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对我动情后,手伸向我腰处。
忽而,他的鼻息凑近我的耳畔:“阿……”
不等他叫出那个亲昵的称呼,我用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嘘……将军,你看清楚,我可不是她。”
今天是上元节,京城难得解了宵禁。
我们前面正是杂耍的队伍,很多人挤在前面。
“小……哦不,公子,这里人这么多,我们为什么要硬挤进来啊?”
怡华习惯性地想叫我小姐,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如今我已经不是燕府孟离,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孟黎。
我揉揉怡华的头,笑了一下:“怡华,上元节,我们当然是来看热闹的。”
怡华撇着嘴嘟囔了几声,我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表演。
鼓声落下,一个杂耍艺人走上台,引来一阵阵欢呼。
表演到中途,我看见他隐晦地给身后的同伴比了个手势。
下一刻,尖叫声此起彼伏。
“火!台上着火了!”
“快跑啊!”
人们惊慌地四下逃窜,但人实在太多,大家推搡着,怎么也出不去。
眼见火舌就要席卷到前面的观众。
我紧盯着那团烈焰,默默在心里倒数。
然后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有人高声大喊:“大家别慌,有序离开现场!镇南候在此,定不会大家受伤!”
他来了。
百姓听到这句话,仿佛吃了定心丸,很快冷静下来。
他的亲卫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民众撤退,又迅速控制了火势。
随后,燕栖微脚尖一点,飞身站上高台,似乎在寻找什么。
“将军,他往西边去了。”
闻言,他把目光移向我,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他紧盯着我,不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他仍没有动作。
我无奈一笑:“将军若还不派人去追,贼人该跑远了。”
他终于回过神,冷声命令身边的侍卫往西边追,随后他翻身越下高台,来到了我面前。
“……阿离?”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一个沉睡的人。
我故作惊讶地望向他:“将军怎知在下的名字?只是……初次见面,将军还是不要叫的这么亲热。”
燕栖微闻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我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开玩笑,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定这张脸的,保证既有几分自己原来的感觉,看着又像个男人。
燕栖微打量了很久,终于确定我只是个长得像几分孟离的赝品,于是向我道歉:“这位公子,抱歉了。只是刚刚那一瞬间,我把公子看错成了一位故人。”
随即,他又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可否请教公子姓名?”
我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假名字:“在下孟黎,黎明的黎。”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神情依旧显得很平静。
“在下初到京城,早就听说过镇南候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假模假样称赞了一番,又叹了口气:“在下所剩盘缠不多了,本来想着今晚好好领略一番京城的风采再离开,没想到竟出了这么个意外。”
说罢,我苦笑一下:“看来我着实是与京城无缘了,将军,有缘再见。”
我向他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燕栖微急忙拉住我的衣袖:“孟公子若不嫌弃的话,可来燕府暂住一段时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对着远处街角暗处的杂耍艺人勾了勾唇,示意其离开。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我做这么大一场戏,不就是为了回燕府吗?
最近,世家圈子里传出一件怪事。
一向不容许任何人踏进燕府的燕栖微,竟然带了两个人回府,其中一个还是女人!
许多爱慕燕栖微的女子每天都围在燕府外面打探,想知道到底是哪来的狐狸精魅惑了将军。
我呢,就每天躺在椅子上乘凉,一边吃几颗蜜饯,一边翻一翻最新的编排燕栖微的话本子。
上面是几个大字:“将军与我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内容极其大胆,看得人脸红心跳。
我津津有味地看着,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院外。
这几天燕栖微其实一直都在暗暗观察我,我一边怕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另一边,我其实也在心里暗暗期待。
可是我不敢赌。
“咳咳,孟公子这几天总待在府里不闷吗?想不想出去走走?”
燕栖微好像终于看不下去了,从院子外走进来,还撇了眼我手上的话本子。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话本子藏在了身后,先不讲道理地倒打一耙:“……将军进别人屋子怎么不吭声啊。”
燕栖微眉毛一挑,抱着拳看我瞎扯。
我尴尬一笑:“咳咳……好好,咱们去哪儿?”
“李丞相府明日举办寿宴,庆贺李老太爷七十大寿,也给我发了贴。”他逆着光,看不清楚神色,“你想去看看吗?”
我惊喜道:“真的可以吗?多谢将军!”
在进入燕府的第二天,我就开始询问他关于李进的事,一连几天,我们的话题除了李进还是李进。
我真的已经在明示他我想去丞相府了。
没办法,丞相府戒备森严,如果不是跟着燕栖微,我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进不去。
幸好他真的肯带我。
李进,当朝宰相,两朝元老,位高权重。
不过据说自从新皇登基后,不知怎地,一直在暗地里打压这位老臣。
如今他虽不像先帝在时一手遮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有很多人上赶着巴结他。
第二天燕栖微果然带着我去参加宴席,李进收到消息亲自出来迎接。
“镇南候亲自前来,李某不胜感激。”他先是假笑着收下燕栖微带来的礼物,眼光一转又看向我:“这位公子有点面生,不知是?”
燕栖微不着痕迹地挡在我面前,我悄悄捏了一下他攥紧的拳头作为安抚,朝李进表示歉意。
“在下孟黎,是燕将军的朋友。在下对李大人仰慕已久,这才请求燕将军带我进来见见世面。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显露出一丝惊讶,又很快压下去了。
无论是不是存疑,李进接受了这个说辞,我很顺利跟着燕栖微进入府中。
李府很大,端的一副园林雅致,不时有一些来往官员与燕栖微打招呼,都被他敷衍过去了。
我坐在燕栖微的旁边,并不理会别人频频向我投过来的视线。
里面有一道视线尤其怨毒,我头都不用抬,就知道其主人是谁。
我夹起一块肉放到燕栖微的碗中,侧头看着他笑:“将军尝尝这个?”
燕栖微犹豫了一下,夹起放进嘴里。
余光瞥见她攥紧了拳头,我低下头笑得更欢了。
沈琴啊,两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
宴席过半,有一个丫头悄悄上前跟她耳语了几句,沈琴抬头冲我一个挑衅,然后从席上出列。
“诸位大人,今日难得,小女子愿献舞一曲,添点乐趣。”
李进哈哈大笑,立刻允了。
一个官员忙不停拍马屁:“好啊!听闻沈小姐舞技惊人,名动京城。今日咱们可有眼福咯!”
沈琴含羞带怯地看了燕栖微一眼,可惜,燕栖微懒得理她。
媚眼抛给了瞎子。
然后她瞪了我一眼。
我莫名其妙,怎么,这还怪我?
等到她真正跳起了舞,在场的官员都变了脸色,好几个偷偷觑着燕栖微的脸色。
无他,这支舞是我创的。
我从十岁起生活在燕府,世人只知道燕家收养了一位前朝公主,却从未见过我的真容。
直到燕栖微第一次领命作为主将外出打仗,我在城楼高台跳起舞为他践行。
那年我18岁,他22岁。
我存了点私心,给这支舞起名“双飞”。
之后燕栖微一战成名,我也因为那一舞开始走入众人视野。
只是……我就跳了这么一次,没想到沈琴居然能仿个八九不离十,还怪让人佩服的。
我按住燕栖微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指。
“别生气。”我轻声说道,“她得意不下去了。”
一舞毕,她显得得意极了:“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见一下子无人答话,李进率先拍拍手,扶着胡须大笑道:“好,好!沈国公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他话锋又一转:“沈小姐也该到了婚嫁年龄吧?怎么,沈国公还没有给她找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