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主动计划下,负了我的少年郎,为了拒绝陛下的赐婚和太子的拉拢,将目光对准了曾与他耳鬓厮磨过的我。
他权衡利弊,求了赐婚的圣旨八抬大轿的来迎娶我。
我一直劝慰自己,我怀念的只是曾与我以天地为媒,结发为夫妻的李昀。
而不是如今杀气四溢,圆滑周到的骁骑将军李清野。
我如今想方设法的嫁他,是因为我有仇得报。
他于我,很有用。
可他知道真相后却红了眼,委屈的问我为什么心里还有别人。
我……自己吃自己的醋可还行?
可还没等我同他解释,门房前来通禀,一个叫李昀的少年想见我。
话落,我和李清野面面相觑,他瞬间黑了脸。
我:什么玩意儿???
又冒出来一个李昀。那我,上错人了?
事情开始往离谱的方向发展了。
(1)
我很久以前,遇到过一个人。
他救我于水火,我也曾与他恩爱两不疑,朝朝暮暮情。
可后来,他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我带人翻遍了漳州也没找到他。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宫宴上,他是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陛下当场为他和嫡公主君虞说媒。
两人一同跪下谢恩,偶尔的眼神碰撞里,嫡公主满脸笑意,眼里是止不住的绵绵情意。
这般郎情妾意的画面,刺的我眼睛生疼,一颗心也沉沉的下坠,浸满了寒凉。
我从没想过,他会那样温柔的看着别人。
我整整找了他两年。
这两年里,我无数次祈求他能回来。我只要他好好的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我发现我错了。
比起他失踪这件事,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我找到他了,可他要成婚了。
我不信,他已经不是我的少年郎了。
我不接受。
我没办法接受。
我想见他一面,问个清楚。
至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
(2)
机会来的很快。
宫宴散去,我裹紧了大氅,在宫道里慢悠悠的走着。旁边的桃酒小心的扶着我。
她是我的贴身丫头,从小就跟着我,自然认识李昀。
「小姐,李将军就在后面了。」
心猛的一跳,失神的攥紧了桃酒的手,心里堵着的一口气突然散去了大半儿。
我有些踌躇。
今天这一面之后,我们或许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两年的辛苦寻找,终于能画上句号了。
这该是好事的,只是我心里还是酸涩的厉害。
定了定神,缓缓转过身。
迎面走来的人长身玉立,面若冠玉,隐隐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的确是李清野,但他不是我的李昀。
最明显的区别是气质。
李昀面对我时永远是温和的,饱含笑意的。才不是这副要冻死人的模样。
我不由得拉了拉大氅,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一点。
「李…将军,请留步。」
我差点脱口而出李昀,还好桃酒悄悄戳了戳我。
「白三小姐。」
他礼貌行礼,眼里满满的都是陌生。
「我叫白笙欢,李将军可还记得我…我们……」
「白三小姐,我们似乎不熟。」
看着他警惕又防备的样子,我突然就没有了试探下去的勇气。
可心底的不甘还是驱使我问了最后一句。
「李清野,你真的要丢下我,同旁人成婚了?」
「啊?」李清野惊讶的看着我,慌忙后退两步,随即涨红了脸。
「白三小姐不可乱说,你我之间,哪里有丢下这一说,我们……」
李清野连耳尖都红透了,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真是奇怪,明明是他先抛弃的我,现在害羞的样子怎么倒像是我撩拨的他。
他方才的样子,像极了我们初见的时候。
也是这么容易害羞,多惹两句就会脸红。
如今见着,还是止不住的心动。
我敛下眼睑,好不容易按耐住眼里涌动的情绪,有勇气抬头看他。
他却突然丢下我朝着宫里的方向跑了,话都没来得及多问两句。
一扫方才的悲伤,我眉眼间染上了笑意。
果然,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他还是吃这一套。
这么一来,拿下他,指日可待。
(3)
我百无聊赖的在府里待了两天,都没有等来李清野被赐婚的消息。
