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残害忠臣,杀了我的母妃和外祖,我成了宫里最不受宠的公主,一朝兵变,我策马解救下了被困的父皇,被封为西煌长公主。
我为父皇清党羽,解忧患,他说,若我是男儿身,必能成大业。
可笑,我是女儿身也要把这大业抢过来。
我是本朝最不受宠的公主,只因我的母妃太嚣张跋扈,我外祖魏国公谢永忠位高权重,帝王是最容不下这种人的,所以我我十二岁那年,我的母妃,我外祖一家,以通敌叛国罪,被斩首示众了。
念及我是皇室血脉,父皇放过了我,但我也因此,成为本朝最不受宠,人人可欺的公主。
太子最先欺负我,他将夫子给我布置的习作丢到池塘里,故意将发了霉的糕点给我吃,冬日里故意抢我的炭火,留给我的炭火都是生了潮的,其他宫女不要的。
他都这么做了,其他皇兄皇妹们为向他表忠心,也照着做。
再到后来,连宫女太监都敢随意欺负我,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软柿子,无权无势,好拿捏。
我想找父皇诉苦,结果被总管太监拦在门外。
他尖着嗓子跟我说:「公主,今时不同往日了,别说您能不能见到皇上了,就算是见到了,皇上也不会为您撑腰。」
可我年纪小不懂事,起初我还会难过,父皇为何对我变化如此之大。
直到母妃头七那天,我实在饿的慌,就特别想母妃,母妃若是还在,绝不会让我受人欺负。
我去了御花园。
在母妃离开的前一天,我们还说好要一起来御花园放风筝。
夜里雪下得大,这么冷的天是没人愿意出来的。但我看到了父皇和母后。母后是父皇年少夫妻,父皇对母后没什么感情,但也做到相敬如宾。只是两人雪夜畅谈的画面,我是从未见面。
怕招惹是非,我本想赶紧离开,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秒,却听到父皇的声音。
「谢家狼子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看那些百姓怎么说的,魏国公是个好人,不可能通敌叛国,一定是朕审错了,还有去开封府为他们喊冤的。朕倒是不知道,这江山什么时候变成他们谢家的了!」父皇声音越发急促,然后又转为平缓,「他们一死,倒是解掉朕心头大患。」
一瞬间,我像个冰雕一样,僵在原地。原来外祖母妃真的没有通敌叛国,这只是父皇的一场计谋,是父皇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不过陛下,嘉乐您为何不一起除掉,她可是谢氏余孽。」
「一介女娘而已,闹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
兴许是受了风寒,也可能是那晚回去后我一直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
宫中人人都觉得我要死了,皇后娘娘来看过我一回,那时我身边只有一个从小陪我的宫女惊蛰照顾,她哭着照顾我吃下御膳房送来馊了的饭。
我烧得意识不清,只迷迷糊糊听到“晦气”“死了也好”这样字眼。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梦到了母妃,她带着我一起玩,像以前一样,我们都很快乐。但在梦的最后,母妃消失了,我拼命要抓,什么也抓不到。
梦中下了雪,而我跪地长拜,告别了母妃。
恍惚中,我听到了惊蛰的声音:「公主,你终于醒了!」
我开始掩露锋芒。
夫子要我习的字,我练了百遍也练不会,背书一塌糊涂,女红也做的不好,有回皇后娘娘来上书房巡视还闹了个笑话。为了不受欺负,我还谄媚讨好太子林嘉荣,旁人说起都会说我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就这样,我成了京中人人皆知的草包公主。
在外人眼中,我大脑空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朝堂党争后的受害者。
实际上我一直在暗中培养我的势力。
我在民间修建了一座学堂,名唤“孤女堂”。
学堂里多是被爹娘卖去给年过古稀的老人做小妾逃出来的,还有灾荒时被父母抛弃的,也有从人贩子手中救过来的。
