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钟情沈家三郎,全城人尽皆知。
他不爱我,却用我的卖身契威胁不许我离开,还许诺与我成婚。
然而大婚那日,他与白月光私奔去了国外。
奶奶被气得口吐鲜血,撒手人寰。
我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后来我撕毁卖身契,一把大火烧了沈家。
沈家落败,那个镇定自若的沈少爷,为了见我一面,狼狈不堪地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祈求我的原谅。
可他如此狼狈,又怎配做我这个留洋企业家的心上人呢?
我和奶奶进沈家的那天,大雪漫天。
奶奶带我来沈家履行当初的诺言,让沈家三公子娶我为妻,这是当年定好的娃娃亲。
沈家人笑着接我进门,可我身上穿着的粗布带补丁的衣裳与他们格格不入,人群中有个姑娘见我穿着打扮冷哼一声:「这沈府如今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来了。」
一同跟着看热闹的许家人抬手给了许丽一巴掌,「你还不住嘴,这是你三哥的未婚妻,你以后可得改口,不该惦念的不准想!」
谁知许丽皱着眉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过身走了,辫子被她使劲儿一甩,打在我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带着刺痛。我低垂着眉眼,跟着沈家人一同进门去,给大夫人端茶递水,给当家人行礼,也算见了面。
我和奶奶就住在沈家厨房旁最角落的一处偏房,每日跟着下人一同吃饭,不能上桌,登不上台面,经常受人冷眼,吃残羹冷饭。
奶奶今日胃口不好,冷饭里竟然混杂着土灰,吃进嘴里直犯恶心,我扶着她躺下端杯热水,蹑手蹑脚地去厨房重新找点吃食。
「你们是不知道,这下人还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呢。」
「就隔壁那个人,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穿得那么土,还想嫁给我们小少爷,小少爷早就跟许家二小姐好上了,哪里还轮得到她啊,不知廉耻跑过来插足别人。」
我冷着脸听着,等她们离开后去食堂掀开了锅盖,里面还有几个白面馍馍,我趁人不备伸出手去拿,突然被人抓了个正着。
「你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偷东西吃!」
那人阴沉着脸,声音严肃,目光凌厉,看着我的眸子又暗又沉,像是要把我刺穿。
我害怕地快速收回手,把馍馍往锅里一甩,转身就想跑,却被他揪住衣袖不放扯着往沈家大堂走。
我抗拒地打他,他却目光沉沉地盯了我一眼,死死拽住我不撒手,语气冰冷:「我不管你是谁,但我沈家的下人就得规规矩矩的,每个人都有分例,你这丫头竟敢偷东西吃。」
「我不是下人,我是与沈家三少爷定娃娃亲的佳慧。」
面前俊俏的少年张了张口,看着我却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怔片刻指着我迟疑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是佳慧,随奶奶来沈家,是为了与三少爷成亲,不是下人。」
他神色阴沉,突然打掉我的手,恶狠狠地问:「谁告诉你,三少爷要娶你的?」
这下倒是我不好说了。
好在他没追究,让我先回去,自行离开了。
「奶奶,你胃口不好也得尝尝这个,总是不吃东西对你身子不好。」
我从怀里掏出那两个白面馍馍,我后面又去了一回,确定没人才拿走了馍馍。
「丫头,苦了你了,和我这个老太婆受罪。」
奶奶抹了把眼泪,摸着我的右臂,慢条斯理地叮嘱:「你寄人篱下,要循规蹈矩,等你到年纪了阿婆就去帮你说亲,到时候你是这沈府的少奶奶,就再也没人敢难为你了。」
当年我父亲经商成为京城中的巨富,家道中落前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后来沈家人跟我父亲拜师学艺,多亏我父亲打点,才飞黄腾达成了当今的大财主。
可父亲和阿翁一去家道中落,我也只能跟着奶奶寄人篱下,向人讨口饭吃。
我女红不差,即便是在沈家,也就着这烛光每天从外面接些活,给人缝衣裳做工,努力挣钱存下来,有朝一日好带奶奶离开。
没想到,这件事却落人以柄。
「佳慧姑娘,你这手艺也太好了,我这多少年的粗布衣裳了,你还给我缝了朵花,真是太谢谢你了。」
掌柜递给我钱袋子,我还没接稳突然被人夺了去,许丽看着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一握就知道装了什么,也不等我解释,先行一步去沈府告诉了沈夫人。
