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死了。
他的尸体被发现在家门口,胸前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我站在人群中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警方带走了邻居家的儿子,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
在电梯门即将被合上时,他的目光越过层层阻碍,朝我露出了笑容。
我自由了。
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十七岁时被父亲以一万块的彩礼价格卖给了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我跟他一起生活了三年,在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和他领了证,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彻底撕开了自己的伪装。
我长达七年的噩梦开始了。
江磊,外人眼中的律政先锋,同时也是我眼中的恶魔。
结婚之前我以为他是救我于水火的光。
至少在那三年里,他尽心尽力的扮演好了一个完美的未婚夫。
可是婚后,我便如同从天堂跌入地狱。
起初,我被二十四小时软禁在家里。
无论我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会严厉拒绝。
我学乖了,不再忤逆他,也终于换到了自由的机会。
我开始可以外出买菜或者散心,但每天只有两小时。
我本以为我的生活会出现好转,江磊会慢慢变回原本的样子。
可这终究只是幻想。
他开始变本加厉,对我实施更加严重的家暴。
2013年10月18日晚上19:30分
“最近两天气温下降剧烈,尤其是在南方,降雨、降雪频繁,北方出现大风天气较多,人们外出应注意预防……”
电视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我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有意无意地瞥向江磊。
他正坐在沙发上处理着文件。
似乎是案子出了问题,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洗的碗,擦了擦手前去开门。
“请问这里是余姐姐家吗?
敲门的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子,好像才上初一。
“是的,怎么了?”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他连忙将手中的钱包递给了我。
“这个是你买菜的时候落在李奶奶那里的,她让我给你送来”
接过男孩手中的钱包,我连声道谢。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紧接着转身离开了。
然而我只是轻轻把门掩着,并没有关死。
三、二、一
我在心里默数着。
转过头的刹那,江磊那双凌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他走路就像没有声音一般,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啪”
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我捂着脸颊,双膝立刻就跪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传来“嘭”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掉落了。
看来都听到了。
江磊脸色微愣,他越过我狠狠地拉上了门,然后更用力的扇了我一掌。
这一掌的力量太过巨大,我的身体也不受控地顺着那股力倒在了地上。
“故意的?”
他挑了挑眉,那双眸子就像是毒蛇的眼睛,盯得我发毛。
我捂着红肿的脸颊不断摇头。
他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转而说道:
“现在连初中生都要勾引了是吧?”
他的神情充斥着轻蔑,语气里是满满的厌恶。
“我没有”
我下意识的想反驳,没想到这却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危机。
“还敢顶嘴?”
我眼见着他将皮带从腰间抽出,然后高扬着手臂狠狠地将它抽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几乎避无可避,只能生生地承受着。
我被打得满地打滚,死死的抱着他的腿求他放过我。
可他却视若无睹,手上的力量越发得重。
一下、两下……
我被打得皮开肉绽,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良久,他似乎是感觉到累了,也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暴行。
我就这么木讷地躺在地上,感受着全身各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就像是死了一样。
江磊忽的又走了过来。
我浑身颤抖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恶魔重新靠近我。
但这次他却只是扔下了一瓶酒精和绷带,接着便转身离去。
一连几天都是江磊去买的菜。
他又变成了好丈夫的模样,亲自为我上药,喂我吃饭。
只是我又被软禁了。
他美名其曰是让我好好休养,实际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恶行不被拆穿。
一周后,我终于能够下地。
他将钥匙扔给了我,我知道,我又能出去了。
给我的那天,他在我的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试图逃跑或者寻求外人的帮助”
“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我会让你永远跑不出我的手心”
“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是生病了吗?”
我戴着鸭舌帽,宽大的卫衣里还搭了一件高领毛衣。
为了防止眼睛上的淤青被发现,我甚至还戴上了墨镜。
尽管我全副武装,却还是被李奶奶一眼认出来了。
李奶奶的真名叫李淑芬,是空巢老人,平常就靠卖菜为生。
因为怜悯之心作祟,我便常常光顾她的菜摊,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老熟人。
“嗯嗯,最近昼夜温差有点大,所以不小心感冒了,您也要多注意身体”
李奶奶点了点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还朝我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李奶奶,我放学啦”
刚接过李奶奶递给我的菜,一个背着书包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就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李奶奶的菜摊前。
我一眼便认出了是那天的那个男孩。
“这是你余姐姐,快叫姐姐好”
似乎是怕男孩没认出全副武装的我,李奶奶热情的拉着他来到了我面前。
“姐姐好”
他的声音有些小,脸上的表情还是和那天一样略显羞涩,打完招呼之后便立马逃进了屋子里。
后来在和李奶奶的聊天中我才知道,段星熠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酗酒的赌鬼。
每当喝了酒便会对妻儿大打出手,而后又搜刮妻子在外面刷盘子赚来的钱去赌博。
妻子再也忍受不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夜离开家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段星熠的爸爸靠着啃老才和我们住了一个小区,并且就在我们家隔壁。
但他依然本性不改,隔三差五便又会出去赌博,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
李奶奶看段星熠可怜,有时候便会多做一个人的饭菜分给他吃,而他也总会帮着李奶奶摘菜叶或者打扫屋子里的卫生。
眼见着他进去做作业了,我却发现他从书包里拿出的文具盒还是破破烂烂的。
我跟李奶奶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去了文具店。
与此同时,我的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因为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将没有回头路。
给段星熠送完文具盒,距离这次出门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尽管我奋力奔跑,但回家的时间仍晚了五分钟。
一开门我便感受到来自江磊的低气压。
这一次他没有解开皮带,只是手上拿着酒精慢悠悠的来到我的身边。
他接过我手中的菜放到了餐桌上,然后一只手拉着我来到了客厅。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可这笑容却让我不寒而栗。
下一秒,他一把拉开了我的衣领,猛地将酒精往我刚结痂的伤口上灌。
“啊!”
剧烈的疼痛狠狠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感受着伤口处传来又痒又疼的感觉。
就像被几十只蚂蚁爬过,我在地上捂着伤口不断打滚。
而江磊自始至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神色冷漠,一言不发。
末了,他终于蹲下了身子:
“这只是对你迟到的一个小惩罚”
2014年10月,我和江磊结婚的第三年
兴许是忍无可忍,业主群里第一次出现了投诉的消息。
他们在群里发着七楼常常传来女人的尖叫,让人难以休息。
我站在电视机旁,看见江磊放下手机朝着我诡异一笑。
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这一次,他将毛巾狠狠地塞进我的嘴里,并用绳子将我绑在了椅子上。
然后一只手不断掌掴着我的脸颊。
我被打的满脸通红,却只能死死咬着毛巾强忍疼痛。
我绝望地望向天花板,眼泪顺着眼眶倾泻而出。
我的脸肿了好几天,这期间出门都必须得戴上口罩。
在上楼的电梯里,我遇见了放学的段星熠。
就在电梯门要合上的那一刻,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了。
“请等一下”
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连忙按下了开门键。
“余姐姐?”
段星熠试探性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