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仙门内最有天赋的小师妹。
某日一觉醒来,却被人诬陷和魔教有染。
本该为我说话的师兄却选择了逃避。
被抽去仙骨,受尽折磨后我坠崖而亡。
再醒来时,我和魔尊做交易,成为魔界第一夫人。
大婚在即,师兄屠戮仙门,堕为大魔。
抢亲时,他双目赤红,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可我不愿再死一次了。
「温聆,你可知罪?!」长老威严的声音自殿中响起。
「我无罪,自然不知。」
在雄厚仙力的威压下,我不得不低下头,下唇已被我咬出血,但我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另一位长老接过话茬,拂尘一扫,我身上便出现一道鞭痕。
我疼得吸气,看向一旁的师兄师姐们。往日最疼我的他们,此时用最愤恨的表情看着我。
尤其是大师兄方晴山,最该为我说话的人,此时也目视前方,没有一丝一毫愧疚。
「师父,小聆也是第一次犯错,求师父念往日恩情,饶了她这一回吧!」师姐宋芙音跪倒在一旁,语气凄切,好似真的想师父饶了我。
不料我师父——玄清真人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罪徒温聆,私通魔道,背叛仙门。」
「即刻抽去仙骨,受雷劫油烹之刑,逐出师门。」
说罢,师父不再听我辩解,施了个静音咒,用看死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便拂袖而去。
在被拖出去前,眼泪模糊了整个视线,我死死盯着方晴山,却发不出一丝一毫声音。
「你说啊,你告诉他们我是被冤枉的,昨晚我和你待在一起,根本不曾见过什么魔教细作!」
我在心里无声地哭喊,一颗心犹如被放在沸水中熬煮,滴下血来。
方晴山走过来,白衣如雪,容貌清俊,握着我的手,一字一句道:
「师妹,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
「往后成为凡人,望你好自为之。」
好一句好自为之。
我是整个仙门最有天赋的弟子。
人人都说,温聆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要赶上大师兄的修为了。
听到这话,我每日练功更加勤奋,天不亮就去后山竹林修炼。
只因我爱慕方晴山已久,他身旁仙侣的位置,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我必须更强,才能配得上方晴山。
晴山,多么好的名字,在唇齿间默念一遍都能感受到晴朗和煦的山野微风。师兄就是这样的人,清风朗月,君子如玉,门派女弟子就没有不心悦于他的。
只是师兄为人谦和公正,待谁都一样好。
我本以为我没有机会的。
上元灯节,我骗过看守,下山去人间的街市游玩。凡人的好东西真多啊,我把肚皮吃得圆圆的,又看上了花灯,只是不敢带回仙山,生怕师父知道了责怪我。
师兄却瞒过所有人,为我带了一盏花灯回来。
大雪落下之时,我提着花灯冲师兄盈盈一笑,下一刻,他轻柔的吻便落在我额头上。
心如擂鼓。
自那以后我就有了一个秘密。
一次醉酒后,我宿在了师兄的慕雪堂内。
高阶弟子拥有自己的住处,不必像我们一样三两个人挤在一处,也没有门禁之说。
那时我醒来,周身都是师兄的气息,如雪如竹,清冽好闻,让我沉醉其中,忘记了偷食禁果的忧虑。
我满心以为,等年龄到了,师兄就会让我成为他的仙侣。
可师兄总是说扬名立身后,再许我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我信了。
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我本该在师兄的住处,不曾想却出现在后山草丛中。
衣冠不整也就罢了,我手里更是捏一块刻着魔教纹饰的玉佩,身旁是魔教弟子练功服的外衫。
发现我的弟子第一时间向师父禀报,同居的几个女弟子也声称昨晚我没有回到居处。
人证,物证俱全。
我从天之骄女变成了人人喊打,私通魔教的妖女。
可昨晚,分明是师兄避了旁人来找我,笑着说:
「小聆,我托人找来几坛梅花酿,今晚去我那儿,好么?」
梅花酿是我的最爱,仙门弟子只在特大宴席上有饮酒的资格。但师兄为了我,总是偷偷寻来好酒,无数个月下林间,我与他对酌,喝醉了便借着酒劲撒泼,师兄从未恼过,好脾气地背着我回到慕雪堂。
手足相抵,师兄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嗓音哑了许多,带着浓浓的情欲气息,唤我「小聆」,说此生此世不会分离。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如往常一样喝醉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押到大殿之上。
