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灌了哑药,代替嫡姐上了花轿。
没想到半路遭遇意外,新郎遇害。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守活寡。
新郎却带着外面的女子回来了。
正妻还没圆房,外室大着肚子进门。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
身旁的男人却牵过我的手,对着眼前的野鸳鸯颔首:“还不跪下,见过你们婶婶?”
“宛如,别怪爹爹狠心,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
爹爹一声令下,我被塞上了门口的花轿。
今日原本应该是嫡姐成亲的日子。
男方是高门侯府,当真极好的亲事。
可偏偏新郎是个病秧子。
嫡姐在家闹得要死要活,可家里舍不下这门贵重的亲事。
纵然知道父亲不拿庶女当人,我却也没想到,他竟忍心如此害我。
在成亲当日,纵容嫡母给我灌下哑药。
代替嫡姐出嫁。
我红着眼睛坐在摇晃的花轿里,无声流泪。
我竟连为自己申辩一句的能力都没有了。
想到后半生要做一个哑巴,说不定还要给病秧子守活寡,我只感觉深深绝望。
花轿摇摇晃晃,正当我哭得伤心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吵闹怒骂声。
紧接一句尖锐的哀嚎声响起:“盗匪下山了!”
我浑身发冷,脑子一脸空白。
被灌了哑药替嫁已经够悲惨,如今还碰上劫匪。
如果被劫匪掳走,没了清白,在这世道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正想拔下手上的簪子一了百了。
只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有人在轿门外低声说话。
我不管不顾,一把扯下盖头,举着簪子冲了出去。
想要跟劫匪同归于尽。
却一眼望进了一双冷漠严肃的双眼。
好消息是,劫匪被赶来的周度临吓跑了。
坏消息是,成亲的新郎周文允失踪了。
他被劫匪掳走,下落不明。
周度临身为周文允的小叔,心中着急,难怪会脸色难看。
“盖上盖头,回去!”
周度临跟传说中形容的一样,冷漠、无情。
他的目光只在我红肿的眼睛上停了一瞬,便沉声呵斥我回轿。
为了不耽误吉时,花轿带着我继续往淮安侯府走去。
周度临留下来继续寻找周文允,等寻到人再快马回府。
我心中的悲伤绝望被这一场闹剧打岔,消失了大半。
如今只剩下对未来的惶恐。
我是替嫁,还是个哑巴,被发现了岂还能有命?
刚才想死只是冲动,若能活,谁又真正想死呢。
我在堂上等了许久。
高堂之上的侯爷和侯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人没有找到。”
恍惚中听见这句话,我的心顿时一沉。、
新郎不在,我该怎么办?
“再派人去找,眼看吉时就要过了,不然就用公鸡代替吧!”
有人在劝,又有人反驳:“眼下这么紧急,去哪儿找活的公鸡?”
一上午惊惧交加,我只感到摇摇欲坠。
正要晕倒时,一只劲装有力的手伸过来扶住了我。
我闻着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紧张的心脏乱跳。
他们要让周度临代替周文允,同我拜堂成亲。
周度临虽然是周文允的小叔,却比他大不了几岁。
他是老淮安侯的幼子。
我迷迷糊糊被一双大手牵着,拜天地,拜高堂,最终夫妻对拜。
直到我坐在装扮喜庆的婚床上,被揭开了盖头。
“今日事侯府对你不住,日后必会补偿于你。”
周度临的脸色依旧严肃,却郑重对我道歉。
“代替拜堂是权宜之计,你不要误会。”
我对着他点点头。
我明白。
淮南侯府有两位主子,一位是周文允的爹,现任淮安侯。
另一位就是比周文允大不了几岁的小叔,龙虎将军周度临了。
周文允不在,唯一还能够代替拜堂的,就只有一直未婚的周度临。
“谢谢。”
我努力向他比划,想表达的我谢意。
周度临脸色微变:“你是哑巴?”
我心中一痛,摇摇头,又慢慢点了点头。
我如今,可真的变成哑巴了。
周度临目光锐利,盯着我红肿的双眼瞧了许久。
只一思索就抓住了重点:“你不是自愿出嫁的。”
我含着泪连连点头!
