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驰牧离开后，并未回府，而是来到了诏狱。

无视了这里鬼哭狼嚎的声音，处处都在喊着冤枉，这样的场景，他早已司空见惯。

“大人。”姜寒正在审李澜，见他到来，退到了一旁。

不知怎么，他们觉得今日的程驰牧神情比以往更加冷厉。

“他可招认了？”

“回大人，还未招认。”姜寒如实禀告，“想不到他还有几分骨气。”

“哦？”程驰牧缓缓走到李澜面前蹲下，“你可知，没有锦衣卫审不出的答案。”

“姓程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李澜恶狠狠地盯着他，“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李宏？”程驰牧不屑地笑了笑，“我锦衣卫掌监察百官之责，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他干得那些勾当。”

程驰牧缓缓靠近他：“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吧，他虽是个私生子，但若是你折在这儿了，你说，李宏会不会将他接回来？”

“你怎知……”李澜心里瞬间凉了半截，也明白他所说不假。

“哼，李宏想生擒瑞王作为筹码，这算盘打得是不错，但既知我在，又怎会让你们轻易得手。”程驰牧冷笑，“如此危险的事，李宏还特地派你前来，你说他是何居心呢？”

“这不可能，他不过是个 jiàn 人所生的私生子，怎么比得上我正式嫡出！”李澜不敢细想。

“你知道吗，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不止是身体上的折磨。”

程驰牧冷冷地瞥他一眼，“你是要死咬不招，让你那个弟弟踩着你尸体上位，还是供认不讳？”

程驰牧命人将他押入了一处牢房，“此处安静，最适合思量。”

他没有耐心在这里等着李澜想明白，丢下一句话，便带人离开了。

听到关门落锁的声音，李澜才回过神来，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静得只能听见水声。

“大人，就这么关着他吗？”姜寒看向程驰牧。

“刚刚所说，就以让他崩溃。在此期间，除了送些吃食，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许任何人同他说话，直到他招认为止。”程驰牧摆摆手，“待他招认，即可命人通知我。”

“是，恭送大人。”

程驰牧从诏狱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他下意识地出了城门，不经意瞥到腰间的圣旨，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与隋璟年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李澜已经落网，他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再不济，还有徐昀辰在他身边。

说起徐昀辰，程驰牧便想到隋璟年与他一起时言笑燕燕的模样。

他用力握紧了绣春刀，转身向程府走去。

程驰牧的身姿依旧挺拔，面上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指挥使大人，但他的心中却有些落寞。

原就是他要与隋璟年和离的，如今孑然一身，不正是他所求？

他想，或许自己是有一点喜欢他的。

程驰牧原本还想再多花一点时间，才能确认自己的感情。

如今看来，都不需要了。

“既是殊途，何必强求。”

想起隋璟年说的话，和他眼里的悲伤，程驰牧心中一痛，面上却不显分毫。

但现在，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从今往后，他们便只是君臣。

如他所说，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47章

程驰牧走后，隋璟年与徐昀辰又回到了温泉宫。

经过这几日，除了幽泉殿，其他尚未波及的地方已经被打扫干净，被毁的地方也在加紧修建。

清兰一直在门口等他们，见他们平安归来，喜出望外：“殿下，世子你们回来了。”

“清兰，你没事吧？”隋璟年看到他安然无恙，也很是欣喜。

“大人一早就安排了人，将我救走了。”清兰如实相告，“哎？怎么没见大人？”

隋璟年眸子暗了暗：“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清兰有些不解，隋璟年不想多说，先行进了温泉宫。

“世子，殿下他……”清兰有些疑惑地看向徐昀辰。

徐昀辰摇了摇头，打开折扇：“还是先进去罢。”

明眼人都能看出隋璟年的落寞，清兰知道程驰牧接了圣旨离开后，也忍不住替他悲伤。

见他落泪，隋璟年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宽慰他：“从前，我在程府时就不曾见过他几面，如今和离，与之前也并无什么两样，不用替我难过。”

“可是……”清兰还欲说些什么，被徐昀辰制止了，让他先行退下。

看隋璟年呆呆地望着窗台上的红梅，徐昀辰开口：“这些花，是他送你的吧。”

“嗯。”隋璟年垂下眸子，“不过是他那日来了兴致，随手送的罢。”

“是吗？”徐昀辰不以为然，“我可听清兰说，那日你不听我的话，硬跑出去，撞上程驰牧，这花是他特地摘与你的。”

“……算是吧。”隋璟年看向徐昀辰，“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跑出去的。”

“我并非是在责怪你。”徐昀辰打开扇子，扇了扇，“冒雪带你去折红梅，这可不似程驰牧的作风。”

“他见我与你走得近些，便横生醋意，还有之前种种反常的行为。我与清兰都看出来了。”徐昀辰看着他的眼睛，“小璟你这般聪慧，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他喜欢你。”

被徐昀辰这么直白地说出程驰牧喜欢他。

隋璟年心中一跳，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或许是有一点吧，但那又如何，他已经接了圣旨……”

“抛开那些不谈。”徐昀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为何不能信他一次？”

信他吗？

隋璟年垂下头：“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徐昀辰罕见地皱了皱眉：“你既信我会成为一代神医，为何不信我能医好你？”

隋璟年不止是不相信程驰牧喜欢他，更不信他能医好他。

“表哥……我自是信你的。”隋璟年略显底气不足。

“那你为何早已私下置办好了棺木？”徐昀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表哥你怎知……”隋璟年惊讶地看向他，那是他偷偷托人办的，就连清兰也不曾知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当真什么都瞒不过表哥，我只是……不想死后还得不到自由。”

确如他所说，隋璟年从来只当徐昀辰是在安慰他，也只是用这个来安慰贵妃。

“我出去那两日，除了寻到了一些珍稀的药材以外，还有别的收获。”徐昀辰看他这般模样，有些心疼。

他神色认真：“石斛花之毒并非全然无解。”

“当真？”隋璟年的眼底这才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表哥何时骗过你？”徐昀辰看着他，“小璟，你可愿信我，给程驰牧，也给你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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