仙家正气不容亵渎,更何况,和我私通的还是魔教弟子。
只有方晴山知道我昨晚去了哪儿,可他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我被污蔑。
「我就说,怪不得前段时间去人间除妖斩魔总是被偷袭,原来是我们之中有叛徒!」
「就是,她修为精进如此之快,说不定是用了魔教的邪药,真是个害人的妖女!」
「枉晴山师兄和芙音师姐待她那么好,若不是她露出马脚,兴许我们仙门以后都要栽到她身上!」
周遭弟子对着我指指点点,一时间,我所有的行迹都像是叛徒,像是细作,都别有用心。
仙魔两道自古势不两立,如今有传言道大魔将现于世,所以情形更加严峻。
但我真的不认识所谓的魔教弟子。
六岁上山,我从未接触过外人,对仙门更是忠心耿耿。
没容我多想,几个外室弟子就把我押到了留台之上。
天雷汇聚,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几十道雷声响过,我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油烹并非真的烧热油锅来烹人,而是由长老施法,将我周身的空气加热到烈火一般炽热,这痛感不仅在皮肉上,更会深入神识。
我被拘仙索死死拴着,连呼吸都生疼。神智混沌之时,我仿佛看到师兄向我走来,解开了捆着我的束缚,向所有人说清楚我是被冤枉的,又以清水洗涤我的伤势。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浑身的皮肉好似变得清凉舒适起来。
可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钝痛,我一惊,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身上的皮肤都翻开了,红艳艳的,有几处更是露了骨。冷气吹入,所以我才会觉得清凉。
留台之上,我的血染红了每条石刻的花纹。
师兄没来,不知所踪,周围只有看我笑话的弟子们。
「把这妖女的仙骨抽去,从此以后,她就不再是我仙门中人了!」
长老一声令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我的脊骨中被抽去。
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只一瞬间,身体沉重,我敏锐的五感被剥离,再也不能感受到空气中灵力的存在。
我彻底变成了一个凡人。
醒来后,我发觉自己被扔到了仙门外的荒野里。
伤口已被人简单包扎过,可这么重的伤,又岂是布条包扎就能好的。
我忍着疼,一步步蹭着往前走。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离师兄的慕雪堂不远。
事已至此,我还是想求一个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实话?
其实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我不愿相信。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可能有一个时辰,也可能有半天,当我终于看到慕雪堂的门时,蓦然感到一阵轻松。
我倚着门坐在地上,正要敲门时,却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真是个蠢货,你叫她干什么她都听。」
这是……芙音师姐的声音。
「你答应我的,她会活下去,哪怕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
继而是再熟悉不过的,师兄的声音。
师姐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我皱紧了眉头,继续听下去。
「当然,我说话算话。有她在,你我就没办法顺理成章结为仙侣。」
「更何况,我爹许诺你,成为我的仙侣后,便接手长清天一派。小聆那么爱你,用她的牺牲,换你名扬天下,她一定会愿意的。」
说罢,芙音大笑起来。笑声恶毒刺耳,不再是我印象中善良可亲的那个姐姐。
「那魔族弟子的衣物是我寻来的,几个作证的女弟子也是我收买的。此事能成,还是因为她太相信你了。」
「只可惜,师兄你注定只能是我的。」
「你已经达到了目的,以后,就不要去难为她了。」过了半晌,师兄似是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
而我靠着门,心里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