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人皮鼓吗?
人皮鼓,将少女的皮活生生地剥下来制成鼓。
过程极其残忍。
人们认为将少女的皮做成鼓,供奉给上天。
可以得到神明的庇佑。
三十年前,独耳村做人皮鼓的适龄女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
自此,独耳村出生的都是男娃,再无女娃。
村子只待及笄礼将我沐浴干净制成人皮鼓。
傍晚,大巫祝将祭祀仪式上要穿的衣服给我送来。
她针尖儿似的瞳孔四处转悠,神情兴奋:「快了,就快了,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她发出咯的磨牙声,手不停地抚摸我的长发轻嗅。
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鱼腥味。
我感到恶心。
「挖!挖!挖!」
台下的村民们双眼猩红,手里举起经轮跪在台下。
我如一只待宰羔羊紧紧闭上双眼,身子害怕得发抖。
这台下,有我的儿时玩伴、养我长大的住持,看着我长大的村民...
此刻的他们双目狰狞,大喊着挖,如蛇一般冷血无情。
我身着洁白的圣衣,跪在青铜鼎下「忏悔」。
喇嘛们认为聋哑少女没听过污言秽语,灵魂纯净,是进贡给神的最佳礼物。
祭祀少女如若不是生来聋哑。
那便挖去舌根,双耳灌银。
如此荒谬。
大巫祝手持一把银色剪刀,在金盆里洗净双手。
大巫祝郑重行礼,为我献上洁白的哈达。
她佝偻着身子,水袖下伸出枯槁的手将我的舌头扯出,剪刀伸过来。
空气中又弥漫着难闻的鱼腥臭。
剪刀刺向我舌头的一瞬。
狂风大作,卷起枯枝落叶。
灰蒙蒙的天落下一道闪电,径直劈向大巫祝。
啪嗒啪嗒,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
我伸手摸,是血。
我不可思议地抬头,对上一双没有眼睛的血窟窿。
大巫祝被劈成两半,血浸湿了我的白色圣衣。
哐当一声,大巫祝倒在我的身上,手里的剪刀扎在她的心脏。
鱼鳞状的纹路爬满大巫祝的身体,一条条小蛇从巫祝的肚子里钻出来吐着蛇信子。
人群有个瘦弱的青壮年站出来大喊:「我佛动怒了!三十年前那件事情报应来了!独耳村要遭报应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村民纷纷捂着自己仅有的一只耳朵四处逃窜。
「秃鹫食腐肉,大巫祝,这第四胎怕是保不住了。」
红衣喇嘛擦去手上的血,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大肚子女人。
大巫祝呵斥走围绕在女人肚子上的秃鹫,神情冷漠:「无妨,我自有法子。」
大巫祝手持佛珠,围着经轮筒转动,跪在上一任祭祀者做的人皮鼓下双手合十祈祷,嘴里念着古老的经文。
她将一条怀孕的母蛇灌满糯米水,硬生生塞进我娘的嘴里。
又杀了只鸡,剜去女人的眼珠,将十颗钉子沾满鸡血分别钉入我娘的手指尖。
红衣喇嘛看着大巫祝,擦去额头的汗珠子。
自三十年前那件事情后,这个村子再没诞下过女婴。
如今肚子里这个...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环绕在空旷的寺庙。
我娘突然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死时眼睛不甘地盯着巫祝。
那早已没有眼睛的血窟窿凭空钻出小蛇,叫人瘆得慌。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鱼腥臭。
鱼鳞状的纹路爬满她的身体。
香烛「啪」地一声拦腰断掉。
「死人不受香!大凶!独耳村报应要来啦!」
产婆吓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地一头撞在柱子上饮恨西去。
祭祀失败过后,听说村子里不知从哪又拐来几个疯女人。
她们神智不清,很快便重走了我娘的下场。
我没有慈悲心肠。
神都不会怜悯我,我又哪来心思管别人。
失去祭祀者这个身份,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便会沦为下一个生产工具。
回到寺庙后,我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逃。
寺庙内把控森严,我躲在柱子后,用匕首割破手腕。
鲜血滴在地面,绽放出一朵妖艳的绚丽之花。
血腥味从四周散开。
「蛇啊!」
「蛇!」
「救命啊!」
