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还没出生,家里就来了个老道士说她是天降福星。
从此,为了养好这位福星,我们姐弟三人成为了她的牺牲品。
家里不仅让她代替我去上大学,为了凑学费,他们还把我送去配冥婚。
姐弟三人死状凄惨,她却只是淡淡说了句“无福”。
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看着她被大兵抓走,我不禁笑道:“你的福运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吗?”
“二姐,三姐说林子里有野鸡,等我打回来给你吃鸡腿。”
重生归来,小弟拿着把弓站在我面前。
来不及多想,我冲上去夺下弓箭,把小弟死死摁在屋里。
“你今天一步都不许踏出这个房门!”
我盯着小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吓得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死后才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年代文,三妹苏诺是书里的小福星。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70年代,她却被养得白白胖胖。
然而,她吃下的每一口粮食,穿上的每一尺布料,都含着大姐小弟的血肉。
靠姐弟们的牺牲,她上了燕京大学,认识了富二代林浩,一辈子衣食无忧。
在这本书的大结局,她靠在林浩的怀里抽泣:“如果不是考上大学,我还不知道要被那家人虐待到什么时候。”
可笑的是,爸妈爷奶养了她半辈子,不惜把我们姐弟三人祭天,也没能沾上福星的福气。
重活一次我才明白,什么福星,不过是吃人血肉长大的水蛭。
“哥,不是说要上山抓野鸡吗,你怎么还在家里。”
小弟迟迟不出门,苏诺忍不住过来催促。
她刚说完,我反手关上门。
“苏宇发烧了,今天上不了山。”
上辈子小弟听了苏诺的话,带着弓跟邻居大胖上了山。
没想到遇到发疯的野猪,大胖率先上了树,弟弟却因为躲避不及,被撞下山崖尸骨无存。
念在小弟没了命,野猪被大队长做主都给了我家。
大胖妈也象征性地送了十块钱,替大胖给小弟道歉。
看着油乎乎的猪肉,和大胖妈递过来的十块钱,爷奶笑开了花,盘算着把猪肉换成布票,给苏诺扯布做衣裳。
至于小弟的葬礼,奶奶说小孩福薄,又没有尸体,索性就不办了。
可怜小弟用命换来猪肉和钱,却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有时我真不知道爷奶怎么想的,小弟今年都十岁了,就算养条狗十年,死了也要哭两声吧。
可现实是苏诺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指挥着奶奶给她买糖。
一家人其乐融融,就像小弟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拦着苏诺不让她进屋,大喊着小弟发烧了,今天实在是出不了门。
苏诺不信,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让奶奶来做主。
好在我那一嗓子声音够大,站在门口的大胖听到了。
“既然小宇生病了,那我们就改天上山吧,苏雪我先走了啊。”
大胖走得极快,就像身后有鬼追着他似的。
他一走苏诺就哭不下去了,村里人都知道山上危险,家里要是敢让十岁的小弟一个人上山捉野鸡,唾沫星子都能给我奶淹死。
上一世小弟死后,我跟大姐偷偷买了纸准备烧给小弟,意外撞见大胖躲在村尾破屋后面烧纸,嘴里念叨着让小弟放过他,要找就去找苏诺。
我跟大姐偷听了许久,才知道那天他俩上山会遇到野猪,是因为苏诺的“指点”。
大胖本来不想上山,苏诺跟他说鬼愁崖那有只受伤的野猪,让他跟小弟把猪搬回来,到时候就算他俩打的。
就算爷奶宠苏诺,外人也不会想到她会坑自己的哥哥,有小弟跟着大胖自然满口答应。
可鬼愁崖顾名思义鬼见了都愁,要是一脚踩空必死无疑,所以大胖对苏诺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我一开口不让小弟出门,他自然放弃了上山的想法。
眼看上山这事不成了,苏诺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找奶奶要罐头吃去了。
苏诺的身影越走越远,我这才打开门进去。
“二姐,咱不是说好的,今天上山抓野鸡吗?”
