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阳寿已尽,却阴差阳错抢了别人重生的身体。
这才知道,上一世的原主被渣男伙同新欢折磨,家破人亡。
原主告诉我只要能帮她杀死渣男,改变命运,从此天高任我飞,掌握身体自由权。
我自然一口答应。
瞧!前面不是有现成的大腿可以抱吗!
我一把拦住一人的路,脱口而出:[我们成婚吧。]
我话一出口众人皆惊,连带那处变不惊的未来摄政王也控制不住脚下踉跄。
我本以为复仇大业已定,却没想到,我从来都只是阴谋里的一颗棋子,任人摆布。
而我那要复仇的对象,好像也错了。
我这一生,为了裴郎,与家中决裂,爹娘锒铛入狱,含憾而终。
多年感情,最后换得一句不知检点…
细数这世间负心薄幸之人,原来最是那寒门书生。
停...这其实不是我。
我在原本的世界本是一个杀手,代号壹。阳寿已尽,灵魂正要转入下一个轮回,没想到地府转乘通道出了点问题,我竟意外去了重生道,进了别人身。
而这具身体里,好像燃烧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在我最后踏进重生道前,只听一个凄婉的声音道
[杀了他们,改我命运,这具身体,便送你了。]
杀了谁?又要改怎样的命运?
我怀着一腔不属于我的恨意和记忆,替人重生了。
[逆女,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已经离远。
上一世原主父亲螳臂挡车,为了爱女对抗丞相派系,他一生清廉为国,最后落得个贪污受贿罪名,死在狱中。
我放下手中的首饰盒,想起这本该是去当了换作银票贴补裴原家的。
那时的原主当真是执迷不悟,到死方才悔改
[小姐,现下先答应着,等到偷偷变卖完首饰之后,有了盘缠,再同您的裴郎私奔,岂不更好?何必非要硬碰硬呢?]
我摸上心口,那里有一丝恨意的情绪波动,我看着眼前这个愁容满面,一心向主的侍女小桃,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上一世便是她一直撺掇原主,明面上为原主好,实则早已和那渣男珠胎暗结,卖主求荣。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偷偷拿去当了之后再同裴郎私奔吗?]
杀手的警觉让我早已察觉到门后并未离去的人,我故意拔高声音问她,语气里满是期待和向往。
小桃笑着应是,眼底闪过喜色。
[你这刁奴!原来就是你带坏了霖儿,来人啊,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声暴呵传来,随即几个婆子过来把人拖了出去,哭喊声惨绝人寰。
父亲恨铁不成钢地望了我一眼,留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去。
[前厅有客,收拾下随我去见见。]
我心口的情绪立刻平复了下来。
林霖,这是我帮你杀的第一个仇人。不知道接下来,会轮到谁呢?
我刚踏入前厅门槛,便望见一人,负手而立,清雅至极。
我在脑海中不断搜寻着原主的记忆,却发现,竟是一片空白。
[霖儿,快同宁学士见礼。]
这人不过二十五六,却官拜学士,在我的记忆里只有那么一位……
如今内阁最年轻的少年学士,未来翻云覆雨、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宁霁。
我规规矩矩朝他行礼,刚抬头却望进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那眼神似是探究,似是好奇,末了又带着微微的冷,好像能看透人心,让我有些不自在。
而庭外,还不时传来惨叫,直至恢复沉寂。
我默默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眼眶发红,活生生一副闺阁小姐受不了贴身侍女受刑,难以接受的恹恹之态,谅谁也看不出来。
果然,父亲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我去休息。
我退了出来,却并未回房,而是躲在花园里的一株开得极好的海棠下,偷听。
杀手的直觉告诉我,这人不简单。可是心口并无波动,所以,他也不是我要杀的人。先听听看他们说些什么。
[我这女儿,宁先生以为如何?]
