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我女扮男装成为太子的事。
为了和他坦诚相待,我告知他一切。
不承想,他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却是为我按上个“女子干政祸乱朝纲”的罪名。
后来,王朝陷于危难,他与万人请我带兵出征。
“这一战若是赢了,皎白我娶你归家。”
我冷笑一声,摸着与他长着同一张脸的媚奴。
“不必了,青柚比你听话。”
从朝堂回来,我已是身心俱疲。
在父皇的默许下,我又又又一次被官员们弹劾了。
带头的依旧是曾经的心上人临风舟。
朝会从日出谈到日落,众人吵得筋疲力尽。
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女子不得干政。
临风舟,我昔日的情郎,他的一句“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而你恰巧是男人”让我死心塌地这么些年。
可当我告诉他我女扮男装的秘密时,他却翻了脸。
不但践踏了我的爱,还要将我赶尽杀绝。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过于迂腐,还是太爱男人。
十几年勤勤恳恳的太子生涯,依旧护不住我。
一条“女子干政祸乱朝纲”的罪就可以置我于死地,无奈我只能推说生病暂时退出朝堂。
如今的长公主府冷清得像个停放尸体的义庄,半分都看不出昔日太子府门前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样子。
我正在感叹世事无常的时候,一个男子踩着积雪向我飞奔过。
月光下他的肌肤和落雪一样白皙,身姿如小马一样健硕。
一抬头,是张朝堂上见过的面孔。
可他不是临大人,是我三个月前从男宫馆带回来的媚奴青柚。
一股糜烂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青柚半个身子探进车里。
他的目光雀跃,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要捧着他脑袋好好地揉搓一番。
青柚看我不理他,满脸委屈地扑上来:“殿下,想什么呢?”
随着他动作幅度的加大,肩膀上代表媚奴身份的孔雀纹身也跟着若隐若现。
这家伙上身居然只穿了一件狐皮大氅。
“我在想,你冷不冷。”我伸手将他的大氅收拢系紧。
好好的大氅被他穿出了睡袍的样子。
天真的很冷,外面还飘着细雪,好在车内暖和,我伸手将青柚拉上马车。
他扬起笑脸顺势跳了上来。
青柚个子很高,在专门为我定做的马车上显得束手束脚,男性清冷的味道透过甜腻的熏香传了过来。
青柚蜷缩依偎在我身边傲娇开口:
“我带了手炉哦。”
青柚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精巧的手炉,我伸手去接,他却把手炉揣到了怀里,又用暖好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青柚的手柔软有力,让人舍不得松开。
我靠上他的肩头,他将我拥入怀,我抬头看他,他笑逐颜开,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
外面车夫利落地把驾车的马卸下牵着离开,临走时留下了几声不屑的“啧啧”声。
在这个男女不平等的地方,一个当男宠当得兴高采烈的男人,确实让人不齿。
更何况我府上包括车夫在内的很多人都曾经是那个人的手下,又怎么能看得惯顶着这张脸的青柚。
自青柚进府以来,各种冷嘲热讽从来没断过。
可青柚好似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一副爱我爱得痴狂的样子。
仿佛只要有我在身边,他就再无所求。
我抚摸着他柔顺的黑发,再次看到他耳后的一点瘢痕。
这是茱萸岛独有的换脸秘术留下的痕迹,剥皮挫骨的痛苦,怎么能无所求。
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比临大人那个恶心的圣人要好得多。
青柚是我从男官馆买来的媚奴,媚奴是以色侍人的男人,所侍之人男女皆可。
男子一旦被纹上代表媚奴身份的孔雀图案,就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地位比低贱的女奴还要低,甚至可以当成畜生一样随意打骂发卖。
初次见到青柚的时候,他正在被两个大胡子的男人拉扯,躲闪间一头撞向我。
薄如蝉翼的外套被打湿,根本遮不住他身上青紫色的瘀痕和陈年的伤疤。
他抬头望向我,我轻轻拨开他沾在脸上的发丝。
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我有些恍惚。
可那双湿漉漉满是惊慌的眼睛让我知道,他不是他。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冲上来抱着我的腿喊我殿下,求我赎他回去。
整个大夏国只有一个人被称为殿下,那就是当了十六年太子后被拆穿是女儿身的长公主,也就是我。
众人围着青柚哄堂大笑,说他被打伤了脑袋,长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几句调笑后,又开始讨论起长公主的荒唐淫乱。
没想到我的口碑在这群嫖客中也那么差。
不过仔细听,有些事确实是我做的。
只不过在我是太子的时候,他们说那是潇洒随性的名人轶事,在我成为女人后就成了不知检点的劣迹。
我想离开时,青柚却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还一字不差地背出了我当太子时写的策论,和上战场不败的战绩,试图证明我的英明神武。
可众人依旧痛骂:
“当太子的时候肯定是靠身边的谋士啊,要不然成为长公主之后,怎么再也听不到她的策论了?女子终究不如男儿!”
