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位少年亮晶晶地追在车后表白,说我永远是他的月亮。
如今他已是我三年的枕边人。
生日当天,我踮脚亲他,他狼狈地偏头,眼底的嫌弃和厌恶来不及藏好。
二十三岁的他对丝袜无动于衷,可他转眼就自己穿上。
三十岁,时光在我脸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迹。
奈何我的小爱人实在年轻。
多少有危机感。
而立之年生日当天,我隆重打扮,定好江边的总统套房,捧着蛋糕等连玦回来。
将近零点,他带着酒气,跌跌撞撞地回来。
我环抱住他的脖颈,娇嗔道:
「坏人,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他推开我。
我鼻翼一动,我皱眉问:
「阿玦,你怎么没喷我买给你的香水?」
他眼底闪过慌乱,很快柔声哄我:
「用完了。」
「朝朝,生日快乐。」
是卡地亚的四叶草项链。
对于刚毕业的他,是他用全部积蓄能买到最好的礼物。
我笑着踮脚亲脸,他却狼狈地偏头,眼里的嫌弃和厌恶来不及藏好。
当面拿了手机去浴室。
意外地,我风平浪静,冷静为自己倒一杯好酒。
就在连玦回来之前,手里不断地收到员工和朋友们的祝福,唯独家人和爱人毫无动静。
堂妹姝意打视频过来破口大骂,满屏全是她和连玦的连天记录。
连玦:「小意,有空一起吃饭吗?我这里有电影券。」
姝意:「可公司里前辈们说你是慕总的男朋友。」
连玦:「都三十岁的老女人,看起来就倒胃口,哪有你半分漂亮。」
姝意:「你追了慕总很多年,以前不嫌弃她比你大吗?」
慕家破产后,和纪家有往来的也就这个堂妹。
一毕业就凑到我手底下帮我干活。
连玦:「刚开始图她年纪大懂事,省心,如今一切都无聊透,早就烦透了她。」
小姑娘沉不住气,后面好几条祖安问候,连玦都把她拉黑,想来骂的很精彩。
她气得眼珠子发红,咬牙切齿道:「和大伯一样渣。」
我脑袋发昏,声线却如往常,仿佛跟我无关。
「他只不过不爱我了而已。」
难过吗?
有些吧。
崩溃和痛哭,我早已试过,最多让别人看了笑话。
还不如对自己体面一些。
「叮咚」
深夜哥哥给我发来视频,枕边空无一人。
听着浴室传来的洗澡声。
还真是出人意料。
我一大早就开车出门上班。
清晨的冷风无孔不入,红绿灯仿佛变成了连玦对我的控诉。
字里行间,我就是一个整日缠着他无所事事的老女人。
但他似乎忘了,是他哭着追我,求我理理他。
竞赛集训营,偶然救下被殴打的小少年,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束离开时,少年亮晶晶地凑在窗户边告白,说我永远是他的月亮。
追在车后面跑了很远。
当时我觉得这个人特别傻,模样倒是挺好看。
谁能想到回家一遭,天翻地覆。
母亲接到小三的恶意电话,车祸身亡。头七未过,入赘的父亲就将小三登堂入室。
最可笑的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纪则大我一岁。
我崩溃地砸东西,发疯,却无法阻止母亲的心血被吞并。
唯一庆幸的是。
慕氏的核心技术人员,在大厦被蛀空前早已远遁。
没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纪则趾高气昂地嘲讽:
「你的东西,我全都会抢走。」
继承人的课程被迫暂停,被父亲踢出总部,被赶出家里。
当我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上时,被兼职的连玦认出来,他开心地将我抱在怀里。
纪则贴心地为我挑选最烂的分公司,想将我按死在泥里。
是连玦陪我走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
业务最忙的时候,我手机没电关机,一整天没联系他。
他急得冒着大雨赶过来。
眼泪比雨水还多,抿着嘴把眼睛擦得通红,像极了委屈巴巴的大狗,控诉我这负心的主人。
「我在家里都做好饭了,可你都不回我,都快急死了!」
「怕你想不开,我就直接过来。」
