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葬礼上,姑姑堵在门口,趾高气昂:「大哥大嫂走得早,你又是个姑娘,不如把老宅给我家俊俊当婚房!」
我身穿孝衣跪在灵堂,清冷的看向她:「好啊。」
姑姑志得意满,但她不知道,我生来太岁命格,得罪我,就是在犯太岁。
01.
在床上瘫了两年的爷爷去世了。
作为齐家长孙女,我以一己之力给爷爷办了葬礼。
灵堂上。
姑姑扯着嗓子嚎啕,却始终滴泪未落。
瞥了眼在人前做戏的她,我扯了下嘴角没出声。
天色渐晚。
演了一天戏的姑姑总算鸣金收兵。
她扶着自己的老腰,摆着长辈的姿态在我面前坐下,脸上挂着藏也藏不住的志得意满。
「邈邈,本来这话不该今天说的,但是吧……」
姑姑故作为难地看看我,转而又扯出一张笑脸:「你也知道,你俊俊哥哥马上就要结婚了,可你未来嫂子非说没房子不能结婚,反正现在你爷爷也走了,你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不如就把这老宅让给俊俊吧。」
亲爹还尸骨未寒呢,她就要图穷匕见了?
我做出伤心欲绝的模样。
「姑姑,爷爷走之前说了,这房子是要留给我——」
姑姑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张着涂了艳色口红的血盆大口颐指气使。
「大哥大嫂走得走,你又是个姑娘,将来肯定是要嫁人的,这房子留给你有什么用?」
「再说你可别忘了,俊俊但也是姓齐的,咱们齐家得靠我们俊俊才能传宗接代,你可别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我抬起头来朝她看去。
那张被岁月侵蚀而满布风霜的脸,此刻被令人作呕的贪婪。
「好啊。」
袅袅青烟中。
一身素缟的我开了口,原本还想再「劝」的姑姑,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好邈邈,姑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激动万分走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来拍我的肩膀。
我不着痕迹躲开,但目的达成的她不仅不以为杵,反而冲我露出个堪称慈爱的笑容。
「可我还有东西在这边,您能给我几天时间收拾一下吗?」
「能能能!」
姑姑一口答应,又说。
「反正俊俊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你慢慢收拾,咱不着急。」
又没话找话地跟我扯了几分钟闲篇。
姑姑心满意足挎着她的高仿名牌包包,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站在窗边。
看着夜幕中姑姑离去的背影,我手指叩着窗棂笑出声来。
既然这么迫不及待想讨一份「煞」回家。
那我当然得成全他们。
除了过世的爷爷。
这个世界上再没人知道,其实我是天生的太岁命格。
哦不对,还有当初给我算命的那个瞎子。
我出生没了妈,两岁没了爸。
亲戚疯传我是天煞孤星,没人愿意收养我,最后还是瘸了一条腿的爷爷于心不忍,把我养在了身边。
我三岁那年,爷爷接我从幼儿园回家的放学路上,遇到了那个算命的瞎子。
据爷爷说,我们刚一碰面,那瞎子就指着我神神叨叨。
「太岁当头有灾祸,刑冲破害鬼推磨,流年若还逢忌神,头破血流难躲过!」
爷爷原本是没打算信的。
可打那天起,他就忽然发现,无论之前还是后来。
但凡惹了我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会倒霉一段时间。
期间。
爷爷也曾想帮我化解这个命数。
可无论寺庙还是道观,一旦爷爷说明来意,对方都只会丢给他一句。
「封建迷信不可取,弘扬科学正能量。」
自从在我这儿得了准话儿。
姑姑最近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走路都带着风。
也对,房子到手,儿媳妇也板上钉钉。
双喜临门,怎么可能不得意?
