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十七岁那年和探花郎顾准定情。
他的青梅却上门挑衅,打碎了顾准送我的同心坠。
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般委屈,正要命人教训她,耳边却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宿主做得好,激怒她,顾准就会赶来救你。】
我听到后,急急喝止侍卫,「停,把她放了,请到公主府供起来。」
不出半刻,徐家小姐和系统的声音惊慌地响了起来。
【她发什么疯?】
「公主。」
我话音未落,一个月白色身影进入了院中,顾准来了。
徐怜月还在下面跪着,看到此番情形,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笑意不达眼底:
「祁阳公主,怜月小姐可是有哪里得罪了你?」
我看着顾准,什么时候,徐小姐,改口叫怜月了?
顾准是皇兄钦点的探花郎,长相俊美,才华横溢。
记得他以前对我解释过,徐怜月不过幼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也并未与徐小姐私定过什么终身。
只是这徐怜月痴情,一路追随他到京城。
今日之前,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严厉的话。
现下却不分由说就给我定了罪,好像我是什么恶人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出口反驳,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又响了起来:
【宿主,激怒她,顾准吃这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徐怜月立刻扑到了顾准怀中,端出一副非君不嫁的痴情样:
「顾哥哥,我从未故意和公主作对。」
我冷静了下来,这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但除了我和徐怜月好像没人听见。
看徐怜月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我能听到。
看到她竟然真如那声音所言故意激怒我,我不禁信了几分。
我从小是被父皇捧在手心里长的,
于是我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对顾准解释:
「是她弄坏了我的东西,但是我也并没有罚她。」
旁边的侍女替我证明:
「公子来之前,公主的确让徐姑娘起来呢。」
见我并没有如她所料被激怒,徐怜月有些诧异,但情绪藏的很好。
她从顾准怀中起身,杏眼含泪地看着顾准,十分委屈:
「顾哥哥,都怪我不好。」
「我看那同心结有些眼熟,便想看看,谁知公主她……」
捕捉到关键信息,我意识到有些不对。
这同心结是顾准亲手做了送我的,说是「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作为回报,我也特意为他做了一条相似的。
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我从没学过这些东西。
就算做出来有些歪歪扭扭,顾准依旧十分珍视,他贴身戴着,从不离身。
外人又怎么会看到?
我眉心微皱,冷声问她:
「你在哪里看到的?」
徐怜月以手掩住半边脸,脸颊微红:
「自然是我送顾哥哥香囊的时候,顾哥哥说了,还是我的绣工好,戴着贴心。」
我下意识低头看去,顾准的衣衫被徐怜月扯开,露出腰间精致的香囊。
而我的同心结不翼而飞。
顾准打断了她,敛身向我行礼:
「公主,此事是怜月不对,」他替徐怜月辩护:
「只是她从小受苦,比不得公主金枝玉叶,还望您高抬贵手。」
我看着眼前陌生却又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一时竟有些恍然。
我李妙容长到十七岁,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探花郎顾准。
为了讨他喜欢,我放下公主的身段,像平民女子一样为他绣香囊。
而他也会温柔待我,亲手为我打上寓意长久的同心结。
只是从徐怜月出现那刻,好像就有哪些东西变了。
她明明只是一个小县丞的女儿,却屡屡像是有大运在身。
不仅刚好撞到刚下朝的顾准,自此竹马青梅相认。
更是在一天内就救了徐家夫人,被收为义女,自此在京中站稳脚跟。
若说巧合,这也太不同寻常了。
我故意停了半晌,想听那声音是否还会再出现。
只是令我失望的是,除了徐怜月的抽泣声,我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顾准揽着徐怜月,连离去都未与我行礼。
耳畔冰冷的诡异声依旧响起:
【宿主,您想杀了祁阳?】
我悚然一惊。
直到侍女在一旁小声提醒我:
「公主,要叫顾公子回来吗?」
我定了定神,拒绝道:
「盯着徐怜月。」
我心恋顾准的事京中众人皆知。
而往日想自荐枕席成为驸马的不在少数。
只不过我往日跋扈惯了,看不上的总是对他们挑三拣四。
传出去就成了我把一众俊秀人才都说成了歪瓜裂枣。
知道我看上顾准那日,京中众人都热泪盈眶,拍手称快地道是终于有人降住我了。
若无意外,月内赐婚的圣旨便会下来。
可今天的事情着实令我多了疑虑,顾准真的是值得我托付的良人吗?
