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左邻右舍有名的一根筋小孩,其实我不认同,我觉得我只是比较诚实。
小县城新开了一家叫什么肯德基的洋快餐。
妈妈和王阿姨约定周末带我和乐乐妹妹一起吃,啃完鸡后,妈妈和王阿姨照例开始争夺买单权。
大人总喜欢这样,好像是一项必备的流程,在这场战役里,妈妈时胜时负。
妈妈争的面红耳赤,看来她真的很想请王阿姨吃饭,想到妈妈平时对我这么好,难道我连这点愿望都没办法替她完成?
我一时计上心来。
我直接站到收银台,大声宣布:王阿姨!今天你不让妈妈买单,就是看不起我妈妈!
长大之后,我知道我这种行为有个专业的名词,叫“道德绑架”。
我没有绑架王阿姨,因为王阿姨看起来还有点高兴。
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的退出了这场战争,眼角含笑,还带着点担忧。
我也很开心,因为我帮助妈妈赢得了买单权,我有些忘乎所以了,导致没注意到妈妈眼中的懊恼。
仅是这样其实也还好,真正让妈妈开始担忧起来的,还属我揍了乐乐小表弟的事。
我的家庭条件还行,所以我的玩具总是比别人多些。
有时候,乐乐来我家,眼巴巴看着的时候,我会慷慨的拿出来给她玩,没玩够就带回家玩。
有天,乐乐红肿着眼睛,敲开我家门。小声的跟我说对不起,说玩具被她一个远房表弟玩坏了。
我看她哭的那样儿,也没好说她。没想到她把所有玩具都给我拿过来了,说要是放在她那里,就都逃不过表弟的魔爪。
这还了得?我把玩具还给她,告诉她下次表弟再来,告我一声,我去和他们一起玩。
没两天,表弟果然来了。
我进门的时候,乐乐的表弟正拿着我的遥控玩具车,玩的不亦乐乎。
他专挑乐乐的蓬蓬裙方向遥控,再去掀开裙子把玩具车拿出来。
我走过去,拿起玩具车,拉开他的裤子,直接将玩具车塞了进去。
随即松开手,裤子松紧带“BIANG”的一声弹回他的肚皮上。
表弟的嚎声引来了表弟父母和王阿姨。
表弟妈妈抱起表弟,对着我就是一顿输出:“哪来的野孩子,这么没素质?弄坏了我儿子的命根子,我要你全家陪葬!”
表弟爸爸在旁边冷嘲热讽:“呦呦呦,还在这英雄救美呢,什么东西啊。乐乐你也是,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一套了,以后还了得。不是我说啊王淑,你可得好好教教乐乐了,从小就知道找男人,以后不定怎么样呢。”
王阿姨在旁边脸涨的通红,乐乐从小没有爸爸,孤儿寡母受了不少欺负。
但此刻,她也忍不住开口了:“姐夫,话不能这么说。是麟麟先欺负乐乐的,孩子这么大了,玩起来也不能没个界限啊。”
表弟妈妈一听炸了锅:“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麟麟还能故意看你们乐乐不成?小孩子玩闹,你扯什么界限不界限的!退一万步说,我儿子愿意看两眼,是看得起她,你当你们家乐乐是什么天仙呐!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来给她撑腰,我看也不止我儿子一个看过了吧!不知羞耻的小贱人!”
我听着气血上涌,烦不胜烦。
正准备去教训教训这一家狗贼,没想到表弟爸爸铁青着脸开了口:“算了算了,乐乐也是我们从小看大的,我们就既往不咎了。但是这个小畜生——”
他指了指我:“我们家不能吃他的亏,这样,让麟麟对着他裤裆踹上三脚,这事就算完了。”
王阿姨还没来得及发声,那小崽子直接冲我过来。我轻轻闪身一躲,他扑了个空。
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我,还要冲我动手。我瞅准时机,对着他两腿之间就是狠狠一脚。
只听一声凄惨的嚎叫,他捂着下面瘫倒在地,我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又上去补了两脚。
没办法,说好三脚的。
一时间,小畜生爸妈跟疯了一样,他妈妈嚎叫着扑倒在他宝贝命根子旁边,问他有事没有,可惜他现在很难回答了。
他爸爸跟个发狠的公牛一样,一个箭步过来就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我看好像躲不过去了,左闪右闪,瞅准机会,来了一个借力打力,趁机把他放倒,以攻为守。
他妈妈上来想抓烂我的脸,搞笑呢?我一个大小孩,能被你一个泼妇干倒?
