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汝,你把东西给我,我放你走。」
我陷入循环的重生里。
杜只只的霸凌,没有回应的求救信息,我从七楼坠落。
循环再次生效,原来杜只只是杜家的养女,而我脖子上的吊坠,清晰地刻着一个字——“杜”。
既然杜只只那么贪心,那就让她失去所有好了。
她不会知道,我并不是杜家的孩子。
我陷入一个死循环。这是我第三次重生了。
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结局。
黑夜如网,把我困在废弃工厂。
我拼命往天台跑,而霸凌我的那群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我的眼前已经没有路了,退到楼顶边缘,我虚虚扶着生了锈的铁栏杆,腿止不住地发颤。
「赵玉汝,你跑什么!」
为首的人是杜只只,而不紧不慢跟着的,还有薛岸。
「赵玉汝,我拿到了东西,我就放你走。」
杜只只紧张地诱哄我,脸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呵,让我走。
我百分百确定以及肯定,不可能!我死死盯着对面两人。
杜只只用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骗过了所有人,可她却是我的噩梦。
而薛岸,更是用一种贪婪恶心的目光打量着我,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再一次陷入绝境,没有退路。
朔风带走身体最后一点温度。
僵持片刻,薛岸终于不耐。他阴沉着脸,作势上前要来拉我。
我已经是恐慌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忘了,后面已经没有路了。
年老生锈的铁栏杆很轻易被撞开,我从七楼跌落。
临死之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虞乘,你还是没有来。
这一年,我高三。也是这一年,我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在学校里,以杜只只为首,组成一个女生小群体,明里暗里对我实施霸凌。
令我崩溃的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说辞,或者说,他们都本能地选择漠视,旁观。
只因为,没人惹得起杜家。
杜只只是被杜家收养的孩子,而杜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商业大亨。
早年杜家也是家大业大,却结了不少仇家。
杜家唯一的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被对家拐卖,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杜家夫妇在孤儿院收养陈只只,行善积德,盼着早日找到自己的孩子。
陈只只变成杜只只,在人前伪装成单纯无辜又温柔亲和的形象。
然而在厕所这种隐蔽且阴暗的角落,她彻底撕开虚伪的面具。
重生的第一幕,就是厕所隔间里,我被一桶冷水兜头淋下,校服都湿透了。
我从混沌中惊醒,强忍怒气推门而出。
一群女生围着我,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杜只只对我的狼狈很是满意,她狠狠掐着我的下巴,
「赵玉汝,你让我很不爽。」
我不甘示弱,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你不过是一个穷学生,成绩很好又怎样,以后还不是只能给人打工。」
她的眼刀划过我的脸庞。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张脸,扎眼!」
一切重新来过,连台词都一模一样。不过我心里始终觉得很是诡异。
倘若我的死是必然,那岂不是会无限循环这个过程。
那倘若我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呢?中间会不会被我遗漏了什么,遗漏了什么可以扭转事情的关键!
不然怎么之前两次重生,不管我做了什么努力,试图摆脱霸凌死亡的命运,都是一个死局。
天台上,杜只只向我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在害怕什么?
