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死了。
死在了几个十三岁的孩子手里。
她穿着妈妈给她买的公主裙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一朵还未绽放就已经凋谢的花蕊。
可只因这些刽子手的年纪过小，他们仅仅被关起来教育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我看着他们换了城市生活，重回校园，洗心革面。
看着他们成了高中校园里人人称赞的校花校草。
接下来，就该是这些刽子手接受审判的时候了。
……
上了初中后，妹妹总是闷闷不乐。
作为单亲家庭里的姐姐，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对劲。
我以为或许是青春期的女孩子有了小心事，或许是初中的学业让她有些吃力。
当时我正值中考冲刺阶段，也没过多在意妹妹的小心思。
一天吃饭时，妹妹扭扭捏捏地问我：“姐姐，我可以转去你的学校吗？”
妹妹的成绩不算很好，我的学校对成绩要求极其严格。
我只能无奈地敲敲她的小脑袋：“小傻瓜，好好听课，在哪学都得靠自己。”
妹妹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好不惹人怜爱。
我还以为她想粘着我，抱了抱她。
温柔地和她许诺，等她考上高中就给她心心念念的芭比娃娃。
可我没想到，在我考上高中那年，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妹妹。
妹妹生日这天，高考结束的我帮着妈妈做菜。
准备等妹妹放学给她一个惊喜。
可妈妈接起一个电话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嘴唇颤抖地叫我快点去警察局。
妹妹真漂亮啊，穿着妈妈买的公主裙，安静地躺在那，像一个睡美人。
白嫩甜美的小脸上却满是血污。
妈妈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我摸了摸妹妹早已冰凉的脸蛋，抬头看向一脸可怜看着我们的警察阿姨：“是谁？”
阿姨愣了一下：“是她的初中同班同学，抱歉，他们还不满十四岁……”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警察递来的妹妹手机。
屏保还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点开微信，看着名为“恶魔”的人传来图片。
妹妹被逼在墙角，满脸泪水地求饶。
妹妹被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拽着头发强行挤出笑容的合照……
这个人最后发来的话是：【放学后来天台，不然就把照片发给你家人。】
我闭了闭眼，将眼泪憋了回去。
既然刽子手不能被惩罚，那就由我来审判他吧！
妹妹才一岁时，我被检查出了情感缺失症。
那个男人说不想有一个有病的女儿，从此妈妈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我很少哭闹，可缺失的情感从智商上给了我正面的弥补。
妹妹从小就像小太阳一样，喜欢蹦蹦跳跳缠着我。
会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我买好看的发卡，会牵着妈妈的手去接我放学。
我才知道自己也会被爱温暖，可现在，我的太阳陨落了。
但坠入黑暗的不该是我，而是那些罪恶凝视着妹妹的恶魔。
妈妈醒来后，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
职场女性的从容冷静都不在了，她眼中遍布血丝，止不住地颤抖。
平日里清洌的女声如今嘶哑极了：“沫沫，妈妈如今只有你了，你妹妹他连生日蛋糕都还没吃上啊……以后的日子你自己也要好好过下去。”
我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搂住她的肩膀，将头亲昵地靠在她的肩膀：“妈妈，不需要你来动手。再等等，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但不能让我们陷入泥泞。”
我自学了高中三年的知识，然后在高一那年休学了。
我跟着刽子手们搬到了G市。
看着他们被教育一通放出来后，好像真的洗心革面了一般，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凭什么，手上沾满鲜血的你们能重新走在阳光下呢？