“我这好好的也没发烧,干嘛不让我去,咱家都多久没吃肉了。”
我打断小弟的话:“总之,你今天不能出门一步,等大姐回来,我有事要说。”
小弟正准备继续追问,见我满脸严肃最终闭上了嘴。
晚上,上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我把白米粥端上桌,转身跟着大姐回了房间,小弟已经等在里面。
一盆野菜粥,三个巴掌大的窝窝头就是我们三个的晚饭。
在苏家白米粥鸡蛋是苏诺的专属,其他人只能吃红薯野菜。
但我们姐弟仨大部分时间连根红薯都吃不到。
嚼着难以下咽的野菜粥,我从怀里掏出半截红薯,掰开分给大姐和小弟,斟酌着怎么开口告诉他们上辈子的事。
大姐也没问红薯哪来的,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怕吃慢了被苏诺发现,到时候做饭的我又要挨打。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小到一把豆子,大到一个馒头,只要被苏诺看见我们吃不该吃的东西,少不了被奶奶摁着打一顿。
看着眼前吃得正香的大姐,再想到我去给她收尸时,她浑身瘀青四肢尽断的模样,关于前世的一切我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二妹,小弟说你有事要交代,到底什么事?”
沉默良久,我还是将前世的一切说了出来。
苏诺没出生前,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不说顿顿有肉,但半个月吃一次还是可以的。
作为家里唯二的孩子,大姐跟我是有自己的房间的,直到苏诺出生,一切都变了。
苏诺出生前天有个老道士自称路过借口水喝,奶奶高高兴兴地把人迎进来倒茶。
那道士一见我妈大惊失色,连连惊呼我妈肚子里怀的是福星,能保我全家衣食无忧。
说完老道就走了,虽然这年头不许搞封建迷信,但好话谁不爱听。
奶奶高兴得当晚就给我妈煮了红糖鸡蛋。
许是那碗红糖鸡蛋太补,我妈生苏诺格外痛快。
接生婆刚到,孩子就生下来了,这让妈妈更确信苏诺是福星。
苏诺出生第二天,家里的老母鸡多下了两个蛋,奶奶更高兴了,让妈妈像城里的女人一样坐足了月子。
苏家起名按天气,大姐叫苏晴,我叫苏雪,但轮到苏诺奶奶说她是有大福气的,不该被风雨束缚,所以起名叫苏诺。
起初我和大姐也很喜欢苏诺,但不知为什么,我俩一靠近她就哭个不停。
为了让她睡个安心觉,我跟大姐不能靠近她一步。
随着苏诺长大,我俩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因为苏诺想要一个人住,我们的房间也成了她的,我俩只能搬去杂物房住。
小弟苏宇来得很突然,那时苏诺才三岁。
妈妈怀孕后不能陪着她玩,所以她说弟弟是灾星,哭着闹着要妈妈打胎。
村里讲究多子多福,奶奶可不同意打胎,这下苏诺气炸了,一个人跑到了山林里。
正当全家着急忙慌找她时,她背着小背包回来了,奶奶打开背包里面放着一小块金子。
苏诺得意洋洋地说这是老天爷给她的,因为她是“福星”。
那块金子换成了田地和牛,苏家一跃成为村里的富户,可这跟我和大姐没一点关系。
依旧穿着破衣服啃着野菜窝窝,还多了喂牛的活。
苏诺穿着新棉花做的袄,手上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哭着跟奶奶说牛没洗干净,把她的新衣服弄脏了。
于是大姐被泼了一身冷水,打牛的细细皮鞭在她身上留下一串红痕。
冬天衣服干得慢,我和大姐只能轮流穿着棉袄出门。
小弟出生时,苏诺已经往家里带了好几回野鸡兔子。
四岁的小孩一个人出门,回来总带着猎物,这是多奇怪的一件事,偏爷奶不觉得,他们都说苏诺是小福星。
所以小弟一出生就被丢到了我跟大姐的杂物间,两个孩子把一个婴儿带大,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为了一口米汤,大姐趴在冰冻的河面上给苏诺当马骑,为了一块尿布,我在雪地里给苏诺当雪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养大了小弟。
没想到小弟十岁那年,苏诺偷偷告诉大胖山里有野猪,让他把小弟带上去送死。
小弟死后我和大姐几乎躲着苏诺走,没想到她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