每次姑姑名义来看望我,实则是催我赶紧滚蛋时,我都能看到她眉心那团黑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一周后。
我正无所事事地午睡呢,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惊天动地响了起来。
摸过手机勉强睁开眼看过去,屏幕上正显示着「齐家俊」三个大字。
这人正是姑姑的好大儿。
我心头一动,直觉应该是个好消息,忙接起电话。
下一秒,齐家俊的咆哮差点儿炸穿我耳膜。
「齐邈!就是你害得我妈出了车祸!你他妈立刻给我滚来医院!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啧,年纪轻轻还学会威胁人了。
看来挨的毒打还是不够多。
我直接挂断他电话,然后在他一个接一个的来电中,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砰砰砰!」
「砰砰砰!」
半梦半醒间,家门被砸响的声音将我惊醒。
扭头看去,就见外面天色已经变暗。
想起之前接的电话,这波怕是来者不善。
「砰砰砰!」
「齐邈!你给我滚出来!我妈可是你亲姑姑,你居然害得她车祸住院!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妈来妈去的,我都快分不清他到底在骂人还是在乱认妈。
躺床上醒了会儿盹。
在齐家俊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叫骂声中,我慢吞吞掀被下床开门。
防盗门刚被打开,齐家俊就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齐邈!你这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早说了让你离我家人远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你居然还敢一天天巴着我妈,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齐家俊怒目圆睁,边嚎边就要伸手来打我。
真真一个冲冠一怒为亲妈的好大儿。
可惜啊。
偏偏脑子不好使。
不得不感谢爷爷,是他认为我一个太岁命格的女孩,在这世上会过得更加艰难。
就特别有先见之明的。
在我五岁那年,把我扔进了离家不到二十米的拳击馆。
长大后我觉得爷爷此举甚好,又先后学了咏春、散打、太极拳。
就齐家俊这白斩鸡似的废物篓子。
我一个打十个不在话下。
轻轻松松把齐家俊反剪双臂按在地上,我拍了拍他脸,笑眯眯地说。
「俊俊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冲动啊,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能竖着进来,还能不能竖着出去。」
齐家俊气得眼珠子红了。
但他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只能呼哧呼哧喘粗气。
见状,我轻轻笑了声,问他。
「现在,能心平气和说话了吗?」
齐家俊恶狠狠剜我一眼,却也再不敢叫嚣什么。
于是我松开对他的钳制,抱臂倚着门框站定,冲手脚并用爬起来的他挑挑眉。
「说吧,怎么个事儿?」
齐家俊敢怒不敢言。
丧家之犬般抱着胳膊,吞吞吐吐把事儿交代了。
原来,是姑姑这几天得意过头了,明明八百年没碰过车了,今天却非要亲自开车去家具城给儿子挑选新婚家具。
好巧不巧,她刚歪歪扭扭把车开出小区,就因为闯红灯撞上了迎面呼啸而来的渣土车,当场撞了个四脚朝天。
要不是渣土车司机眼疾手快踩了刹车。
那半人高的轮子怕是直接就要从姑姑开的车上面压过去了。
「所以,这事儿从头到尾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表面上真心实意问他,实际上恨不能当场大笑三声。
当然跟我有关系。
谁叫她贪得无厌,明知老宅是爷爷留给我的遗产,还软硬兼施要从我手里抢走。
以至于让自己犯了太岁,冲了煞。
她不倒霉谁倒霉?
齐家俊狠狠瞪着我,像是还跃跃欲试着想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但我一掀眼皮,他就跟只鹌鹑似的,缩起脖子不敢吱声了。
「姑姑之所以出这个车祸,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我可以拎着水果去医院探探病,但你要是再敢当着外面的面胡说八道败坏我名声,这事儿可就没那么轻易能了结了。」
气势汹汹而来。
丢盔弃甲而走。
正当我以为夺门而逃的齐家俊,多少还算有些脑子的时候。
楼下忽然传来阵阵呐喊。
「齐邈!你克父克母克爷爷,简直就是个扫把星转世!我告诉你!你克得我妈车祸住院这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
我走到床边,垂眸朝楼下看去,刚巧看到齐家俊目眦欲裂的鞋拔子脸。
咦额,真丑。
结果我还没怎么着呢,他这个振振有词的「受害者」倒是先怕了。
只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连滚带爬地飞快向小区外逃去。
仿佛多留一秒,就会被我这个扫把星克到似的。
我手肘撑在窗棂上。
视线落在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上,意味深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