我心神微颤,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揉着他的头,他傲娇地甩开。
无奈只能拉住他的袖子求饶:
「好阿玦,以后保证不会了,别生气啦。」
二十岁的连玦恶狠狠地抓住我的手,「慕朝,不管多忙,都不能忘了我,听放到没有。」
现在我主动给他发十条微信,得到的只有敷衍的「哦」「嗯」。
曾经他信誓旦旦说陪我到老。
短短三年,现实终究将曾经满眼月亮的少年,变成如今薄情寡义的男人。
「滴滴滴!!」
急促的喇叭声将我拉回心神。
上班后,连玦路过几次门口,也不曾跟我说过半句话。
一颗心全扑在貌美的新员工身上。
办公时,小张几次欲言又止,我挑挑眉,看破不点破。
好半天,他朝我鞠躬:
「慕总,今天总部领导下来巡查,您赶快过去门口吧。」
我立即起身,电梯怎么都按不上来,只能脱下高跟鞋跑楼梯。
太过匆忙,手臂被划伤也顾不上。
当我披头散发地到达一楼,所有人的眼神各异。
大多数幸灾乐祸,唯独不见姝意的身影。
连玦像条哈巴狗跟在纪则的身边点头哈腰,不悦地质问:
「慕总好大的威风,总部巡查都能视而不见,可见业务能力不怎么样。」
纪则看着我的狼狈,满意极了。
「就是,我们都提前半个小时就候在门口迎接。」
「女人有点权力就得意忘形,成不了什么气候。」
「要我说,还得让男人来当管理。」
别人的作贱我不在意,但我在乎连玦的态度。
他脸上的得瑟我没错过。
咬紧牙关微微低头,「抱歉,是我的失误。」
连玦跳出来当好人:
「慕总为公司鞠躬尽瘁,是因为工作太认真才会忘记。看看你们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形式上,可以为公司创造多少价值,大家要向慕总多学习。」
好一番捧杀。
那群墙头草恨不得刀了我。
当纪则上前扶我时,恶心地倒退两步,他脸黑的不行。
一场闹剧以纪则请吃饭唱歌结束。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头。
我耳边的闲言碎语多了起来。
姝意被关在杂物间,冲来我办公室咒骂连玦。
我食指放在唇上「嘘!」安抚好她,靠在桌上抹药沉思。
晚上KTV一众高管拼了命地敬酒。
连玦坐在纪则身边,大家好像集体失忆我跟他的关系。
不巧的是,他的未婚妻江徽婉也过来。
打小就跟我不对付,连上厕所也要跟我争个高低。
看我被边缘化她喜闻乐见。
纪则让连玦假情假意地拿了一杯酒过来:
「慕总,感谢你的栽培。」
太子爷的意思,你不喝也得喝。
进退两难时,江徽婉冷笑道:
「一杯酒怎么够,起码要十杯。」
她亲自端着过来,我苦笑着问:
「江总,昨天的项目如果我喝了,能签吗?」
「行啊,有种你喝。」
连玦白着脸,张合的嘴巴没说出半句。
我的胃病他再清楚不过。
敬我的酒进到他的肚子里。
脸色死白的我推出包厢,在走廊里抽着烟。
江徽婉离开时,被我拦下。
她漫不经心地抬眸:
「丧家之犬慕小姐有何贵干。」
我一言不发地将她堵在墙角,突然笑得瘆人:
「江大小姐怎么就被推出来联姻呢!」
她眼底怒火中烧,刚要发作。
我平静地注视她:
「有没有兴趣。」
「跟我赌一把。」
这晚,我打车到医院急诊挂点滴时,一辆急救车呼啸而至。
时钟指向十一点整。
刚想眯会,嘈杂的脚步声停在我隔壁,我没睁眼。
忽然,有阵细小的声音传来。
我侧身睁眼,瞳孔一震。
新人女生,连玦,纪则。
啧!
我笑着拍下照片,发给著名的媒体。
有钱不挣,王八蛋。
连玦和那女生面如死灰。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垂着不敢看我。
可声音异常坚决:
「我们分手吧。」
说实话,我并不意外。
正是我三十岁生日想跟他要的礼物。
不穿衣物的他好像格外有勇气,直视我的眼睛。
「我早就不爱你了,也没打算跟你结婚。」
「你把我当渣男也可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我笑得眼泪花都出来。
值夜班的小护士不屑地看着无耻的三人。
纪则甚至得意地挺腰,完全不顾连玦痛苦的脸色。
仿佛在说:
「看,你的东西,我全部都能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