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河水中，准备将自己溺死的那一刻，一只手猛然将我拽了回来。
“死都不怕了，还怕反抗吗？”
“他们对你不好没关系，你自己对自己好就行了，人最重要的是自爱，而不是奢求他人的爱。”
“当你足够强大时，想要的爱也自然能够拥有。”
“不要死，有我陪你，无论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的。”
她呈现半透明状，像个鬼一样跟随在我身边，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问：“你是谁？”
她说：“等你足够强大的那天就会知道，我是谁。”
“你现在可以将我当作是你的系统。”
就这样，我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只有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人。
01
她说，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而我是真假千金文里的真千金。
我和假千金于苏苏在同一家医院出生，却在婴儿房中被护士挂错名牌。
直到于苏苏生病，查验血型时才被发现，她不是于家的亲生女儿。
于兴安和江雅找到我时，我正在路边捡垃圾。
于苏苏的爸妈在折磨了我十年之后，因为一次醉酒，她爸失手将她妈打死，我躲在衣柜中逃过一劫。
她爸入狱，我成了人人嫌弃的拖油瓶，没人愿意养我，我只能自己捡垃圾为生。
我全身脏污，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于兴安和江雅对此很是嫌弃，却还是强忍着，将我带回于家。
宽大豪华的别墅和我之前所住漏风漏雨的瓦房不同，在这里，连空气都散发着清香。
我很开心，我以为这是我好日子的开始。
当我洗完澡，穿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出来时，于苏苏正穿着公主裙坐在江雅身边。
起身落落大方地向我伸出手：“这就是招娣妹妹吧？”
我迟疑着伸手。
于苏苏被娇养着长大，皮肤白皙，嫩的能掐出水来。而我，即使洗过澡也黑黑瘦瘦的，伸出去的手像根黑棍子，只余皮包骨。
江雅眉头皱起，将于苏苏拉了回去。
转头斥责我：“怎么洗澡不洗干净？”
我慌乱而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已经搓好几遍，搓到身体都发红发热了。指甲和细小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清理过。
现在手上的黑色，是因为常年干活渗入皮肤的，不是没有洗干净。
看我这样，江雅更气。
于苏苏却轻晃着江雅的手臂，语气娇软：“妈妈别生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刚回家，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适应。”
江雅叹口气，脸色缓和下来。
“招娣啊，你以后就跟着你姐姐好好学。她是我们于家的千金，自小学习礼仪。你现在被认回来，也不能给家里丢脸。”
我有些无措地咬下嘴唇：“不是说，我才是于家的千金吗？”
江雅当场就气得摔了杯子：“苏苏在我们身边养了十三年，难道你一回来，就让我们抛弃她吗？”
“你自己过的什么日子，你还想让苏苏再去过一遍？”
我身体颤抖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可是，那本来就该是于苏苏的人生啊。
是他们抱错了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清。
为什么在我受了十三年的罪之后，于苏苏却一点都受不得？
其实我并没有想让于苏苏去受苦，我只是也想体会一下，亲情是什么滋味。
见我哭了，江雅的态度才又软下来。
“行了，你以后就睡那吧。”
“什么时候学好当于家千金了，就再给你安排正式的房间。”
我搬进了和佣人一样的房间，房间中只够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与我之前住的地方相比，干净一点，也没有漏雨，我还是很满足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于家千金会这么不好当。
02
如果我不曾见过于苏苏的房间，我会觉得自己的房间温暖又舒服。
可同样是于家千金，我是真千金，却住在逼仄的小隔间，而于苏苏的房间有我十个大。
粉红的床幔，温软的地毯。一张床又大又漂亮，拥有单独衣帽间和化妆桌。
桌上摆的全是我不认识名字的护肤品。
我站在门口，小心而羡慕地看着。
这些，我以后也能拥有吧？
佣人李嫂上来，见我站在门口，渴望地看着里头。
她眉头一蹙，警告我：“招娣小姐，你最好不要进苏苏小姐房间，她不喜欢陌生人进去，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她的每一样东西都很贵重，碰坏了可赔不起。”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我没想进去，也没想拿东西，我只是看看。
就像以前，我也不喜欢赵父进我房间一样，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粘腻又恶心，他对我的触碰更是如毒蛇一样。
好在，他死得早。
“可是，这些都是我爸爸妈妈给她买的呀。”
李嫂瞪圆了眼睛，对我的回答不可置信。却更加防备地看着我，生怕我进去一样。
而我也渐渐了解到，这种防备是什么意思了。
尽管我很努力地在学礼仪，可饥饿告诉我，不能浪费一粒粮食，我会习惯将掉在餐桌上的东西捡了吃掉。
我会做家务，将自己的衣服手洗晾好。
我会讨好地做一些手工小玩意送给爸妈和于苏苏。
然而我受到的都是斥责。
吃饭的时候要坐姿端正，不发出声音，掉桌上的东西要清理掉，不能入口。
家里有佣人，不需要我自己去做家务，这样和佣人有什么区别？
我做的手工小玩意在他们看来都是浪费时间和不值钱的东西，直接被丢进垃圾桶中。
“有这些时间，不如好好学习，将你的成绩赶快提升上来。”
我看着那些我辛苦做出来的，被他们弃之如履的东西，眼泪刷刷掉。
他们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被于家公布身份，大家都以为我是于家佣人的女儿。
我以前要一边读书一边干活，跟不上课业。
学校里的同学天天欺负我，往我课桌里面倒垃圾，在我头上浇水，将我关在厕所扯头发。
我反抗，他们便一起作证，是我先动的手。
江雅几次被请进学校，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早知你是这样，还不如当初生的是苏苏。你根本不像我于家的女儿。”
她带着我又去做了次亲子鉴定，然后对着鉴定结果拧死眉头。
03
“我都这样了，还有活下去的必要么？”
我坐在河滩上，心如死灰。
我以为于家将我接回去，是让我摆脱掉那些苦难，却没想到，迎接我的是更大的苦难。
整整两年的时间，我依旧住在那逼仄的房间中。
他们没有对我好，有的只是更多的厌恶。
身边的女生声音温柔：“你就是你自己，你不需要他们爱你，你有自己爱自己就够了。”
“过去的十五年，你在困难中长大，你没有自暴自弃。而今你更要好好地活下去，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她握着我的手，明明是个半透明的人，我却感受到她手心中传来的温度。
手上更是传来坚定的力量：“而且现在，世界上多了一个爱你的人。”
“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的。”
她絮絮叨叨地和我说了很多。
说这一次我没能如愿死去，被一位路人所救，却呛坏了肺，落下终身咳嗽的毛病。
于父于母嫌弃我天天咳得晦气，连佣人房都不给我住，直接赶进地下室生活。
常年的阴暗养成我更加阴郁的性格，我变得癫狂，处处与于苏苏争抢。
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嫌弃和辱骂。
我得了抑郁症，一边发疯，一边一遍遍寻死，却一遍遍被救。
我悲痛欲绝，被一纸诊断书送入精神病院，受到常年监禁，深刻体会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没有折腾几年，我就吃不下饭，大口大口吐血，身形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