我不是自愿的,我也不是新娘苏婉宁啊!
我是倒霉透顶的苏宛如。
周度临手指微缩,慢悠悠敲击着桌面:“你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我瞪大了眼睛,噗通一下跪在他面前。
“我不是冒牌!我也是受害者!”
可恨这房间连张笔墨纸砚也没有,我努力比划着,眼泪急的又流了下来。
“啧。”
周度临冷漠摇头:“不管你是谁,既然入了侯府大门,事情就已经定下,再也改不了的。”
我悲从心起,忍不住啜泣起来。
“我劝你别哭。要是引来了人,你身上的秘密暴露……”
“不仅你活不了,与你相关的家人也会没命。”
我顿时一窒,眼泪将落不落。
想到我的命,还有府里我姨娘的命,我努力把泪水咽回肚子里。
我一个哑巴,哭是我唯一能发出声音的方式了。
却还不被允许。
我悲从心起,仰着头无声哀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却没有发现周度临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等到我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周婉宁不是哑巴,我现在是个哑巴。
一会去请安的时候,一定会暴露。
到时候我怕是就要死了。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努力睁着自己肿如核桃的双眼,
给自己选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如果今天是我的死期,那么我宁愿死的漂漂亮亮。
“少夫人,该去给侯爷和夫人请安了。”
丫鬟小声提醒我。
我一步一步走向正房,犹如走向断头台一般壮烈。
侯爷和夫人早就坐在高位上等着我敬茶了。
昨天代替拜堂的周度临也坐在一侧。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侯爷和夫人脸色并不好看。
儿子失踪,新娶的儿媳还迟到。
我眼见着侯夫人要发作,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跪在了她面前。
“你这孩子,旁边有蒲团,怎地还跪在冷硬的地上?”
侯夫人伸出手来想要扶我。
我急忙举起茶杯,敬到她面前。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我脸上,等着我开口唤母亲。
我却只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一室寂静。
“她如今说不了话了。”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作壁上观的周度临慢悠悠开口:“昨天劫匪阵仗不小,我去的时候都见了血。”
“为保清白,她差点自戕。”
一旁早已吓破胆的丫鬟急忙跪地点头:“是啊夫人!”
“我叫人看过了,她这是受了惊吓,得了失语症,须得调养。”
我怔怔看着周度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替我解围。
此话一出,侯爷和侯夫人难看的脸色瞬间和缓。
尤其是看到我红肿如核桃的双眼,显然是哭了一宿。
侯爷叹气点头,侯夫人更是一脸歉意。
是啊,好好一个姑娘,出嫁当天遇到劫匪,还不能和夫婿拜堂,新婚当夜更是独守空房。
最后还落得口不能言的下场。
“好孩子,你受苦了。”
侯夫人从手上掳下一只碧玉镯子:“这镯子还是逝去的老夫人给我的,如今我便给你了。”
“终究是侯府对不住你。你放心,府里一定会寻最好的大夫,替你医治。”
我晕晕乎乎敬完茶,又晕晕乎乎回到了院子。
只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原以为今天就是我的死期,没想到不仅没死成,还收获了一堆礼物。
更重要的是,我哑巴的事,堂堂正正过了明路了。
我看着这满桌的金器玉饰,心怦怦直跳。
若有朝一日我能逃离侯府,这都是我的退路。
我将首饰收起,想找个地方藏好。
“怎么,还想逃跑?”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我心里一惊,猛地转身。
周度临大马金刀坐在桌前,面前还放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这府里侍卫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你尽早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我一缩头,将手里的包袱往柜子里推了推。
“还不过来?”
见他脸色不善,我慢慢踱步走到桌前。
“把这药喝了。”
我死死盯着桌上的药碗,心中惊慌。
这肯定不是治我嗓子的汤药,因为根本没有大夫来给诊断过。
那这会是什么药?
“你猜的对,这就是毒药。”
周度临瞥了我一眼:“冒名顶替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身患有疾……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