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那天,
我的养父摔死在了村后的野山。
处理完他尸体的第二天,警察找到了我
我苦思冥想这一次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他们却带着可怜的目光看向我
“姑娘,我们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带你回家。”
李宝根嘴歪眼斜地躺在床上留着口水,咕哝着“漂亮啊啊啊,媳…妇儿”
李柱心疼地擦了擦儿子的嘴角,眼神掠过我时,一双倒三角眼睛里顿时写满了愤怒和暴虐。
他扬手夺过我手中的扫把,抄起扫把就往我身上打来。
“你这个扫把星,倒霉催的,把你妈克死了不说,还霉你弟弟!”
谩骂声伴随着扫把的抽打不停地落到我身上,我捂住头蜷缩成一团,无声掩饰我的兴奋。
李柱,轮到你了。
李柱发泄过后,我一瘸一拐地走向厨房准备晚餐。
悄悄收好用完的石菖蒲,再把饭菜端上桌。
窗户的映出来的油灯,李柱时不时哄儿子的声音。
我勾起嘴角等着天亮。
第二天,李家村的人发现李柱跌死在了村后的山林。
我带着前一天李柱打我的伤口,拖着只会流口水的李宝根给李柱办了葬礼。
李柱裹了草席,葬在了后山。
我站在他的墓前,掉了两滴眼泪:
“再也不见了,爸。”
“李蒙是吗?我们是李家村派出所的。”
我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心里迅速盘算着这一次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还没来得及哭出来,他们接着道:
“姑娘,走!我们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带你回家。“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怜悯,落在我胳膊伤口上的眼神,松了一口气。
飞快瞟了他们一眼,便低下了头,害怕地捏着衣角,低声应好。
离开李家村,我见到了我的亲生父母,蒋裕和宋温。
蒋裕夫妻年过四十,常年的养尊处优,他们俩浑身贵气,气质斐然,和尖酸刻薄、操劳多年的李柱夫妻完全不同,自然也同我格格不入。
除了眉眼间的几分相似,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蒋裕夫妻看着我泛黄的衣袖下清晰的骨骼,纤细的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都红了眼眶。
我看着眼前这个美妇人哭出了声,心下有股异样的感情。
踱步上前,我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妈?“
一时间,宋温的眼泪像开了闸一般。她一把抱住我,叫着楠楠。
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是过去十八年从来没有过的味道,干净又温暖。
犹豫半晌,我还是没有伸手回抱。
宋温包下了一家又一家的商店,像是要把过去十多年没给我的,一股脑全都补给我。
蒋裕是个寡言的父亲,他总是带着心疼看向我这个隔了十八年才见到的亲女儿。
如果不是每晚他们俩在电话里,对着另外一个“茵茵“细声关心,我恐怕便将这些关心都当真了。
但是没关系,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从前在李家村是这样,如今也一样。
黑色的迈巴赫开进花园洋房里,佣人站在两旁恭敬地等待主人一家。
我无暇去看那些精美的装饰和建筑,
蒋茵茵穿着洁白的长裙,拖着个行李箱,眼泪正要落不落,楚楚可怜地看着蒋裕和宋温。
她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爸爸妈妈,姐姐回来了。也是时候把这些都还给姐姐了。”
她一副肝肠寸断、万念俱灰的样子看得我差点笑出声来。
就这?
蒋裕夫妇俩却是紧张地围了上去,赶忙安慰道
“茵茵,你和楠楠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在我们心里都是一样的。可千万别再这么想了,昂?”
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显得我像个吃小孩的恶人。
可惜装可怜哪里比得过真可怜。
我伸手轻轻拉了拉宋温的衣角,像做错了事一般。
“妈妈,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呀?”并适时地露出手腕上的伤痕。
宋温又抱住我细声安慰起来。
最后,她一手牵着我,一手伸向蒋茵茵。
“楠楠,这是你妹妹,茵茵。咱们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你们姐妹俩就安安心心地在爸爸妈妈身边待着,好吗?”
我看着努力端水的宋温,茶艺信手拈来。
“妈妈,太好了。我从小就想要个妹妹。妹妹不会像弟弟那样打我,也不会抢我的东西。”
蒋茵茵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最后只能挤出僵硬的笑脸,拉着我进门岔开话题
“姐姐,快来!我带你看看家里。”
我任由她拉着,演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码。
嗯,第一次见面就茶香四溢的好姐妹。
进了家门,蒋茵茵一副主人的模样,张罗得面面俱到。
我只是带着无措的表情看着她的表演,像宾客一般被她安排着入座。
她和这座价值不菲的豪宅融合地恰到好处,而我在她的映衬之下显得格格不入。
“姐姐既然回来了,那家里二楼的主卧就可以物归原主啦!”
蒋茵茵说着我的房间,眼神却看向蒋裕夫妻俩
我正准备发挥,宋温便接过话头。
“茵茵,这房间你住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住吧。楠楠的房间就安排在三楼吧,就住我和你爸隔壁。”
她顿了顿,带着怜爱的目光看向我,“楠楠刚回家,我总是放心不下她。”
蒋茵茵面色微微一僵,没想到几天前还亲亲热热的妈妈已经对我如此上心,但不过一瞬便恢复过来,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好的妈妈。姐姐刚回家,妈妈放心不下也正常。”
我惋惜刚刚没来得及发挥,看着蒋茵茵摆出的贴心小棉袄架势。
我又嘴痒了。
“妈妈,我想住在妹妹隔壁,可以吗?”我低声说着进了屋子之后的第一句话。
蒋茵茵闻言带着些许疑惑和防备,我知道她在心里好奇我又想作什么妖。
我迎向蒋茵茵的目光,大方地向她展示我的茶艺水平。
“我想和妹妹住得近一些。这样就可以和妹妹一样,变得更像爸爸妈妈的女儿了。”
说完,我便紧张地看着蒋裕夫妇,不出意料看到了他们的内疚和心疼。
他们红着眼眶抱住了我,说着安慰的话。
笑死,蒋茵茵这人玩不了一点儿。
一阵技艺交锋,我稍显疲惫。
正准备休息时,蒋茵茵敲开了我的房门。
她手上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俨然一副关心姐姐的好妹妹模样。
“姐姐,今天一天奔波累了吧?喝杯热牛奶早点休息吧。”
我发誓绝不是有意去陷害蒋茵茵的。
谁能想到我会是乳糖不耐的体质?
凌晨一点的私立医院。
蒋裕夫妻俩穿着睡衣守在我身边。
蒋茵茵羞愧地低下头,不停得向我道歉。
本不想再出手,可蒋茵茵聒噪的道歉声让我不得不想办法让她闭嘴。
“我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在那个家的时候没有喝过牛奶。”
说着说着竟表现出自责来。
“都怪我,大半夜了还这么多事情。惹得大家都不能睡觉。”
我宛若林妹妹附体,脸色苍白,眼角含泪,西子捧心。
蒋茵茵顿时被我噎得不敢再说话。
她呆立着的样子,实在非常好笑。
带着战损20%的身体,我美美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