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丞相千金,自小便受人追捧,我过得自在既风光。
十七岁那年,真千金被人送上门来。
她凭着亲和的温柔性子和卓越的文采天赋,很快取代了我在相府的位置。
新晋状元亦为她倾倒,立刻与我解除婚约,丞相父亲转头让我嫁与残暴的断腿皇子。
真千金站在一身凤冠霞帔的我面前百般嘲弄。
她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设计。
我从宫中回到丞相府,刚进厅里,就见府里颇有身份的乳娘被一个丫鬟搀扶着,老泪纵横跪在地上。
瞧见我,她痛哭高呼:“老爷,是老奴一家对不起您,老奴只能以死谢罪了!”
她说完,我就见相处了十几年的乳娘一头撞死在我面前。
原来,当年陈蒙恩典,乳母的胞妹来府里探亲,恰与我娘亲同时生产。娘亲诞下双生子却血崩不止,府上正是乱作一团,而她瞧见府中荣华富贵后,不由起了邪念,把我与丞相千金偷换了过来。
扶着乳娘的丫鬟,便是真正的丞相千金悦榕。
父亲把我唤去,沉默了许久才道:“你终究还是我的女儿。”
娘亲在我三岁病逝,她咽气的时候,我似乎看到父亲的隐忍,也许他是真爱娘亲的吧,这些年也没有再娶。
后来,舅父主动把我接入他府中,替父亲照顾我,等父亲官拜丞相,才被他接回府中。嬷嬷说,那时候父亲怕是见我思人。
没想到我竟然是被换掉的假千金,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回避都变作了笑话。
听完父亲的话,我只是笑了笑,随即就回了自个儿的院落。
还没走进院子,我便听里头传来娇俏的声音:“这些都换了吧,我不喜欢!”
月鸢也听见了动静,不由快走两步。进了院子,就见一片狼藉,我种的花草都被拔了出来。
“住手!”月鸢震惊于她们举动:“你们在小姐院落里做什么?”
“的确是我的院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悦榕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无辜的看着我:“姐姐,我喜欢你的院落,父亲也同意让我住进来了。”
月鸢在一旁气红了眼,刚要上前争论几句,却被我抬手拉住了。
“妹妹要是喜欢,这院子就给你了。”
“算你有眼力劲儿。”悦榕身边的丫鬟嘲笑道。
我没有生气,只是转身离开。
“小姐,就让她们这么欺负吗?”月鸢忿忿不平,她自幼跟着我,对我一向维护,我也视她为姐妹。
“这院子,她们住不长的。”我去了娘亲留下来的偏院:“月鸢,别着急。”
第二日,府上就乱做一锅粥。
“小姐,她们这么快就遭报应了!”月鸢一脸喜色朝我走来:“天刚亮的时候,她那院子里来了好多蛇虫,听说她们还是被蛇信子给凉醒的呢!”
没想到这草药的作用如此厉害,我倒是有些惊讶。
我院子里种的不是普通的花草,而是一些稀奇的草药,昨日悦榕命人拔的是蛇信草,这草平时无碍,若是谁破坏了它的根叶,其散发的味道就能吸引蛇虫。
月鸢问我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我只是说恰逢初春,正是蛇虫萌动之时,往年在府里我已命人撒上雄黄,而如今才从宫中回来,自然是什么都没做。
“真是大快人心。”月鸢收拾着院落,又替我把茶斟满:“小姐,书房那边传话来,说谢公子来了。”
相府与谢家因二位夫人关系极好,两家早有婚约,而今谢家长子谢应开高中状元,便开始筹备我二人的婚礼。
身为相府千金,我与众多皇子公主相伴读书,又因相貌佼佼,深受帝后喜爱,总说日后定要向父亲讨我入宫来。
眼瞧着到了婚嫁的年纪,帝后刚起心思,父亲却带着婚约向帝后请罪,帝君成人之美,允了这门亲事。
可如今出了这等乌龙,不知谢家如何打算。
我与谢应开自幼相识,因他性子冷清,倒也没说上几句话。
来到前院的花园,我便看到两道身影已经在池塘边了。
见到我,悦榕面容有些惊慌的退后一步,低头轻声道:“姐姐来了,我该走了。”
