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月光是我师尊。
青梅的白月光也是她师尊。
可我们的师尊却互相爱恋,即日成婚。
可惜成婚当日,魔界暴动,新娘新郎以命镇压,门下弟子失踪。
庆幸的是下一任魔尊是我,我带着师尊遁入了魔界。
我的月亮终将奔我而来。
我和荼幽的白月光是我们师尊。
而我们两人的师尊是至交好友,数次见面也没见有亲密举动。
没人发现他们什么时候互诉心意的,等我和荼幽发觉时,外界的赞扬已经压无可压。
所有人都说他们「天作之合」「郎才女貌」,除了我和荼幽。
在师尊放出她即将成婚的消息后,我和荼幽合作了。
荼幽提供药,我提供人,让师尊彻底属于我们自己。
事成之后她带她师尊入凡界,我带我师尊回魔界。
师尊成婚那日,魔界暴动,直袭嵩阳宗,身为嵩阳宗最高的两位战力,她和宁绎为大义而献身。
嵩阳人人宣扬,哀婉他们爱情的荡曲回肠,愁叹两名弟子的英年早逝。
几日后,风声渐平,嵩阳上上下下悬挂白条,祭奠英魂。
而那时,我在魔界同失忆又失明的师尊举行婚礼。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修真界再无「弦月仙尊」,魔界却多了尊后「弦月」。
曾经,她是人间雪,天上月。
如今,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失了忆的弦月终于落入凡尘,她修为尽废,眼蒙白布,性情倒比以往单纯许多。
我在她醒来时将自己打成重伤,借此编了个悲惨往事。
我说,「我是你的夫君,你我不日是要成婚的。」
她深信不疑。
成婚后,她对我态度更加亲昵,可无数次夜半旖旎中,我总直直看她的眼睛深处。
或许是失明的原因,弦月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我试探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晏礼,别晃了,我看不到的。」
弦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瞎了眼睛,其他感官便灵敏许多。」
我怜惜地拥住她,轻声承诺。
「阿月,我会把你眼睛治好的。」
但不是现在。
春去秋来,冬雪初融,我日复一日地听见弦月说「爱我」。
我本以为我们会在魔界安好下去……
「你走神了,」弦月轻叹了口气,那双盲眼像是看透了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阿月的生辰要送什么礼物好。」
我随意地糊弄过去,脸上笑得宠溺,直到弦月离开才阴下脸来。
荼幽那个蠢女人!
竟然让修真界的人起了疑心,怀疑弦乐和宁绎没死。
还得让我去收拾她的烂摊子。
临走前,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弦月,并未告知她我的离开,只让手下看好了她。
也该让她体会体会长久陪伴又突然失去时,我那患得患失的感觉。
嵩阳,时隔两年,我没想到他们的爱情还广泛流传,甚至连五岁的稚子都能侃侃而谈。
「弦月仙尊,清冷如天上月,又宁绎仙尊,炙热如人间日,魔界暴动,日月结合,为天下百姓安乐殉葬也。」
一群蠢货,胡说八道。
我坐在卖茶阿婆的摊位中,打听着弦月“死后”的信息,一边听稚童念念有词,声声称赞。
一股戾气油然而生,霎时对荼幽充满了嫉恨。
我在这被迫听我白月光的爱情故事受罪,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她倒好,能在凡界搂着娇夫亲亲我我。
内心止不住地想杀人。
但恰恰相反,我救了个人。
一个善于钻研各种装备又爱八卦的熟人。
从朝沐这里,我得到了他新制作的结界屏蔽器,条件是多个跟屁虫。
「你那么闲?」
「我好奇啊,好奇你藏起来俩年又突然回青竹峰干什么。」
「找我师尊的坟。」
畅通无阻地进了青竹峰,我不出意外地在后山找到了弦月的“坟”。
于是我在朝沐震惊的目光下,毫不犹豫掘了我师尊的坟。
坟里葬着我师尊的本命法器和常用法器,我将本命法器收了起来,其他师尊用过的物品法器都堆在一起。
彻底销毁!