「佳慧啊,知道的是你自食其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府怎么你了,你来沈府这么多天,我们又可曾亏待过你,如今你去做这等卑贱的活,传出去了我们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苛待你,不被人笑话吗?」
我低下头,想解释什么,却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病重的奶奶,她还需要医药费,不能因为我的冒失被人赶出沈府。
我低垂着眉眼,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夫人教训的是,我以后定会谨言慎行,不给沈家丢人。」
「你这孩子,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成心气我不成,这还没进门就敢顶嘴了,以后还得了,给我去祠堂跪一宿,磨磨你的锐气。」
沈夫人最疼爱的,就是三儿子沈鹤,本想着给他安排和许丽的亲事,没想到这个乡下女人一来,坏了她儿子的好事,越发生气。
我跪在祠堂里一夜,挺直背看着窗户旁站着的人。
沈鹤见我抬头,目光有些闪躲,语气也不太好:「你怎么回事,来沈府不是偷东西就是出去给人干活,你就这么缺钱?」
「公子从小锦衣玉食,不懂我吃不饱穿不暖的害怕。」
我对上他的眼眸,定定地说,语气平和。
「拿去。」他皱紧眉头手一挥,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钱袋子递给我,其中一个是我早上被抢走的荷包。
至于另一个,我捧在感受它沉甸甸的重量,往上颠了颠,这么多银子我给人缝三年衣服都赚不到。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莫名其妙给我钱,可我也惊诧,他竟会如此直白。
「这只是定金,只要你跟我娘说解除婚约不想嫁给我,我还会给你更多,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
我知道,我和奶奶能在沈家又有饭吃全凭着我的婚约,一旦废止,奶奶的病就不能得到更好的医治。
我将钱退了回去,语气冷漠:「我与公子的婚约是定好的,不能悔改。」
沈鹤冷哼一声:「你就这么缺钱,宁愿将自己卖给沈家也要留下,即便你进了门,也是有名无分,不会有任何份例。」
第二日下午,我偷偷溜出府,照常去找缝衣服的老板娘。
她见我过来,交给我些衣服,提前付了钱,回沈府的路上,一群人却将我堵在巷子口,为首几个魁梧大汉手持棍棒,朝我袭来。
「官兵来了,快走,把这个女人给我掳走!」
他们将我绑在一个肮脏腥臭的地下室,给我喝发臭的稀粥,留着我的命不过是折磨我罢了。
「听人说,这女人是沈少爷的未婚妻,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了,再不给钱就撕票!」
「你急什么,许丽小姐给我们付了定金,只要见到她的尸体就会给更多的钱。」
抓我的魁梧大汉却轻蔑地笑笑:「沈家还真是恶毒,当年为了成为最大的财主,不惜和许家一起设计害死当年的恩公,杀了王全霸占了他们家财产。」
我目眦欲裂,泪水不断地流了出来,原来当年我父亲王全是被人算计,家道中落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了利益他们不惜杀害我的家人父亲,霸占王家财产,才有了今日风风光光的日子。
许家和沈家,抢走了我的一切,现在竟然还想着杀了我。
我一定要活着,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来,我再也不愿意低三下四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们只知道她杀了王全,其实当年王全死前曾给她女儿留下一笔宝藏。」
几个杀手闻声转过身来,惊愕地看向我:「宝藏?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王家的遗孤,那笔钱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留在孤影山庄,只要你们今日放我一马,钱都是你们的。」
「要是你骗我们呢?」为首的大汉手持大刀,威逼利诱。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都快死了,还惦记那几块银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