无数小蛇从四面八方涌来,蛇信子嘶嘶作响,将喇嘛啃的血肉模糊。
人群骚乱,我趁机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
刚钻出去,我抬起头,一张血肉模糊的的脸对上我的眼睛。
她手里拿着一张完整的人皮,还冒着热气。
鼓声咚咚咚地环绕在我身边。
「卓玛,我的宝贝孩子,是娘啊,我找了你好久。」
她阴森的地笑,掐住我的脖子,指甲陷进我的血肉里。
我瞧见她的肚子肿得像个气球,身上散发出难闻的鱼腥臭味。
相似的鱼鳞状纹路爬上她的脖颈。
她的肚子突然炸开,掉出来的不是肠子,是无数小蛇。
蛇盘上我的脚腕,顺势往上。
我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大汗淋漓,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还记忆犹新。
我擦了擦汗,看见周遭的陌生的环境。
是的,我逃跑到雪山下,然后体力不支晕倒了。
身后传来叫喊声:「卓玛,你在哪?」
「卓玛!」
身后几个人提着马灯,喊着我的名字。
我以为是我的三个哥哥来找我了。
像是找到了依靠,我赤着脚大步跑去:「大哥、二哥,三哥,我在这儿!」
我步子迈得越来越大。
委屈涌上来,我擦掉眼角的泪:「哥哥,我在这儿,救救我!」
对面的人见到我,脸上表情一变,笑得诡异:「我们的好卓玛,你让我好找啊~还不快乖乖跟我们回村子做巫祝~」
居然是村子的人!
村民纷纷从身后掏出锋利的锄头,手里拿了一条粗麻绳。一个满头花白的村民手里拿了一个蛇皮袋子。
我这才看清,他们手里提的哪是马灯,分明是人皮灯!
血顺着灯往下流。
他们哪是来寻我的,分明是来索我命的!
我慌忙地往四周看,身后就是急湍的滚滚河流。
顾不得其他,我转头往河流的方向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河里。
河里的鱼儿闻到血腥味,一窝蜂涌来。
藏族流行水葬。
人死后不下葬,顺着河流往下漂。
人们也不食鱼,认为那是先祖的灵魂。
这河里。
是食人鱼。
除了河流,我别无可退。
如果只有死路一条,那我要他们也一起陪葬。
我往前飞速冲,村民追上来。
到河流边时,我深吸一口气跃入水里,几个村民紧跟着跳入河中。
食人鱼争先恐后涌出水面,将他们啃食殆尽,血流成河。
碎肉渣渣漂浮在水面上,还附着着油泡子。
还有一颗不知是谁的眼球,冒着热气,一咕噜转啊转。
不知为何,这河中的鱼只咬村民不咬我。
身后的哀嚎声越来越小。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前游。
天色渐黑,雪下得大了,淹没了我来时的路。
脑子发胀得厉害,我感觉我的身体快要透支了。
簌簌下着大雪,天空被乌云遮盖,看不到星星,我辩不清方向。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长到我差点就行醒不过来。
脑子像被冰水浸泡,麻木发硬。
可能今夜要死在这儿了吧。
「卓玛!」我迷糊的睁开双眼,呛了口水剧烈咳嗽。
有个黑色身影唤我的名字。
我用力握拳指甲扎破掌心,想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看清是祭祀那日替我说话的青壮年扎西,我放下戒备心。
「卓玛,你不用跑了。大巫祝去世,村里没有适龄女人继任,你成为新一任巫祝了。」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回去了,然后呢?让我做巫祝亲手剥掉活生生的人,我做不到。」
扎西焦急地跺脚:「不仅仅是为了做巫祝,卓玛,村子里,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快回去看看吧。」
大雪已经封了路,我没有余粮支撑,怕也是撑不到走出这片地方了。
半信半疑,我跟着扎西回村子。
微风掀起他的围脖,扎西像惊弓的鸟儿,手忙脚乱地围上。
熟悉的鱼腥味又涌上来,我下意识捂鼻。
我若有所思,这独耳村藏着的秘密恐怕就要浮出水面了。
独耳村果然变天了。
我赶到之时整个独耳村黑压压一片脏乱不堪。
地上尸横遍野,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味与血腥味,着实难闻。
当初被他们拐来的疯女人,现在个个拢着个大肚子,嘴里不知嚼着什么肉。
那肚子大的不正常,像是里面有十多个婴儿,随时都会爆炸。
我不放心当初照顾我的三个哥哥,想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