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日,褚明玉跑出去偷偷看了自己未来的夫君,
他怀里搂着个小倌,当真如传言中那般孟浪不堪。
未来夫君好像是断袖,还嫁吗?
(先婚后爱,男主假断袖哦~)
褚明玉被小妹褚明燕拽着去烟云阁的路上,总算见到了她三日后要嫁的夫君,大祁谢大将军之子——谢玄。
谢玄此人在大祁颇负盛名,七岁习武,十岁挂剑,十三岁辕门射戟一惊天下,天生神威,本是应随谢大将军出征北伐,在战场上有一番作为的人。
他却在辕门射戟大惊天下的那年年末,在谢夫人逝后性情大变,纨绔放荡,终日流连风月场所,忤逆违父,后又传出有断袖之癖。
谢大将军大怒之余,又到了谢玄及冠之日,便想着他若成家,取个文静的女子或许能安定一些,便向陛下求取了书香世家户部侍郎的嫡女褚明玉。
陛下又问过褚侍郎,褚侍郎人微言轻,又在朝堂上站不住脚跟,权衡利弊下便应了,这桩婚事也便成了。
这桩婚事,也没有人问过褚明玉愿不愿,只有比自己小五岁生来骄纵的妹妹,顾不得什么利益权衡,什么身份之别,只想知道姐姐愿不愿,打听好了那谢玄今日的居所,硬拉着褚明玉来见一见这个传闻中性情乖张的人。
“阿姐,你若不愿,咱们再去求陛下,拒了这桩婚事,才不要管爹爹想什么呢。”方才十二的褚明燕面庞尚还稚嫩,拉着褚明玉的手,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褚明玉莞尔笑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转而抬眼,看向那远处烟云阁的三楼雅间。
那雅间是开着窗的,只见一面容妩媚身着红袍的男子仰头靠在窗边,正一口一口往嘴里喂着葡萄,不多时,忽一玄衣男子欺上身来,捏起他的下巴,低面尝起那红衣男子嘴里的葡萄来。
褚明玉看得心头猛跳,惊得用帕子捂住了嘴,另一只手则捂住了褚明燕的眼。
那玄衣男子似乎有所察觉,抬眸往她这儿看来,眼神锐利如鹰,见到是她后,懒懒一笑,眼里写满漫不经心与挑衅的意味。
隔着一弯拱桥,一池春水,一个栖在烟云阁小倌的身上,一个站在对岸的杨柳树下,两人遥遥对望。
而那玄衣男子由上而下地睥睨着她,指节修长的手解下了红衣男子的发冠,随意地扔在了一边,之后大手插入他的缎发间,将人按在了自己怀里,薄唇轻启,笑着望向远处的褚明玉。
“好看么?褚小姐。”
没有出声,只是单单的唇语。
但褚明玉看懂了,她绞紧了帕子,惊得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她是谁?褚明玉心中疑惑,也是,堂堂一个将军府,想知道户部侍郎的嫡女是谁,易如翻掌看纹。
那玄衣男子见此,勾唇冷笑了一声,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褚明玉吓得差点跌坐在地,还好有褚明燕扶着她。
谢玄此人,当真孟浪不堪。
“阿姐,我们去求陛下,去求爹爹,不嫁了,管他谢家是什么臭屁大将军的,这孟浪之人……”
“阿燕,不可胡言。”
褚明燕还没说完,便被褚明玉的话打断。
求爹爹有用的话,她爹就不会问都不问就同意这桩婚事了,褚明玉握紧拳头,咬唇垂眸。
“那阿姐……”褚明燕满脸担忧地仰头看着褚明玉。
我嫁。
褚明玉心里轻轻略过一声,却满是坚定。
她不得不嫁,为了褚家,为了小妹,也为了自己,哪怕这样,会辜负一人。
褚明玉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转头带着小妹回了褚府。
烟云阁的窗户缝里,是谢玄败兴而归的眼神。
侍候的红衣男子在关窗时就识趣地退了下去,谢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懒懒道了句:
“那老头子挑的人,果真无趣。”
三日后,褚侍郎府外。
迎亲的队伍排到了后街,谢玄身着红袍跨坐在白马上,持着马鞭,眼眸半垂。
时辰有些误了,谢玄多等了会儿才等来被喜婆子背着的褚明玉,新娘子被红盖头盖着,规规矩矩地由着婆子背进了轿里。
那轿帘门拉上,轿里静静地,叫人看不出悲喜。