杜只只,会不会是事情的关键。
身体的冰凉强迫我清醒起来。
我开始注意一些细枝末节,不放过杜只只任何表情变化。
下巴的手掐得我生疼,我猛地拍开她的手,「杜只只,你就不怕我揭穿你吗?让所有人看清你丑陋的真面目!」
杜只只转而拽起我的衣领,嘴角的笑容十分得意,
「你觉得,谁会相信你,又或者,有谁会帮你呢?」
是了,杜只只料定我会孤立无援,才敢这么嚣张跋扈。
老师没有相信我的说辞。
我和爸妈说起,但他们,选择缄口不言,他们,放弃了我。
「虞乘那个蠢货,追你倒追得紧。」
提起虞乘,我心口一窒,强忍着掩去痛色。
杜只只不知道的是,虞乘,在最后一刻,也放弃了我。
我的衣领有些松乱,校服的领口微微敞开,胸前的银色吊坠露了出来。
杜只只的手骤然一放,突然盯着我的吊坠挪不开眼。她的视线太过强烈,带着复杂,不免让人生疑。
我皱起眉头,敏锐地感觉到危险,不动声色地把吊坠攥在手心。
其实这个场景我经历了两次,但我多是生气且慌乱,根本没有注意杜只只的异常。
我的吊坠……
「哐当」一声,厕所外面传来声响。厕所外面临着饮水机,估计外面有人。
杜只只也是吓了一跳,许是心虚,她起身离开,留给我一个背影。
不用猜,我也知道,外面是谁。
我的邻居,竹马,虞乘。
我理了理衣领,淡定地走出去。如果不是我的步调过于从容,都能让人忽略已经湿透的衣服。
果不其然,虞乘立马贴了过来,好看的脸上浮动着被点燃的怒火。
「是不是她们干的!」
虞乘脱下他的校服外套披在我身上,温热的体温瞬间包围着我,一如既往地,让人想要贴近。
但我,已经不允许自己沉沦了。
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对虞乘,是愧疚多,还是怨恨多。
我愧疚,虞乘为保护我被薛岸一伙人恶意报复,连累虞奶奶经营半辈子的糖水铺被迫关闭,虞爷爷突发心梗去世。
我又怨恨,被杜只只一伙人追上天台,我给虞乘发去求救消息,那是我绝望中仅能抓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应该是恨我的,不然怎么没有来,坠下天台时,我心如死灰。
我不愿看到年少相伴的情谊最后化为泡影,磋磨变成怨怼。本来就没有谁能保护谁一辈子,自保才是上策。
推开虞乘,是我当下最好的选择。
我一直没有说话,虞乘着急起来,大手握住我的手腕,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去找她们算账。」
我眼睫毛眨啊眨,再抬眼,眸光清冷,「虞乘,我不需要你为我出气,你以后,也不要再管我。」
虞乘皱眉,掌心微微用力,「你怎么了?小玉,我可以帮你……」
我挣脱开他的手掌,语气决绝,「帮我!你一没钱,二没势,怎么帮我?不过是多个人挨揍!」
虞乘高大的脊背微弯,在我面前委屈得像一只小狗。
他的目光从我脸上,落到我脖颈的吊坠,眸色更是受伤。
我还是没敢抬头,转身离开。
「小玉,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我永远不会不管你的。」虞乘冲着我的背影大吼。
我的脚步没停。不,谁能保证永远是多远,虞乘,我只能自渡。
我解下吊坠,放在手心摩挲着。
我直觉,这个吊坠有问题。摊开掌心,银质吊坠在光线下散着光芒。
我已经没有印象,这个吊坠是从何而来的。好像从小,就戴在身上。
白银上还刻着一个字,“杜”。
我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联想到杜家,那个商业大家,杜只只的收养家庭,杜家。
杜只只灼灼的视线仍旧挥之不去,我得弄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普通的吊坠。
夜色沉静如水。
我坐在书桌前,桌面是一沓一沓的真题试卷。我托着下巴,有些愁苦地望着院外。
前面三次死亡,都是在高考前。如果再次发生意外,那我还是没法参加高考。
但我很坚定,我一定要上大学。
对于我来说,想要摆脱让人压抑绝望的现状,想要一条看得见未来的道路,这是唯一能自己掌控的方式。
我不能放弃!
既然高考这条路走不通,那我就换条道。我可以争取保送名额。
没错!我满意且用力地把笔拍在桌上。
再抬起眼,我被窗前一张大脸猛地吓了一跳,差点尖叫起来。
「虞乘!」我大吼。
虞乘麻溜地翻窗而入,帅气得过分的脸蛋傻笑着,完全没有一个帅哥该有的矜持。
我家的院子和虞乘家院子仅有一道矮墙隔着。
从小到大,他翻墙翻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动作越发熟练,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一言不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