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初回来了。」
这是温云辰在喝醉酒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跪在地上给他受伤的手做包扎。
「所以呢？」
我低着眉眼。
「千初的腿受伤了，她说她一辈子都不能站在她喜欢的舞台上跳舞了。」
说完，温云辰一口气喝完他手里的酒说。
「宋烟然，我们分手吧。」
我曾以为在相亲时，再遇见温云辰，是上天的安排。
温云辰曾说如果我跟他好好过日子，他会对我好。
可是，他初恋带伤回来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抛下我走向了她。
走向了那个几乎毁了我一辈子的始作俑者。
我知道他和一个女生谈过五年。
因为他们谈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旁边。
高二谈到大三。
我看着他们分分合合，看着他们打打闹闹。
真羡慕他怀里的女孩。
是的，我喜欢他很久了。
从高一我就喜欢温云辰了。
可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的男孩努力地走向另一个女孩。
他还求我帮他追这个女孩。
因为我们在一个班，女生之间也好讲话。
后来，在我的帮助下，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谁知他们这一谈，就是五年。
我大三去韩国。
大四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温云辰的消息了，只听说他们分手了。
但这些也不关我的事了。
我本也打算放下了的。
在26岁那年，我妈见不得我天天围着公司转。
以我要多交一些朋友为由，打发我去相亲。
我受不了她的唠叨，就同意了。
说真的，当我看见相亲对象是温云辰的时候，真的有些惊讶。
这个曾在我心里有过一席之地的男孩，现在时隔五年，坐在我的对面。
等菜上完到结束吃饭，我们俩聊得都非常融洽，也不会感到尴尬。
我们俩都是学美术的，所以话题也会很多。
自从那一次相亲以后，我们俩的交集就越来越多。
他频繁地约我出去。
我们俩看电影，吃饭，看日出日落。
像一对情侣一样。
直到那天，他在江城下第一场初雪的那一夜对我说：「宋烟然，做我女朋友吧。」
我看着洁白的雪花飘落在他的睫毛上。
我没有做回答，而是看着他。
他面容冷淡，深棕色的眼眸冷冷清清，左眼睑下有一颗浅淡的泪痣。
当真是好看极了。
我竟望着他的面容有些出神。
他好像害怕我不会答应他似的，又说了一句话：「只要你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会对你好的。」
我轻声答应：「好。」
他牵着我的手在这江城下的第一场大雪里走了很久。
这个恋爱，没我想象中的轰轰烈烈，而是那种细水长流的。
但是，一年以后，我们俩的细水长流被打破了。
我没有想到沈千初会回来。
因为我从高中同学那里听说，她现在是一名非常有名的舞蹈家。
很多人都请她去表演。
她全球各地跑。
她是舞台上的天之骄子。
她是舞台上最耀眼的星火。
见过世间繁华的人，怎还会再想起万颗星辰里微不足道的江城。
有一天，我和温云辰回去江城高中，就是我们俩的母校，去参加校庆。
我们就是在那遇见的沈千初。
沈千初看见了我身旁的温云辰。
她红着眼看着他。
我顿时感到安全感在流失。
我害怕，我害怕温云辰会后悔跟我在一起。
我也害怕沈千初。
好在那一面见完，他们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我以为日子会继续这样过下去。
直到那天晚上，温云辰的兄弟打电话给我。
「嫂子，温哥他喝醉了。」
我结束电话，火急火燎地赶去他们在的包厢。
温云辰的朋友们帮我把温云辰送回了家。
他们都很有默契地走了。
这让我的心里涌出一丝不安。
「云辰，醒醒，到家了。」
温云辰抬眼看着我，眼里竟闪过一丝失望。
他把他的手张开，露出手心，一道即将凝固的伤口露了出来。
我连忙找到家里的急用医箱，跪在他旁边给他包扎伤口。
这时，他却突然开口：「千初回来了。」
沈千初，这个会让我感到害怕的人。
「所以呢？」
我问完这句话竟有些发抖。
我害怕温云辰会抛下我。
他没有说话，他拿起手中的酒一口气地把它喝完了。
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一句我害怕的话。
「宋烟然，我们分手吧。」
「我不同意。」
我想挽留他。