而此时褚府一片的喜闹中,远远街头有一人正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谢玄向来神思敏觉,微微转头看去,只见一青布衣衫,身背药箱,郎中模样的人站在那儿,他眼神呆愣地看着那喜轿。
轿起,那人便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其后,像是在送轿里的新娘出嫁般,但脸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反而眼底有悲。
谢玄眼眸微眯,目光转落到那喜轿上,勾唇,眼底有了分探究的意味。
这女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
是夜,凉如水。
褚明玉端坐在榻上,盖头前一片红,她不敢掀开,亦不敢乱动,只无措地绞紧帕子。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褚明玉的心亦跟着紧了一紧。
接踵而来的是一阵脚步声,一人带着酒气走到她跟前,大手一挑,挑开了她遮面的盖头。
褚明玉抬头,这才真正看清了那传闻中的断袖公子谢玄,剑眉入鬓,鼻梁挺直,肩宽腿长,当真乃丰神俊朗,神采英拔。
褚明玉没来由地紧张,她有些想往后退,可已经坐着了,后面是床,退不了多少。
而他在此时微微低头,背着光,将她所能见的烛光都笼在了自己身下。
“那日在烟云阁还没看够么,褚小姐?”阴影里,他露出一口白牙,轻轻一笑,眼里满是戏谑的意味。
“你……”褚明玉紧张得手心出了些汗,那戏谑的眼神瞧得她内心极为不适,直想逃离。
谢玄此人,果如传闻中孟浪不堪。
“谢小将军是断袖,应,应不会喜欢女子吧?”褚明玉微微抬眸看了看他的眼睛,边往后挪,边试探性地问了问。
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谢玄心中好笑,亦察觉到她的动作,便有意从后揽住了她的腰,笑着道:“谁说的断袖便不会喜欢女子了?”
褚明玉只觉腰间一阵温热,而谢玄又因喝了酒,眼尾微红,笑盈盈将她看着,嘴里吐出的酒气喷薄在她面上,直将她逼得两颊绯红,想甩开那手,步步后退。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然而方拿了他的手腕,就在褚明玉以为能完全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时,那只手便猛地攥紧了自己的手腕。
褚明玉腕上有伤,又因谢玄捏得紧,几乎疼得要掉下泪来,她却咬唇忍着不敢出声。
“新婚之夜,褚小姐难道想为谁守身如玉么?”谢玄仍是笑盈盈将她看着,但眼里已没了笑意,他看着她的眼睛道,“为了今日那跟在喜轿后的青衣郎中么?”
“什么?”褚明玉黛眉微蹙,微惊地看向谢玄。
他今日来了?来送她出嫁?还被谢玄看到了?褚明玉心中一阵惊慌沉寂。
而这一切的疑惑、惊慌、沉寂,皆被谢玄收入眼底,那因手腕疼痛而眼含泪光的眼眸也撞入了谢玄眼中,他伸手一拽,那兔子似的新婚妻子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管那人是谁,也不想管你们有什么过往,但褚小姐,你既嫁入我谢府……”谢玄阖了阖眸,看着她掉下来的泪,冷笑道,“从今后,当是我谢玄之妻,谢小夫人,你懂么?”
褚明玉咬唇点点头,垂眸不语。
这副木讷样子直瞧得谢玄有些烦,他微敛眉,以内力运气,挥手熄灭烛火,将那娇小玲珑的人压在了床榻间。
黑暗中,褚明玉吸了满鼻的酒香,这酒香几乎将她熏晕,她有些想挣扎,却不敢动,但上面那位也没了动静。
她抬眸欲看,却听上面那位喑哑着嗓子道:“睡吧。”
谢玄拥着她,也拥了满鼻的女子清香,这香与风月场所的香全然不同,却引得他莫名地想与她亲近,想将整张脸都埋进去。
那抬起欲解衣的手又缓缓垂下,黑暗中,谢玄的眼眸明明灭灭,令人捉摸不定。
罢了,还是不碰她了。她被迫嫁给他,他也对她没多少喜欢,将来若有机会,一封休书,她清白之身出谢家门,也可再嫁。
这场有些尴尬的不清不楚的对峙最终以两人和衣而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