她们中有人是没名字的,有名字的也多是叫招娣,我嫌难听,便一一给她们改了名,都姓谢。
建学堂养学生是要花很多钱的,但我没有,所以我巴结上了林嘉荣。
我整天像个戏子一样逗他开心,林嘉荣就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尘埃,他想看我为了一点小钱就卑躬屈膝的样子,而我确实缺钱,卑躬屈膝就卑躬屈膝吧,把学堂建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林嘉荣好像找到了乐趣,他恩准我做他的小跟班,实际上就是任他欺负,然后再美名其曰给我点赏赐。
这一做,就做了近三年。
林嘉荣年长我好几岁,父皇早就有意培养他,经常在处理朝政问题的时候将他带在身边。
太子随着年岁增长也稳重了许多,我的学堂可以容纳更多女学生了。
在我还未及笄的时候,林嘉荣还会让我跟在他身边。
我认识了宁勇。
他是武将世家的子弟,精通武艺,只是为人不行,还未娶妻就纳过三房妾,仗着他父亲的功勋就在京城中无恶不作,如今光是通房就有十几个。
林嘉荣为了拉拢他,还送了他好多貌美的宫婢。
宁勇见到我的时候,是在和太子商议朝政,注意到一边的我时,眼神色眯眯的:「太子殿下身边何时有这样的美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嘉荣轻抿了口茶,才慢悠悠的解释:「这是我皇妹,长公主林嘉乐。」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宁勇用看青楼姑娘的眼神看着我,「许久没听闻长公主殿下,公主真是越发的好看了。」
「宁勇。」林嘉荣出声警示。
宁勇毫不在意地给我倒了杯酒:「我这人比较粗狂,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只是觉得与公主一见如故,上一个这样的还是青楼的香菱姑娘,公主殿下可有及笄?」
「倒是没有听说有男子相意公主,公主不如看看我,公主要是跟了我,那是绝对少不了好处的,我未来的夫人也绝对善解人意,是不会刁难公主的。」
宁勇一个劲的要给我灌酒,我只能装作害羞,满脸通红的要走。
走之前宁勇还摸了一把我的手。
再次见到宁勇是在中秋家宴后。
在中秋家宴上,父皇做媒将宁勇的嫡亲姐姐许配给三皇子。
三皇子一直都是太子最强劲的敌人,而宁家手握重兵,夺嫡必然是要有宁家支持的,这也是林嘉荣找宁勇结盟的原因,但宁家和三皇子成为亲家,宁家可能就要转换战队了。
事后在太子府我看到了宁勇。
林嘉荣阴沉着脸一直在喝酒,我端着酒壶进去的时候,宁勇正翘着腿嚼花生米,旁边还抱着一个女人给他喂酒。
「太子殿下,这你放心,宁家那是一向支持你的。就算我姐嫁过去了,这也不是事。」
「我都不认可这姐夫,宁家是绝对不会支持他的。」
看到我进来的时候,宁勇往另一边的垫子拍了一下,招呼我一起过去坐。
宁勇酒足饭饱离开后,我听到一声沉闷的“砰”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我捡起地上的酒杯,毕恭毕敬地摆在桌子上。
「皇兄是怕宁家起二心?」
太子看我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皇兄和宁公子不是朋友吗?他一定会一直支持你的。」
林嘉荣估计还想从我嘴里听出什么大道来,却忘了我因他的排挤早就不被允许进入学堂了。
不过我的话说到了点上。
朋友。
朝堂之上永远没有真正的朋友能作为朋友的,只是利益相勾的人,这种友谊,最坚固,也最易碎。
林嘉荣是由美人入手拉拢宁勇的,三皇子也是。
他以和宁大小姐增进感情为由,邀请宁家两兄妹一起听戏。
戏后又送了几个婢女给宁勇,并约定下次再一起听戏。
这么一来一回几次,三皇子和宁勇也熟络起来。
林嘉荣疑心最重,哪怕宁勇并没有背叛他,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未来发生的一点小事,就会促使他疾速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