“让一个女人上战场,这是故意让敌军嘲笑我大夏国男儿,其心可诛啊。”
大家越骂越上头,眼看就要骂到当今圣上的时候。
我终是没忍住亮出长公主腰牌,拦住了他们。
众人皆是大惊,连忙下跪求饶。
我没理会,只是命侍卫将他们拖走充军。
既然说我不行,那就给他们一个向敌军展示能力的机会。
这几个人终究是吓慌了,被拖走时不停地哭喊求饶,流了一地的尿痕。
我低头问道依旧没有松开我的青柚:“你怎么认得我?”
青柚说他在边疆时,我曾经救过他一命,从此就对我一见钟情。
现在来到中原也是为了投奔我,奈何被奸人拐卖,送到了男官馆。
然后还不忘强调他心中只有我一人,一直拼死不接客所以受尽了苦头。
故事荒谬,几乎全是漏洞。
可配上他的脸还是打动了我。
我问他:“愿意跟我走么?”
他仓皇点头,眼神中闪烁着泪水和期望。
于是我将他带回公主府,让他成了我唯一的男宠。
我知道很多人私下笑我,说我被美色迷了心智,居然相信一个媚奴的话。
世人皆知,这些被卖到男官馆的男人,为了被赎身什么谎都敢撒。
可我却一直护着他,给他极大的自由和宠爱。
我始终觉得有些事情不用弄得太清楚。
毕竟,要是大家都懂难得糊涂的意思,我就不会被人从太子位置上撸下来,我和那个人早就成了一对可以公开的恩爱恋人。
看着青柚的脸,虽然知道是换过脸的粉红骷髅,可依旧让人心动。
其实他原本的样子我见过,阴戾暴虐气质下是一张张扬艳丽的脸,和现在这天真诱人的书生样毫无关系。
在家养病的日子,无聊得让人厌烦。
于是,我带着青柚去了摘星楼散心。
不巧遇到了几个武将的聚会,这些武将都是我之前的同僚。
我带着青柚大喇喇地坐下,朝他们呲牙假笑。
我不在意并不代表他们也不在意,现在这些武将很尴尬,低头的低头,抠脚的抠脚。
毕竟前几天他们才联名将我赶出朝堂。
不过幸好大家都没有穿官服,我也是男子装扮,几个人对视一眼,咬咬牙假装没看到我。
我没再理他们,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没道理主动去贴冷屁股。
一桌的菜上齐色香味俱全,我一边摸着青柚的长发,一边听舞台上的小姑娘弹琵琶唱小曲。
时不时吃一筷子青柚夹到嘴边的菜,简直快乐无边。
邻桌的那些武将没多久就喝多了,频频向我这边看来。
一个个都是眉头紧皱满脸嫌弃,可又碍于我的身份不敢多说,于是就瞄向了倚坐在我旁边的青柚。
青柚今日穿了件黑色绣花长袍,这次上身穿了亵衣,但每次弯腰我还是能看到他半裸着的胸膛。
青柚见我注意到他越发开心,一个劲地往我身上凑。
要不是在公共场合,他估计都要拉着我的手伸进去摸了。
隔壁突然传来砸碎酒杯的声音,几个喝多了的武将冲着我这边跳起来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