息等待着宣判,修真界就是如此,无论背后的阴谋有多么精彩曲折,但是高阶修士能一力降十会。
当希衡落于此地,携着一身还未从鬼墟幻市中落幕的杀气而来时,一切阴谋都就此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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