「还有没有?」
朝沐愣了愣。
「什么?」
我敛下眸子,淡淡地问:「弦月的法器,还有没有?」
朝沐的回答让我更恨不得把荼幽从凡界里逮出来杀了。
弦月余留的部分法器被宗主存留在宗门内库,那里的禁制我去了都得被剥层皮下来。
更别说要悄无声息偷法器销毁,必然是九死一生。
这时候要是我还没发现我被荼幽算计了,那我就真的是白活了。
这九死一生,我不得不去。
内库前并无人把守,我畅通无比地进了禁制,嘲讽地瞥了一眼后边东躲西跳的朝沐。
「我都自身难保,你跟着我进来有什么用?」
说话间,我的手臂被利剑刺穿,又增了一笔新伤。
朝沐笑而不语。
闯禁制,毁法器,刀光剑影,山河幻梦,朝沐都不远不近跟随在我身后。
最后闹动了嵩阳宗,我已无力逃脱。
在层层防守中,朝沐带着我逃出嵩阳宗,来到了山脚下。
彼时,我染红了一身白衣,几度脱力接近昏迷,思绪不由飘到了和弦月在魔界的美好时光。
你真该死啊……
荼幽。
我在朝沐这养伤,过了好一段平淡日子,让我感触颇深。
「和我一起快意江湖吧,束缚自己这么多年,也该松松气了。」
我沉默几息,笑着摇头敷衍了几句。
我爱师尊那么多年,是「束缚」吗?
追随师尊早已成了习惯,把自己装扮成她最爱的乖巧徒弟,束缚了我,也束缚了她。
或许是幼时她逆光将我从废墟中救出,她心脏怦怦的声音通入我胸腔。
爱成了执念,我总要得到她的。
没有我放弃的一天,除非我死。
朝沐静了许久,开口:「伤好的差不多,你该走了。」
擦肩而过时,我听见他那传来无奈的轻轻叹息。
「保重。」
而直到我离开,我都没告诉他。
最初的一切都是我和荼幽策划的。
以及,
我和荼幽都是疯子。
再回魔界,我的第一件事却不是见弦月。
我唤来第三魔将,下了对荼幽和宁绎赶尽杀绝的命令。
同为青梅竹马,我对荼幽何其了解,聪明深沉,心狠手辣。
可惜,有了个无法行走的废人当软肋。
走到弦月宫前,初时容颜焕发的女人现在面色苍白,我刚驻足便见她眼睛定定地“看”向我。
「是晏礼吗?」
她说话时软软的,颇有委屈和期待的意味。
她在示弱。
我应了一声,轻柔将她拥在怀里,感受到弦月神情中的隐隐依赖。
「对不起……」我将头埋进弦月怀里,低声道歉,「我想给你挑礼物的,遭人暗算受了伤。」
「我知道的。」
弦月抚了抚我脑袋,又低头亲亲我的额角。
她眼中有我了。
但是还不够。
我离开她的寝宫时,并没有错过侍奉她的侍女看她时眼中的嫉恶。
再等等,等你更爱我。
夜晚,我看着怀里恬静睡颜的弦月,心中思绪纷杂。
再等等。
他们迟早都得到惩罚。
朝沐发传文给我说,修真界乱了。
三日前,修真界第一大宗,嵩阳宗内库法宝全部被销毁,其中以弦月仙尊和宁绎仙尊的法宝最为彻底。
修真界议论纷纷,仙魔关系更为紧张。
第一魔将问我,是否要趁这个机会攻打修真界?
「不。」
我心思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天衣无缝的,将师尊彻底和弦月仙尊脱离的办法。
「谈和,不止不打,我们还要大张旗鼓地表明仙魔同道的立场。」
魔将蜂拥而入,弦月坐在我怀中,那一天,寝宫的灯亮了一夜。
隔日便从魔界传出魔后主和,魔尊魔后琴瑟和鸣的信号,同时,魔后与弦月仙尊孪生姊妹的消息不径而飞。
弦月也十分好奇,在与我亲密时问我。
「我真的有一个孪生姊姊吗?」
「当然,」我眯眸轻笑,「我还会骗阿月不成。」
「为什么我会和她分开呢?」
我轻轻将弦月眼上的白带解下,告诉她,她与弦月仙尊立场不同,生长环境不同,是生死仇敌。
弦月空洞无光的眸子垂了下去,若有所思道:「……是这样吗。」
弦月更温顺了,望向我时脸上总带着孺慕的神情。
高高在上的月亮,终究要奔我而来。
之后,那欺负过她的侍女都被我换了一批。
「尊主,全解决了,只是……」
第一魔将欲言又止。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