那人顿了一顿,却又笑着开口。
[宁某以为,甚好。]
这是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下一瞬,我歪了个踉跄,手中差点折了一只海棠花下来。
只听我那不苟言笑的父亲乐呵呵道。
[好好好…那不如今天就定下你同小女的婚期吧。]
原主你放着这么好的婚事不要,非要和那渣男私奔干嘛?嫁给这个宁霁还能家庭和睦,权势滔天……
不对……上一世,原主还在埋怨父亲不肯贴补裴原一家,躲在房中和那侍女商量卷钱私奔的事,并没有和这人见面。
后来,也再没有任何交集。没想到,这一世会有如此改变。
记忆中宁霁护驾有功,升为太子少师。彼时皇帝病入膏肓,临终前任命他辅佐太子,封摄政王,与丞相派系分庭抗礼。
我若是同他成婚,复仇之路大抵会容易许多。
过了几天,门口小厮送来消息,说是裴原的母亲有事找我。
我噙着冷笑,带了帷帽出门。
[好囡囡,快随娘进咱家说去。]
果然,一见这老妇,我的心口立刻涌起恨意,似是比之前更翻腾了几分。
裴母说着便要把我往她家里拉去。
原主家同他家隔了一条巷子,巷子里人来人往,多是街坊邻居。只是,他家是这巷子口最破落的一户。
我定住身,并不随她走。
上一世原主便是被她这样拉着溜了一圈,被众人诟病,名声全无。
[裴夫人,请不要这样称呼我。我同你家裴原,并无关系。]
面前的老妪似是惊讶,愣了一瞬,却又不动声色地想要再次拉起我的手,被我甩开。
[若是家中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父亲说,我父亲念在你我两家从前相识,必会相帮。]
笑话,林父那暴躁性子,若是不找几个仆妇把她撵出门去,就烧高香吧。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裴原这时已经搭上了丞相千金赵妍,却又一文不名。
这便要老母上门,打算榨干我的最后一丝价值,做他升天的垫脚石。
呵…我偏要你不如愿。
那妇人犹自未解,不知道平时好拿捏的林家小姐为何转变了态度,却还是讪讪地笑。
[不用不用...霖儿,伯母就是想问问你,前几天问你借点银钱,可筹好了?最近家里过得紧巴巴的,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问你的。]
家里过得紧?我看是和那赵小姐约会不够钱才来找我吧。
我不说话,也不去看她,只是目光落向远处巡逻过来的衙役,心中一动。
裴母见我半天不答话,也急了,开始大声嚷嚷。
[林霖!你可是和我家原儿定了亲的!你就是这个态度对你婆婆的吗!]
这就忍不住了?
[你这老妪,我念在邻里情分,本不愿同你相争,没想到你却当众污人清誉。]
那群衙役被这老妪惊动,过来问话。
于是,我仗着尚书爹的权势,把裴原老母顺利送进了牢狱。
[你等着!原儿现在已经出息了,有你好看的!放开我!我以后可是和丞相做亲家的!我要诛你九族——]
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衙役实在受不了这老妪满嘴喷粪,拿裹足袋塞了。
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最要紧的,是三日后的迎春宴,也是上辈子原主受辱的开端。
那年今日。
裴原作为新晋探花,也受邀赴宴。
原主为见他一面,把他约到无人的湖心亭,想着互诉衷肠,浓情蜜意。
却没想到,他应约前来,却横眉冷对。
一把甩开原主的手,说。
[林小姐,请自重。]
而犹自不解的原主被身后闯来的仆妇推了一把,坠入湖中,浑身湿透,被侍卫救了上来,清白已无。
终于轮到渣男出场了,我挑眉看着那对我眼睛乱眨的男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这心肠嘛...狗都不如。
我尽力压制着心口汹涌的情绪,余光略过不远处,嗯,新欢也在。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却一直眉来眼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偷欢。
一人自廊柱后走来,似是把我和那两人的举止看在眼里。
是宁霁。
[探花郎一表人才,俘获芳心无数。不知道林小姐在他心里占据怎样的分量?]
他知道我与裴原的事,却还要同我定亲,其中用意,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