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女人万丈光芒地站在舞台上,享受着无数粉丝的尖叫与崇拜时,我站在漆黑的后台中,对着显示器上的身影,对着她的口型,将我的声音传递给千万个人听。
他们告诉我,做影子要有做影子的觉悟,要永远藏匿在黑暗中,不能现身。
可他们却忘记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阮棠在网上翻车了,因为她在演唱会上假唱。
有关阮棠假唱的话题,瞬间冲上了热搜前排,占了好几个词条的爆点。
阮棠是一线的唱将天后,因甜美的外形和声音,在圈内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但几年前,这位甜歌天后突发疾病,声带受损,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新歌。
这次演唱会,是她复出的试金石,自然吸引了无数媒体和粉丝关注和追捧。
可第一场演唱会刚结束,阮棠就被业内人士扒出假唱的丑闻。
不少博主和声乐教授一帧一帧扒阮棠的声音,发现跟几年前的某张专辑一模一样。
不管她在舞台上对着口型表演的有多逼真,声音总不会骗人的。
我早就知道她会翻车,因为那张专辑里的声音是我的。
阮棠以前在演唱会上的各种表演,也是我站在后台对着她的口型唱的。
我接到了沈淮渊的电话——
“见一面吧,避着点狗仔,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在心中冷笑,沈淮渊可真看得起我,以前的我,是阮棠的声替,藏在后台里的影子,现在的我,拜他跟阮棠所赐,只是藏在下水道里,永世都不得翻身的老鼠。
谁家狗仔这么不识相,会盯着我这种人?
我翻看着新闻主页,翘唇冷笑:“怎么了?沈总又有何指教?”
沈淮渊的语气沉痛:“安锦,你非要以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如果这些年你肯妥协一点,我们之间也不至于如此。”
他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从前深情款款的样子。
仿佛当年说我不漂亮,而阮棠的外形更适合我的声音,所以让我躲在幕后的人不是他。
仿佛当年他跟阮棠的出轨绯闻被爆,为了维护阮棠,诬陷我是花痴私生饭的人也不是他。
仿佛闹掰后,为了捂嘴不让我把真相说出来,用陷阱合同把我踩进烂泥里的人亦不是他。
沈淮渊顿了下,又说:“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年,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你看自从跟你分手以后,我没有交过任何女朋友,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我再次冷笑,沈淮渊是没有交别的女朋友,但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阮棠。
这狗男人该不会还以为我是曾经那个满脑子天真幻想的小女孩呢?
可惜啊,那时的我已经被他杀死了。
曾经对他的爱意和信任,也被他亲手杀死了。
我只是一个复仇者,好不容易等来阮棠翻车的这天,当然要亲手把他们送下地狱。
我最终还是去见了沈淮渊。
出乎意料的是,阮棠也在现场。
面对铺天盖地的丑闻,阮棠看起来丝毫都不紧张,她满不在乎地坐在沙发上,系着粉红色铃铛脚环的脚亲昵地放在沈淮渊的腿上,一边喝着冷饮,一边对着平板玩游戏。
她总是这样,当年她跟沈淮渊接吻被媒体拍到,网上纷纷质问她第三者插足的时候,阮棠也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当着我这个正牌女友的面,一边穿着内衣,一边抱怨被扫兴。
反正,她是上天的宠儿,沈淮渊捧在手心里的甜美公主。
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下来,也有沈淮渊替她顶着。
看到我站在门口,她偏着头嘲笑:“这年头,就是不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啊。”
她依旧用那种居高临下、傲慢炫耀的眼神打量着我,不屑的语气说:“沈淮渊当年那样对你,你还眼巴巴地倒贴上来,该不会还做着跟沈淮渊和好,当老板娘的美梦吧?”
她红唇轻启,笑吟吟地:“当年你还说我贱,咱们俩谁更贱?”
大约怕她太过分,会惹怒到我,沈淮渊终于舍得阻止她一句:“阮棠……”
他把阮棠放在自己腿上的脚拿下来,耐心地哄着她说:“你先出去,我跟她有话要说。”
阮棠却不满地嘟起嘴:“不要,要走也是你们走,凭什么赶我?”
