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一年的高岭之花终于被我拉下神坛。
他掐着我的腰,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很得意?我上钩了,再也离不开你了。」
我推开他,就像之前无数次他推开我一样,「咱俩不过是玩玩,怎么就变得离不开了?」
陆西砚约我在学校天台见面。
因为他今天中午请我去颐和安缦吃饭,我没去。
我知道他原本打算在那里向我告白。
毕竟这半年来,我一直对他不离不弃。
他奶奶的葬礼是我帮忙办的。
他抄袭的丑闻是我平反的。
就连他的第一次,都是我一点一点教他的。
每个人都说我爱惨了他。
他似乎也这么觉得。
天台上,他靠着栏杆,好像在想事情。
我走过去,勾了下他的脖子。
正要松开,却被他扣住手腕,重新拖回去。
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抬起我的脸,强势地吻住我的唇。
我被咬疼,推了他一下,「够了,别犯浑。」
没有推动。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逼迫我迎合。
过了很久才松开我,眼里情绪迸裂。
「俞真,」他说,「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上钩了,终于离不开你了。」
我有些震惊。
他知道了?
知道这么久以来,我都只是在钓他?
记忆回到我大三他大一那会儿。
我有个亲妹妹,叫俞芽。
小我两岁,和他一届。
在我隔壁学校上学。
每天没课的时候就喜欢来我们学校玩。
有天路过篮球场,一下子被里面的他吸引。
说他简直是从漫画里跑出来的流川枫,还说一定要把他拿下。
我那时没见过陆西砚,听俞芽的描述,大概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帅哥。
瞧着她那上头劲,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远超我的预料。
俞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每天都开始哭。
说这辈子只喜欢陆西砚,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
天天饭也不吃,课也不上,晚上还经常做噩梦。
一个月内迅速减重十五斤。
后来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得了抑郁症。
我爸妈知道后,又心疼又难过。
为了让她尽快好起来,给她办了休学手续,还带她去国外治病。
虽然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她和陆西砚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陆西砚是罪魁祸首这件事,却是板上钉钉的。
不仅因为俞芽把他的名字纹在胸口,为他写了一整本的遗书,更在于他给俞芽发的最后一句话。
俞芽说,「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他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想死就直接去。」
当时看到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说出来的话。
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过去打死这个渣男。
花了很大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后来,我开始留意他。
看着他每天都过得肆意潇洒,阳光灿烂,丝毫没有因为伤害了别人产生一点愧疚,心里越发不痛快。
凭什么,在毁了别人之后,他还能活得那么好?
他配吗!?
我带着目的接近他,想让他也尝尝被伤害的滋味。
但快半年过去,我变得越来越迷茫。
因为就以我的亲身体验来看,他并不是个能毫无心理负担地伤害别人的人。
相反,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比任何人都敏感。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像现在,我盯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冷漠。
「学弟,这话说得有点严重吧?」
「咱俩撑死不过是睡了几觉的关系,怎么就变得‘离不开’了?」
陆西砚被我气得不轻。
脸色苍白,下颌线绷得很紧。
「你真这么想?」
「当然。」
他似乎胃不太舒服,听到我的回答,慢慢弯下腰,「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准备在那里做什么,才故意不去?」
他问这话时,从下往上看着我,眼里淬满光,末尾粘着红。
有种勾人心疼的破碎感。
我低下头,「嗯」了声。
他的声音更加喑哑,「俞真,你真的很厉害。」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才故意接近我,但你成功了,我好难受。」
「难受就快点去医院。」我掐着掌心,故作镇定。
看他那个死样子,大概又没吃饭。
陆西砚有很严重的胃病,是小时候被他爸爸虐待出来的。
接近他的这半年里,我最关心的就是他的胃。
每次一到饭点,就拉着他寻觅各种好吃的。
有时是食堂新开的店,有时是我自己做的菜。
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他挨饿。
但这次我没这么做。
看着他疼得冒冷汗的脸,转身就走。
我听到了他追上来的声音。
越走越快。
就在我以为他要追到我时,伴随着一声闷哼,一切归于平静。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今天是我爸妈带着俞芽回国的日子。
下午三点的飞机。
到机场后,等了没一会儿,他们就拖着行李箱出来。
俞芽一看到我,就冲过来抱住我,「姐,我好想你!」
我揉了揉她的头,跟她说已经在饭店订好位子。
特意选了家离学校远的,以防她遇到陆西砚。
但没想到还是碰到了。
陆西砚好像在这里打工。
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一桌桌地给客人点单。
我赶紧跟俞芽换了个位子,让她背对他。
匆匆忙忙地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点菜。」
陆西砚这时正好拿着菜单往这边走,我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一间没人的包厢。
「你怎么在这儿?跟踪我?」
因为太慌,我的语气很差。
把他抵在门板上,忽略了门上凸出来的铁质装饰品。
陆西砚原本看到我时眼睛亮亮的,听到我的质问,瞬间暗下去,「我在这里打工。」
「打工?」
「嗯,还债。」
陆西砚整个人透着一股懒倦,好像累得不行。
说完就偏过头,不再看我。
对哦,我想起来。
之前帮陆西砚给他奶奶办葬礼,他还欠了我五万块钱。
虽然跟他说不用还,但他似乎很讨厌欠人东西。
就连利息都一分不肯少。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牵着他的手。
刚准备放开,突然听到俞芽的声音,「姐?你在哪儿?妈说她想吃碳烤里脊。」
陆西砚也听到了。
正要往外看,被我猛地遮住眼。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口。
生怕他看到俞芽,想起两人的过往。
「她……」
陆西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我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
我用身体推着他,把他往后面的墙壁压。
并小声警告,「别出声。」
俞芽离这边越来越近,「不是说去点菜吗?人呢……」
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以至于终于熬到她走过时,才看到陆西砚绷着身体,像个任人宰割的小动物。
被我捂着眼睛和嘴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乖得要命。
我让他别出声,他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长长的睫毛扫过掌心,柔软的触感一下子被放大。
我触电般收回手。
我居然……像个流氓似的一直压着他的唇。
「原来我这么见不得人。」
正不知该怎么解释,陆西砚忽然冷声开口。
他推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不放。」
想到他受伤的表情,我的心也闷闷的。
从里面出来,碰见他室友。
好像是叫……林泽西?
领着一帮人,怀里还揽着个女生。
看到我就热情地打招呼,「真姐。」
我停下,「你们也来这儿吃饭?」
「嗯,女朋友生日。」
说着重重地亲怀里的女生一口。
我尴尬得不行。
他却很自在,「对了,过几天就是我生日,到时候和砚子一起过来玩!」
「再说吧。」
之前和他们吃过几次饭,虽然没明说,但他们似乎都默认了我是陆西砚的女朋友。
碰到时,都一口一个「姐」「嫂子」的叫。
回到包厢,确认陆西砚没进来后,我松了口气。
但还是发现俞芽的情绪不太对。
垂着头,蔫蔫地坐在那儿,已经没了笑容。
我心存侥幸,问她怎么了。
她直接说,「姐,我刚刚看到他了。」
刹那间,我如遭雷击。
「哪里?」
「就在走廊上……和一个女生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那你看清了吗?」
俞芽摇摇头,「虽然已经没那么在乎了,但看到他对那个女生笑,抱着她,还是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