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意外去世。
我和八个月大的妹妹突然成了孤儿。
葬礼上。
婶婶直接把我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做童养媳。
我看着老光棍顶着黑黄色的牙齿冲我贪婪又猥琐地笑。
心里一阵恶寒。
果然，当天夜里。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妈妈的葬礼上。
我看着叔叔和婶婶拿着礼金本在席间觥筹交错。
而餐桌上大家也都在大快朵颐，争抢饭菜。
没有一个人因为妈妈的去世觉得难过。
心里只觉得悲凉。
昨天，妈妈去山上砍柴。
意外从山上跌下，滚到山底时就咽了气。
我爸爸在半年前就病死了。
所以妈妈一走，十岁的我和八个月大的妹妹就成了孤儿。
叔叔婶婶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回来办了葬礼。
看着他们收礼金收到手软，我只希望他们收了礼金后能给我和妹妹一口饭吃。
吃席的人们走的七七八八了后，婶婶笑容满面地来到我面前。
“小秋啊，婶婶给你找了个好去处，以后你和你妹妹啊，就吃喝不愁了~”
顺着婶婶的眼神望去，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正冲着我笑，那笑容既猥琐又贪婪，看的我一阵恶寒。
“以后，你和妹妹就跟着老刘过，他没媳妇没孩子，肯定会疼你们的。”
“婶婶，您什么意思？”
我急得眼眶含泪。
婶婶嘿嘿一笑，在我耳边轻语：“傻孩子，他有钱，你去给他当童养媳，好处少不了你的！”
脑袋里嗡的一声，我只觉得寒冬腊月里的所有寒气都顺着脚底涌来，贯穿全身。
“婶婶，您带我走吧，行吗？我给您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求您别卖我！”
“你这孩子，瞎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卖啊！那老刘有的是钱，多少人想跟着他都没机会呢！”
“我不去！”
我抱紧妹妹，死咬着牙。
婶婶再也不装，大声骂道：“不去你就抱着你妹妹大街上讨饭去！”
“我告诉你，你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你叔叔的，之前借给你们娘三个住那么长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警告你们趁早滚，别想赖在我家房子里！”
末了，婶婶还冲着我们吐口水，“呸，两个不识好歹的赔钱货！”
我抱着妹妹跑进屋里，关好门，再也不管她的咒骂声。
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被叔叔婶婶拿去卖了，就连门上那个铜锁，也被撬了去。
晚上，我把家里仅剩的衣服都裹在妹妹身上，然后抱着她一起瑟瑟发抖。
妹妹已经很久没吃到奶粉了，白天我喂给她的米汤不知道顶不顶用。
又累又饿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吱~屋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蜷缩着背的黑色身影走了进来。
我睁开眼，又看见老刘顶着满口黄牙猥琐的笑。
我一个冷颤，困意全无。
“刘......刘叔，您怎么在这？”
妹妹也被惊醒，此时正哇哇大哭。
光棍老刘皱了皱眉头，说：“你婶子收了我两百块钱，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说着他就要就伸手过来，我抱着妹妹不停后退。
“刘叔，之前我爸还帮您盖过房子呢，您还记得吗？200块我还您，您先出去，行吗？”
“别装！小婊子，你跟你妈一样能装。”
我顾不上他话里的深意，满脑子都在想怎么逃。
说话间他已经伸手过来要抢走妹妹，我死死抱着。
看我不撒手，他扬手就打我的头。
头部一阵剧痛，我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能失去意识。
慌乱间，我抓起旁边的一个剪指甲刀，直冲老刘的眼睛而去。
“啊！”他吃痛，终于放手。
我抱着妹妹快速跑到门口，用力推了几下没推开。
门竟然从外面被反锁了！
想对策间，老刘已经冲了过来，他叫嚣着要收拾我，面目狰狞。
我跑到厨房，找到辣椒面，冲着他的眼睛就扬了过去！
他捂着眼睛躺在地上乱滚，疼的吱哇乱叫。
我抱起妹妹，打开一边的窗户，翻了出去。
人刚出去，就吃了闷头一棍。
叔叔和婶婶早已等候多时，就怕我不乖乖顺从出幺蛾子。