她又拿起平板,用沾满水晶饰品的指甲滑动着:“我游戏还没打完呢!哪儿也不去。”
沈淮渊没办法,只能带我去二楼的休息室。
他想见我的原因很简单,想让我帮忙替阮棠收拾烂摊子。
听到这句,我瞬间笑了:“沈淮渊,你在做梦吧?我凭什么帮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愿意帮她,你打算怎么做?现在全世界都知道阮棠假唱,让我动手术把嗓子切给她?”
沈淮渊面露尴尬,最终才说——
“这只是第一场演唱会,我们这次是巡演,下场演唱会定在两个月后。”
“这次演唱会虽然被人质疑,但都被公关和粉丝压下去了,只要下一场演唱会,阮棠能拿出真唱的本事,证明演唱会上的音律跟专辑的不一样,公关和粉丝会继续替阮棠洗的。”
我注意到了,有关这次假唱风波,那些揭穿阮棠的博主和声乐教授都快被粉丝冲烂了。
统一口径的话术不过是——
“你嫉妒我姐姐红,想蹭我姐姐的流量!”
“什么人啊?这么恨我的姐姐?怕我姐复出抢赛道害怕了吗?”
“我买了演唱会的门票,就在现场,怎么听不出来我姐在假唱?你们别太恨了!”
所以现在的舆论,基本是双方大战,各执一词的状态。
沈淮渊甚至还将拟好的合同递在我的面前,说——
“只要你愿意答应,报酬不是问题,包括你曾经想出的专辑,我也可以答应。”
他试探地顺势将手放在我的手背,暧昧亲密地说——
“安锦,我们别再伤害彼此了,好吗?我真的累了,我承认,是我输了,我知道你爱我,你以前一直很想跟我结婚,只要你帮我渡过这次难关,那些事情,我都可以考虑。”
“我们和好吧,好吗?”
看着那份合同,我瞬间就笑了。
沈淮渊还在PUA我,想给我画饼呢?
我冷冷甩开他的手,直接把那份合同撕了,砸在沈淮渊的脸上——
“沈淮渊,你以前也答应过会给我出专辑,可结果呢?我等来了什么?”
“你还要不要一点脸?当年为了阮棠背刺女友,现在为了阮棠,又可以觍着脸来求我,你想结婚?想拿自己来换阮棠的前程是吗?你这么会算计,怎么不站在街上卖啊?”
我是沈淮渊的女朋友,哦不,准确点来说,是前女友。
沈淮渊是娱乐公司的老板,年轻有为,长得也帅,以前捧出不少有名的歌手。
当年,我只是个酒吧的驻唱,怀揣着音乐的梦想,来沈淮渊的公司应聘,但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甚至还私底下议论嘲笑我,因为我长得不漂亮,完全不是能进娱乐圈的类型。
但沈淮渊却看好我,他把我签了下来,还鼓励我继续追求音乐的梦想。
他频频向我示好,给我安排声乐训练,帮我请圈内著名的声乐教授。
有次我生病发烧,嗓子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影响了声音,沈淮渊就紧张到直接带着我飞到国外,找业内的专家给我看病,别人说我是丑小鸭,只有他相信我会是展翅飞翔的天鹅。
后来,沈淮渊向我表白,我们成了男女朋友。
但沈淮渊说要保密,所以公司上下,只有零星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沈淮渊安排我录歌,说要给我出专辑。
为此,我辛辛苦苦准备了两年,呕心沥血,差点把自己逼到崩溃。
就在我满心欢喜期待着专辑问世,我能一鸣惊人的时候。
专辑问世了,也确实一鸣惊人了,但……
专辑封面上的照片不是我,是阮棠的。
每首歌上面作曲和歌手的署名也不是我,是阮棠的。
我当然不愿意,气疯了去找沈淮渊质问,可沈淮渊却向我各种解释,还拿感情PUA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