我每天一边学习，一边练习跆拳道和拳击。
刽子手们考上高中第三年，我以转学生的名义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高中。
班主任介绍着我：“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宁沫沫。正好季念京的同桌转走了，你就坐他旁边吧。”
我化着精致素颜妆的脸上表情楚楚可怜，像小兔子一样带着怯意地道了声：“好的，谢谢老师。”
讲台下坐着的同学窃窃私语：“转校生真好看啊。”
“就是，感觉沈如梦校花的名头可不保咯。”
“她和季念京坐在一起哎，俊男美女真养眼。”
“别让沈如梦听见！校花的占有欲可不是盖的！”
为了让季念京的同桌转学，妈妈可花了不少钱呢。
我没错过季念京眼中的惊喜和玩味，还有沈如梦眼中的怨毒。
洗心革面？怎么可能？
猎物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释放出恶魔的一面了。
但谁是猎物，可由不得他们决定啊。
路过沈如梦的身边，我冲她笑了一下。
沈如梦五官姣好的脸扭曲了一瞬，露出了一个看似温柔却僵硬的微笑。
我在心里轻叹，这个笑可没有妹妹照片里那么灿烂啊。
在季念京身边轻轻坐下，他冲我展颜一笑：“还记得我吗？”
我疑惑地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柔顺的发丝滑落，季念京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捻了捻。
“上个月，雨伞。”季念京比了个挡雨的手势。
看着我因为惊讶瞪圆的眼睛，他笑着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感受到了针扎般的视线，我转头。
和未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沈如梦对视。
我甜甜一笑，这就受不了了吗？
季念京果然记得我啊，不枉我跟了他那么久才摸清了他的路线。
下雨天，屋檐下，少男少女一起躲雨。
多么青春美妙的词汇组合到了一起啊。
少女梨涡清浅，眉眼含笑地将雨伞递给了发丝微湿的少年。
季念京，你当然会记住我，记住这场我为你精心准备的邂逅。
在季念京心里，我和那些因为他家世凑过去贴上来的女孩不一样。
我在漫天大雨中把伞递给他，告诉他有机会再还吧，然后转身走进书店。
毕竟，小说里的二世祖都喜欢清纯自强不做作的女主啊。
我和季念京的关系顺理成章地亲近起来。
他会每天给我带早饭和牛奶。
他说我太瘦了，得好好补补，我捏着校服下藏着的肱二头肌冷哼。
季念京很喜欢听我讲题，会轻捏我讲不通时气鼓鼓的脸。
“小同桌，你喜欢看球赛吗？”季念京单手撑桌，玩世不恭地笑着。
我低下头，“我还没看过球赛呢。”
季念京的小跟班凑过来插话：“嫂子，京哥篮球厉害着呢，他都进省队了，没意外的话毕业就能保送体大了！”
我的脸唰一下红了，害羞地垂下眸子，“你别瞎叫啊！”
“去去去，别吓到我同桌！”季念京挥手给他撵走，“同桌，晚上放学去看我打球吧，好不好。”
我听着他话音里不自觉地撒娇，心里冷笑。
面上却浮着红晕点了点头。
沈如梦目光狠辣地注视着我们。
这天放学后，我当然没去成篮球场看比赛。
因为我被沈如梦带人堵在了教室里。
沈如梦一脚踹在我的腿窝，我不堪疼痛地倒在地上。
见状，她轻笑着捏起我的下巴。
随后抬脚踹着我被校服包裹的身体。
“把她衣服扒下来！”
“如梦，不好吧……”
“再说一句，你爸的工作别想要了。”沈如梦抬眼瞪向出声的女生。”
我顺从地随着他们的动作褪去了衣衫。
乌发遮住了我的脸，和我上扬的嘴角。
看着她们拍下了照片，把衣服扔在满是灰尘的地上，锁上了教室的门，扬长而去。
我轻轻瞥了一眼亮着红点，正在运转的监控。
霸凌者不会停止恶心的行为，只会转移目标。
沈如梦，你还是这么蠢，你入局了。
我被巡逻的保安放了出来。
第二日，季念京生气地将书包甩在桌上：“宁沫沫，你敢耍我？昨天球赛都散了我还在球场等你呢！”
我看了一眼冲我举着手机晃了晃的沈如梦，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了句：“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季念京顺着我的视线，狐疑地看过去，却只能看见沈如梦的背影。
我和季念京冷战了。
或者说，他单方面在生我的气生气好啊，现在越生气，接下来就会越心疼。
季念京接过沈如梦手里的饮料，眼含深意地看着不敢抬头的我。
“宁沫沫，你觉得我会围着你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