王阿姨终于回过了神,一边颤抖着声音说:“你们……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一边眼神示意我赶紧跑。
我跑了。
我没跑掉。
因为他们家人报警了。
我被带到警局,得知那个小畜生已经被我打的有些影响到生育功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我觉得还挺好,他们家人不太讲理,这种基因不太好流传下去的,对吧?
但是他爸妈不这么觉得,他爸妈坚决反对和解,要求将我关进少管所。
警局也很为难,一方面伤亡较重,且我也满十四周岁了。
另一方面我还是未成年,且是初犯。再加上王阿姨提供了监控,证明是那小畜生先欺负乐乐的,又听到了这对老畜生出言不逊的话,对这家人也有些鄙夷。
一时间这案子陷入了僵局。
打破僵局的是王阿姨,她偷偷告诉我妈,她去打听了,要是能证明我有精神疾病,就能免除刑罚,又说起她有个姓李的同学正好在精神病院工作,对我妈疯狂暗示。
结果出来,我理所当然是精神病患者。
王阿姨和妈妈喜极而泣,带着我和乐乐请李医生吃饭。席上,想要感谢他的帮忙。
李医生有些迷惑:“我也没帮什么忙啊,你们不是都付钱了吗?”
王阿姨挤眉弄眼:“哎呀李主任,这里没外人,要不是你,小豪能这么快出来?”
李医生老实的回答:“他能出来是因为他有精神疾病啊。”
这时候,大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我妈倒吸一口凉气:“李主任,你的意思是…小豪真有精神病?”
李主任诚恳点头:“是真的,诊断结果我一点也没改。不过他的病情很轻,只要多加引导,控制情绪,不随便犯事,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坚持治疗用药的话,还是有很大几率康复的。”
我妈松了一口气,神色中还是带着点担忧。王阿姨呐呐地说;“对不起啊孙姐,我……我也没想到……”
我妈叹了一口气,安抚道:“算了算了,又不是你让他得的病,没这事,还不知道小豪的毛病呢,幸好没酿成大错。”
其实我没什么太大感觉,甚至有些许得意:这下你们不能再说我轴了吧!
后来,表弟一家人还上门来闹过,每次都被我打的抱头鼠窜,报了警,也不能奈我何。久而久之,他们也偃旗息鼓了,每天抱着家里那不下蛋的公鸡哭呢。
妈妈每天对我耳提面命,要控制情绪,不能随便打人。再加上左邻右舍也都知道我这毛病,没事也不会来得罪我。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我也慢慢长大了。
爸爸妈妈不敢让我出去工作,便给我开了一家饺子馆,有客的时候收收钱,没客的时候包包饺子,也挺好,修身养性。
有天爸爸来我店里吃饭,吃完后来后厨想跟我说点什么事。我看了他一眼:“你还没给钱。”
我爸愣了下,随即有些恼怒:“我是你老子!你这店都是我给你开的,来你这吃碗饺子还要给钱?”
我有些纳闷,没理清这因果关系,但是我知道一个不会错道理:人吃饭要给钱。
我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没给钱。”
我爸有些蔫了,扔给我十块钱。
我美滋滋的收下了,问他什么事。
我爸说:“你奶生病了,爷爷在家照顾她不方便做饭,你带点饺子去,给他们煮好了再回来。记住了,不许管他们要钱,不然我打死你个混小子。”
我鄙视的看了我爸一眼:爷爷奶奶又没来我店里吃,我怎么可能找他们要钱?真逗。
说着,我拎了几袋冻好的饺子,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就出发了。
我上了地铁,看着手机傻乐。突然,听到隔壁车厢有人大声嚷嚷,我赶紧挤过去看看,嘿,这不是乐乐吗?
乐乐坐在一边,低着头没吭声,也没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