混乱之中，我抽出妹妹裤子里的尿布，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排泄物，对着他们一顿狂甩。
等他们不敢靠近的时候，我抱着妹妹跌跌撞撞地快速地逃离。
我顺着马路疯狂地跑，一直跑到黑暗褪去，天空泛起鱼肚白。
额头的血迹顺着脸一直流到嘴里，好腥。
最后因为疲劳过度摔倒的时候，我还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在喊妈妈。
我好像，还不习惯自己已经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
我可能也就睡了十分钟，但是却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
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有一只大黑狗正冲着我们叫。
我一个起身，抱紧了被吓得大哭的妹妹。
可能是无意间闯进了流浪狗的地盘，此时那只大黑狗呲着牙，正冲我们低吼。
我想继续抱着妹妹跑，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坐在地上看着它。
可能是因为看我和妹妹一动不动，没什么危险性。
大黑狗摇头晃脑地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安心哄妹妹。
妹妹太小了，饿的哭声都很微弱。
我看着她冻得红彤彤的小脸，心疼的不行。
缓过来一点后，我抱着妹妹往镇里走去。
镇上有很多家饭店，我多求求人，总能给妹妹讨到一口吃的。
可都没见到老板，就被门口的保安，或者服务员赶了出来。
他们大声骂着，用扫帚拖把把我们推了出来。
“去去去，去别人家要饭去！一大清早的，真晦气！”
我实在饿得不行了，路过一个包子铺时，伸手偷了一个包子。
被老板娘发现，拿着擀面杖追了我二里路。
她夺回包子，那包子已经被我咬了一口，上面全是我的黑手印。
她挥舞着擀面杖吓我，说再看见我就把我打死。
然后把包子随手丢给路边的流浪狗，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流浪狗我见过，是早上那只大黑狗。
它叼起包子，看看我，又看看我怀里的妹妹。
然后把包子，放在了我脚边。
我看着地上那个黑梭梭的包子，鼻子一酸，泪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如果没有感受到善意，其实这些我都可以忍受的。
临近新年，镇上四处张灯结彩，路过的行人好多都是一家子。
有的小孩被爸爸扛在肩上，有的小孩被妈妈仔细牵着手。
我把包子一点点撕开，泡着从公园水龙头接来的水，给妹妹喂下。
水太冰了，我就先灌到捡来的矿泉水瓶里，放到怀里捂热，再给妹妹喝。
自来水就着馒头渣渣并不好吃，但是妹妹还是吃的很香。
好在求生的本能，人生来就有。
如果妹妹也离开我，我纪小秋，在这世上就真的孤零零一个人了。
经过四五天的跋涉，我终于到了外婆所在的村子。
地址还是之前看我妈妈在日记里写的。
那时候妈妈为了嫁给一穷二白的我爸，和家里翻了脸，再也没回去过。
但我深知，仅靠十岁的我，根本养不活自己和妹妹。
我想，等我到了外婆家，哪怕跪在地上咣咣给她磕头，只要她能给妹妹留下，我再去流浪都可以。
在门口看见外婆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和妈妈眉眼相似。
相比较妈妈的一脸苦相，外婆的眉眼更柔和，看着就和蔼可亲。
外婆把我们接进屋里，听我哭着说起自己的遭遇，也跟着我掉了眼泪。
她已经七十岁了，现在也是一个人独居，我知道我和妹妹对她来说，都是很大的累赘。
所以她提出要考虑一下的时候，也在我意料之中。
那是我十年人生里最长的三分钟，因为那三分钟决定了我后面全部的人生。
三分钟后，外婆笑着过来牵我的手。
“你叫小秋对吧？以后你们就在外婆这住下吧，外婆照顾你们。”
她说的是你们，不是单指小冬一个人。
那天外面和煦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投在我和外婆的脸上，映的满屋子都洋溢着暖烘烘的幸福。
我和妹妹，又有家了。
但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外婆每个月只靠着五百块的低保过日子。
在我和妹妹来之前，她省吃俭用，自己种些菜，这些钱也堪堪够用。
现在，家里多了两张嘴，其中一个还要吃奶粉，日子就更难过了。
“外婆，妹妹吃米汤也能活，之前我妈妈奶水不够的时候，也都是这样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