我猛然坐了起来,吓了旁边的侍女一跳:
「公主怎么了?」
不顾夜深露重,我连鞋子都没穿好,就急急地披上外衫,迎着夜色离开了殿内。
就在方才,那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顾准已在漪桥赴约。】
来的匆忙,我连一盏灯都没带。
漪桥离宫门不远,我挥退了随行的侍卫,只身来到漪桥边。
月光映在水面,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
我这才发觉自己穿的有些单薄,不禁打了个寒战。
朦胧月色下,果然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湖边,他转过头来,正是顾准。
我躲在树后,看着徐怜月款款而来。
她穿了一件莲白色轻纱长裙,在月色下恍若仙女,看得顾准眼睛都直了。
他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亲手披在徐怜月身上,又为她整了整衣襟,这才放心。
而徐怜月莹白脖子上挂着的,正是我亲手送顾准的御赐之物。
眼见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我如坠冰窟,止不住地有些发抖。
顾准有些讶异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你说祁阳并不是公主?」
徐怜月倚在他的怀里,语气哀怨:
「顾哥哥还记得我小时候刚见你时,怀里的那块玉佩吗?」
顾准点点头,似乎回忆了起来。
徐怜月又说:
「那是我一出生便在身边的,我乳娘死前才告诉我真相。」
「她占了我的身份这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
我藏在树后听得清楚,震惊令我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机械声依旧在提示徐怜月:
【能够证明换公主的接生婆子需得下个月才能到京中。】
【祁阳锁骨处有红色胎记,便是假冒证明。】
【宿主切记,任务是嫁给顾准。】
我摸着锁骨处的红色痕迹,悚然一惊。
连我身上的胎记都知晓的如此清晰。
而徐怜月的目标就是嫁给顾准。
怪不得她处处设计与顾准相遇,眼见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怕是好事将近。
又听得顾准安慰徐怜月:
「你且等我先推辞了这赐婚的旨意。」
「怜儿放心,我爱的只有你。」
没再继续看二人相拥的场景,我坐在轿辇上,一阵恶心翻涌上来。
与顾准情到浓时,我曾戏言问他:
「你爱的是我,还是我这公主的身份?」
而他坚定不移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笑容清澈:
「我倒盼着妙容不是公主,那便只能做我顾准的娘子了。」
都是骗人的罢了。
躺在罗帐中,我睡的十分不安稳。
梦中不是顾准抱着徐怜月的画面,便是我跪在皇兄面前,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我押入大牢的血淋淋的场景。
醒来时,耳畔的系统声依旧在响着:
【宿主可借不日后的平阳冰灾之事做文章,以打压祁阳。】
府外,是皇上召我入宫的旨意。
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我这次进宫便多了些谨慎。
皇上似乎也看了出来,挥手让我过去:
「你的性子一向风风火火,怎么今日这般拘谨?」
我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坐到一旁,有些心不在焉:
「皇兄可有事找我?」
他仔细看了我一番,叹道:
「可是和顾准吵架了?」
我有些诧异,这些琐事怎么会传到宫里。
皇上见我脸上毫不掩饰的表情,这才笑了起来:
「这次召你来,便是想问你的心意。」
「若是合适,早些定了也无妨。」
我咬着唇,心绪一时有些烦乱,竟愣了许久都没开口。
坐在马车上,方才皇兄说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荡:
「祁阳,朕身边也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了。」
「顾准不合心意的话也不必勉强,尽管去挑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