「千初需要我。」他用没受伤的手抓着我，「烟然，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但是，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是啊，舞台上发光的白天鹅，在一夜之间折断了让她为之骄傲双腿。
而且，还是永久性的。
好不容易积攒的名气，一夜之间都随风消散而去。
怎能不让人为之怜惜。
可是，我只能说恶人自有恶报。
我只想对天大笑。
没人知道，在她洁白的羽毛下藏着怎样的一副恶毒嘴脸。
是她，毁了我的一辈子。
「烟然，分手吧。」
对于温云辰再一次提出的要求，我只当是没听见。
「你醉了，睡吧。」
我安顿好他，走出了房间。
打了个电话给他的朋友。
第二天早晨，温云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吃着早餐的我。
我们俩依旧沉默。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他昨天晚上讲的话。
他想拿起勺子喝粥，突然嘶的一声。
我拉过他的手，想看一下是否渗血了。
我看着他，严肃地说：「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手真的很重要，请你以后不要再割手，伤害自己了。」
他一顿：「你怎么知道？」
「你朋友告诉我的。」我也不想等他的反应，「我们静静吧。」
吃完早餐，我带着连夜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了我和温云辰的家。
我待不下去了。
一个星期过去，温云辰每天都给我发消息，分享他的日常。
我们企图用时间来忘却那天的事情。
这天，我照例去医院做治疗。
我却在医院看见了温云辰。
他推着沈千初在过道里。
温云辰和她谈笑风生。
抬眼的瞬间，看见了我。
他脸上的笑容一顿。
沈千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我。
「好久不见呀，宋烟然。」沈千初坐在轮椅上看着我说。
时隔这么多年，我一辈子不能忘记的那一幕，突然涌进我的脑海。
沈千初拿着刀片，脸上恶毒的笑容无比灿烂。
她说：「你不是最骄傲你的画技吗？我要毁了它。」
我挣扎，但是，没有用。
她的小跟班压着我的手。
最终，刀片还是划过了我的手，鲜血涌出。
那天，我去医院，也被医生告知我也一辈子不能画画了。
「宋烟然。」温云辰喊了我的名字，「你来这是干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我举起手上的报告：「做检查。」
「什么检查？」温云辰走向我，拿走我手中的报告，「医生的意思是你的手可以恢复到以前吗？」
他看着我。
竟有些庆幸。
「是的，现在医术发达了，只要我配合治疗，我的手就能恢复到以前。」
说完，我望向沈千初。
眼里全是恨意。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手。
我不能再让你得逞了，沈千初。
接下来几个星期，我一直在配合治疗。
我想重新拿起画笔。
温云辰竟也陪我来治疗。
「好想看你继续画画，你以前的设计作品真的很让人惊叹。」温云辰摸摸我的头，「可是，你没和我说过，你的手究竟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我抬头。
心里竟有些犹豫。
如果，如果我说是沈千初亲手赠予的，他是否会相信？
「是大学的一个女生割的，她还是我俩的高中同学。」
「谁啊？除了千初，谁还和我们一个大学？」
我冷笑。
这么会排除法吗？
「如果我说，就是她呢？」
温云辰的表情突然定住。
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逐渐滑下。
「烟然，不要开玩笑了。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我就知道。
「可是，就是她呢？」
「不可能，烟然，这种玩笑不好笑，我和她在一起五年，不可能看不出她的为人。」
我侧着头看着他。
温云辰，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现女友面前，说你和前女友谈过多少年是恋爱的大忌吗？
我不想再回他。
他也全当我是吃醋了，所以才把屎盆子扣在沈千初头上。
何况，沈千初割我手的时候，他们俩还没分手呢。
要是真的有人会相信我，我也不至于隐瞒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