晚冬的午后,就算被太阳照着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府里安静的可怕。
三年前一场浩劫,白府几近灭门。
爹爹娘亲还有兄长都死在了这次党派之争中,只有养在漳州老宅里的我和嫁去定国公府的阿姐活了下来。
爹爹是最厉害的大将军,一腔热血,赤胆忠心。
他没死在和敌人的殊死搏斗中,也没死在悲壮惨烈的战场。
他拼尽全力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以为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可不到一个月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陛下的猜疑和党派的斗争中,没能溅起半分水花。
只一句功臣可怜,死于非命。
连着我刚及冠的兄长和病弱的娘亲,一起被埋葬了。
大理寺象征性的查了查,拿了个小贼充数,再没有了后续。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我抓到了一个参与屠杀的小卒,在他的口中逼问出了当初的场景。
「将军被人斩断四肢,钉在木桩上,眼睁睁看着夫人被活剐,挣脱不得,喊哑了嗓子,最后咳出血来。
夫人昏死过去,又疼醒来,整整两个时辰才咽了气。将军在夫人去世后,气急攻心,也跟着咽了气。
少将军被一把火烧了,尸骨无存。」
「下命令的兵部尚书,是太子殿下的人。行刑的是左侍郎,是誉王殿下的人。」
小卒战战兢兢,交代了个干净。
我被刺激过度,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躺了两个月。再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李昀。
他陪了我一年,陪着我走出了阴霾。
原来不管哪一方都不想让爹爹他们活。
那么他们,都该死。
什么赤胆忠心,都是不值得。
腐朽生蛆的王朝,毫不作为的皇帝,利欲熏心的皇子还有结党营私的朝臣。
怎么看都是衰败之相。
太子和誉王争权斗法,遭殃的不止白府,也不止我的至亲。
他们还在吃人,我是要给他们添一把火的。
最好都烧个干净。
只是我势单力薄,急需助力。
我不信,李清野于我没有丝毫情谊。
是他救了我,将我从被灭门的恐惧和痛苦中拉出来的。
他爱过我,我感受的到,这做不了假。
如今,有情也好,愧疚也好,只要他能为我所用,都好。
大仇当前,我不该去计较什么情爱。
(4)
再次听到李清野的消息,是三天后了。
长宁来报,长公主和骁骑将军赐婚的事已是板上钉钉,圣旨颁布下来就是这两天了。
长宁是兄长留给我的暗卫,是我及笄时,祝我长乐安宁的礼物。
现今除了我,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连桃酒都不知道。
这几天,京城里流言四起。
都是关于骁骑将军和长公主的婚事。
我和李清野曾结发为夫妻,相互扶持的事儿也被翻了出来。
有人嘲他飞黄腾达忘了糟糠妻,也有人怜我无所依,顺带感慨一句忠臣命短。
也有说嫡公主嚣张跋扈,横刀夺爱的。她这些年横行霸道,帮着母家的表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如今的形势,让她本就糟糕的名声摇摇欲坠。
漳州离这里不远也不近,我只是稍稍放出些风声,有心人自然会去求证。
这两年间,我四处寻夫,满漳州城的跑,从未遮掩。
要求证,并不是一件难事。
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乃是一母同胞。
李清野手握兵权,又是纯臣,自然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可对誉王来说,他宁愿李清野娶我一个孤女,也绝不能娶长公主。
想必李清野自己也清楚,陛下尚在壮年,现在站队为时尚早。
娶了我,是他最好的选择。
现在,他们都只差一个台阶。
一个君虞名声彻底崩塌,激起民愤的机会。
皇帝软弱,醉心酒色。朝政的事儿从来懒得理。
君虞这个公主也是外强中干,真正出了事儿,她只会被牺牲来平息民愤。
皇后疼爱她,更疼爱太子。
她的名声,她的一切,都要为太子铺路。
(5)
隔天,我掐着点儿带桃酒出来挑首饰,毫不意外的遇到了众心捧月的嫡公主君虞。
她正在指挥侍从鞭打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