谢应开看着我,剑眉紧促起来:“悦榕,我会跟她说清楚。”
原来,悦榕与谢应开也早就相识。
莫约是前几年的元宵,相府让府里下人们轮番休息,悦榕去了花灯节,与谢应开相遇在诗会。
悦榕自小聪慧,吟诗作对竟能与谢应开往来几句,自然吸引了谢应开。
“请姑娘成全。”谢应开对我说。
他与太子交好,清隽自持,待人略有疏离却又不失礼仪,这样一个清冷的人,对父母之命大抵也是不愿意的,但他如今看悦榕的目光,的确温柔如水。
我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我见谢应开眸中森冷,对我的举动显然是动了怒。
“姐姐为何要打谢公子!”悦榕惊呼,立刻挡在了谢甲开身前。
不等悦榕站稳,我又抬手,响亮的巴掌声有些刺耳,悦榕娇柔的倒在了谢应开的怀里。
“你不要欺人太甚!”谢应开搂着悦榕,全身都紧绷起来。
“我打不得吗?”我用帕子擦了擦手,静静的望着谢应开:“为你我婚约之事,父亲婉拒帝后,你却与别的女子私相授受,状元郎好一身风骨,竟是早就想做齐人之福,罔顾父亲与我的名节。”
“算我对不起你。”谢应开眸光深沉,却又厉声道:“但榕榕是无辜的,她才是丞相之女。”
“妹妹在府中多年,早知相府与谢家婚约,识得状元郎身份之后本该避嫌,然却与主家夫婿暗约偷期。妹妹虽现为丞相之女,但此事若传出去,倒不知要如何解释?”
“我……”悦榕一阵语塞,眼泪如断线珠子从眼眶落下,显得柔弱可怜。
“够了!”父亲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此事到此为止,男女婚嫁终究还是要情投意合,岳容,你要明理。”
见谢应开怀中悦榕唇角的笑意,我笑的比她更开怀。
悦榕和谢应开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每到夏末,大渭国适龄婚嫁的姑娘家都会去采莲,它寓意好事莲莲、心想事成。我也要去采莲,希望它能保佑我心想事成。
那一日,悦榕非要跟着我去,却因湖心忽然蹿出的身影受了惊吓,慌乱之中拉扯推我落了水。我不识水性,在莲叶交错中,看着清透入底的斜阳,渐渐失去了意识。
待我醒来,已经被送回了府中。月鸢低声在我耳畔抽泣,见我睁开眼,又扑到我身侧痛哭起来。
“小姐,老爷怎么能这么对你!”
听月鸢哽咽的说着,我才知晓,那道身影是五皇子的侍卫,他奉命去湖底摘莲藕,在水中潜游时惊着了悦榕。
我落水后,被水流卷到了别处,五皇子的侍卫瞧见我落水的场面,也没有主动救我,而是回去请示了五皇子,在他同意后,才把我救上来送到他的面前。
“那可是五皇子啊!”月鸢的语气没有对贵胄的钦慕,反倒是充满了恐惧。
五皇子,苏晋。他在帝城出了名的残暴,因年幼时双腿意外残疾,心性大变,这些年做了许多荒唐事。身体有缺陷的皇子注定无法成为储君,而苏晋是前帝后所生,外貌又像极了年轻时的帝君,便一直被纵容着。
我浑身湿透被抗到苏晋面前,名节已毁。按着规矩,我得嫁与那个侍卫,可苏晋竟然开口要把我留下来。我的身份人尽皆知,但明面上总归是丞相之女,父亲面圣后,也给我得了个侧妃的名头。
传闻苏晋对侍寝的女婢极尽羞辱,她们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月鸢想到我将面对的一切,又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嫁与苏晋,一生尽毁。
我与苏晋早就相识,儿时我就曾被他绑在树下,枝头有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他命人把马蜂窝剪了,然后带人扬长而去。
那一次我差点丧命,在家休养了三个月有余才消了肿。还好我的容貌没有受损,帝后亲自到丞相府看望我,算是给了天大的恩情,以此压下苏晋做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