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五年的替身,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视我如蔽履,将我赶出门外。
后来,我死了。
他却疯了一般在我的墓前求我,
“宝宝,别睡了好不好,我错了。”
一
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我居然想的不是我快死了,而是我终于要解脱了。
没错,我检查出了胃癌晚期,医生说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五年前,陆知舟的白月光沈婉儿出了国杳无音信。
于是我就成为了替代品。
像金丝雀一般将养在这座陆家的大宅子里。
说来可笑,只因为我无名指上长了一颗与沈婉儿一般无二的痣。
情动时陆知舟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我的手指。
事情结束后又厌恶地看着我说,“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
从医院回到陆家大宅时,陆知舟正坐在沙发玩弄着手里的古法琉璃。
我微微一愣,他鲜少回来。
但这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腹部就开始隐隐作痛,这会更疼得厉害。
我转身想去厨房烧点热水缓解一下。
“过来。”身后传来陆知舟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他的话向来不说第二遍,我强忍着胃里的烧灼感走过去。
离他仅有一步的距离时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来不及反应,我失重般倒在沙发上。
陆知舟嘴角还带着,眼里却是淬着无尽的恨意。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别想踏出宅子半步,你的命是我的。”
一时之间,我感觉血液悉数涌上大脑,窒息感让我几近濒死。
可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可以解释,但我也知道他不会听更不会在乎。
是啊,他巴不得我去死,又怎么会在乎呢。
他卸了手上的力道,又病态般的摸了摸我因充血而涨红的脸。
“听话,我的婉儿不会这样不乖。”
我侧了脸错开他的手,嗤笑了一声。
他不在意地替我将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然后缓慢地直起身离开。
直到听见车开远,心底涌起的恶心终于难以压抑。
冲到厕所,猩红色的血液从口中喷出。
抬起头,我看着镜子中嘴角殷红的自己只觉得嘲讽。
为了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我生生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可那又怎么样呢,都是我活该罢了。
二
今天是陆氏集团收购几家小公司的签约仪式,晚上还安排了一个重要的晚宴。
陆知舟派人给我送来礼服。
他的女伴自是大有人在,毕竟这可是陆氏集团的掌门人,想上赶着的女人肯定不少。
他从前向来不让我参加这些活动,今日倒是奇怪。
“夫人,得快些了,少爷还在院子里等着。”
下人见我未动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垂下眼瞥了一眼那件价值不菲的晚礼服,还是转身走进卧室换上了。
镜子里女人面容格外憔悴,眼底发青,皮肤由于常年深居而透露出一丝诡异的白,嘴唇更是没有毫无血色。
对着镜子好生端详了一会,我忽地觉得这偌大的宅子就是炼狱,而我就是困在这方寸之中游走的鬼魅,陆知舟便是那活阎罗。
临了犹豫再三我还是简单画了个妆好盖住这过于显眼的病容。
陆知舟已经等的不耐烦,见我温吞地从楼梯口走来压低声音,“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充耳未闻,从他身侧走过先上了车。
走进会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为什么陆知舟这次会带我来了。
沈婉儿一袭绸面白色长裙及地,将她姣好的身段展露无疑,乌发红唇,偏偏又生了一双狐狸眼,灯光流转衬她风情万种。
她回国了,陆知舟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回国了。
我抬头看了看陆知舟,他神色未变。
但他紧握的拳头却将他心底的情愫暴露无疑。
在场的人没人不知道沈婉儿才是正主,而我不过是个冒牌货。
所以当沈婉儿含情脉脉看着陆知舟向我们走来时,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这。
“知舟,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
沈婉儿惯会用娇弱博人怜惜,从前她要是这般,要星星要月亮陆知舟都去给她摘了。
只是此刻,陆知舟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我心底冷笑,他这样无非是想让沈婉儿紧张,当年她一声不吭跑去美国,即使他陆知舟再喜欢心里也总有些怨念,今天叫我来也不过是刺激一下沈婉儿。
见他没反应,沈婉儿又转头看向我。
“清仪姐姐,这些年我不在麻烦你照顾知舟了,他对外人的性子不好,想必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别怪他,现在我回来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知舟。”
说着,她哭得梨花带雨。
“都怪我身子骨不争气,要不是当初生了一场大病害怕拖累知舟,我打死都不会离开他……”
不得不说,五年过去她这本事倒只增不减。
看着陆知舟紧张地抱着她,我只觉得心里的那股恶心又一阵一阵袭来。
故人久别重逢破镜重圆这种烂俗的桥段我可一点都不感兴趣,更何况我才是那个妨碍。
走出会场,月光洒满整个山庄,我深吸了一口气。
也好,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给人家情深意切之人徒增晦气。
三
晚宴结束的第三天,我又被陆知舟关在了宅子里,他命令手下的人将我看好,没有他的允许我不得踏出宅子半步。
而事情的起因就是我将一杯热水洒在了沈婉儿的手上。
那天沈婉儿让陆知舟带她来宅子,说是要当面感谢我这些年对陆知舟的照顾。
自从医院回来后我的胃痛越来越频繁,呕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我甚至都在想会不会哪一天我睡着以后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昨晚胃疼了一宿,我起身拿着杯子去厨房接了一杯开水。
由于没睡好,太阳穴跳得生疼,我半睁着眼走出去隐约感觉一个身影向我直直撞来。
手里的杯子顺势向前倒去,只听一声尖叫,紧接着我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不逊于腹部传来的疼。
陆知舟扶着沈婉儿,目光阴鸷地看着我。
“清仪姐姐,我只是想来感谢你对知舟的照顾,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太喜欢知舟了所以才对我不满的,我不怪你。”
“知舟,我没事,就是被烫了一下,你别生姐姐的气。”
陆知舟的这一巴掌当真是没收一丝力道,我一个重心不稳恰好摔在玻璃碎渣中,碎片嵌入肉里,掌心传来钻心的疼。
我强忍着这破碎不堪的身体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疼痛,故作风轻云淡地看着他们。
因为我知道,即使撒娇,也不会有人心疼我。
陆知舟横抱起沈婉儿,走之前嫌恶地对我说。
“赵清仪,你怎么不去死。”
快了,陆知舟,你很快就会如愿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和过去五年一样,困了就睡,醒了就坐在院子里发呆。
也没什么不好,从前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今,倒是一眼就望得到头。
“咳咳咳。”我习以为常地将染血的帕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很快就解脱了。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入耳,我睁开眼睛朝栅栏外看去。
“清山,你怎么来了?”
陆知舟将我与外界的联系全部切断,每个月只允许我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这几年间我没过家,更不敢跟家里人说我过得不好。
是了,我总不能跟他们说他们含辛茹苦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成了别人的替代品,而且还命不久矣。
“姐,爸快不行了,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姐夫都说你忙没时间回家,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再晚你连爸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从前我以为陆知舟只是不喜欢我,可是我错了,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一个玩物,我的死活,我家人的死活他丝毫不在意。
门口看守的下人拉着我弟的手作势要将他赶走。
他不肯,手死死攥着栏杆,手上的青筋蹦出。
木棍一下一下地砸在他身上发出闷闷地声音,他疼得冷汗直冒却始终一声不吭。
我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你快走啊,你们别打了,求你们了……”
赵清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陆知舟穿着合身的西装从车上下来,目不斜视地朝我走来,抬起我满是泪痕的脸,那声音仿若从地狱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