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出来,我的家里多了一个人。
最开始,是细枝末节的不同。
慢慢地,家里出现了一些我没有印象的东西。
直到今天,看到床边黑色的蕾丝吊带裙,我如遭雷击!
吊带很美,可我,是男人啊!
“你说!你是不是带别的女人来家里了?”
刚一进家门,就迎来了女友的质问,我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可能?你知道的,我每天上班都忙不过来呢,下了班就只有你了,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女人!”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女友生气地向我扔过来一件衣服,我下意识接住,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件黑色蕾丝吊带裙!
“这……这衣服不是你的吗?”我目瞪口呆。
“我的?张嘉树,你什么时候见我穿过这么性感的衣服?你怎么不说是你的呢!”
女友被气得直抖,干脆拿上包,一把推开我就出门了。
我内心也十分震惊,坐在沙发上半天回不了神。
我和女友在一起也有小一年了,虽然都认定对方是以后会一起走进婚姻的人,但由于我来自农村,家庭观念比较传统,我们一直都没有同居,情到深处时也时刻守着底线,因为我想把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
女友也觉得这样挺有意义的,所以我们虽然有时会在对方家里过夜,留一些换洗衣物,但确实,她并不会在我面前故意穿得很性感。
那……这件衣服还能是谁的?
我突然觉得身体发冷。
最近一两个月,我确实觉得家里有些不一样。
我的杯子好像会放在我不习惯的朝向,平时喜欢乱扔的钥匙最近也都规规矩矩地挂在进门口,睡觉时喜欢直接将拖鞋甩下上床,现在每天醒来好像拖鞋都是朝外放的……
再想到最近家里偶尔会出现的女孩子的黑色皮筋、草莓味的沐浴露等等。
我曾以为这都是女友留在家里的,并没有在意。
但如果这些也不是……那是否意味着,我的家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越想越觉得诡异,我家该不会是闹鬼吧!
这一瞬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跳舞了。
这个家我今晚是待不下去了,女友又还在气头上,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估计去找她也不会搭理我。
我干脆叫上兄弟,一起出来吃个饭,也让我能缓缓。
吴恙是我大学里睡在上铺的兄弟,我们是混合寝,每个室友的专业都不一样。
我是金融专业,而他是心理专业。毕业后,我们都留在了学校所在的城市,我一个没钱没背景的金融生,最后跌跌撞撞地成了成为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而他,则继续深造,硕士毕业后加入了导师的心理团队,专职做了心理咨询。
正好,我也能找他给我分析分析。
虽然我也在城市里受过高等教育,但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乡间邻里的各种鬼怪异志的杂谈和驱魔拜神的仪式都潜移默化地根植在身体里了。
即便是后来到城市里求学扎根,接受过科学的教育和洗礼,但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依然难免会往鬼神方面联想。
但假若不是呢?
吴恙在这方面经验比我丰富,遇到的志怪事情也比较多,说不定他能帮我想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说,你家莫名其妙出现了各种女性的用品?这事简单啊,你装个监控呗!不管是什么,总能有点线索的。”
听我说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吴恙用牙线剔了剔牙齿,轻松给出建议。
对啊!装个监控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于是我连夜在家里装好了监控,便去吴恙家实时监控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在公司盯,晚上在吴恙家盯,可即使我把监控盯出个洞来,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家里依然是我和女友吵架后的模样,并没有人进出,也没有什么恐怖奇怪的事情发生。
黑色的蕾丝吊带裙依然大咧咧地躺在地上,仿佛在嘲笑我。
家中的怪事没有进展,女友那边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的工作和生活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再这样下去,我指定得疯。
于是我干脆休假回家,换换环境,也放松放松心情。
毕业后我工作一直勤勉,今年七七八八的假期长达十多天,正好回去看看年迈的父母。
一路上,我多少有点心神不宁,加上乡间的路也不大好走,一不留神我就把车给开到田里去了。
正在我准备给父母打电话,请求帮助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扎眼的黄毛配上黝黑的肤色,再加上那吊儿郎当的气质……我这不是在自家门口碰到劫道的了吧?
“你是村头张家的嘉树哥吧?你车这是上不来了?”
来人张口就认出我了,还好还好,应该是个熟人。
“确实上不来了,正准备叫家里人来呢。”
“嗨,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张叔他们了,交给我孟安吧!小意思!”小伙子还挺热心,挽起袖子就去找木板垫轮胎了。
孟安?那不是孟家的小儿子吗?我确实好几年不见他了,上次见才是个小萝卜头,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可是……
“哎?那你应该正好初三啊,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没去上学呢?”
“上学?”孟安手下一顿,停了停才说道:“没意思,不想去了。”
我也不好交浅言深地劝人,正好这时,他帮我把轮胎垫好,要我开车试试。
上车启动,一脚油门下去,车果然上来了。
我连声感谢,他摆摆手,转身向我来时的方向走了。
回到家中,迎接我的依然是父母热情的问候和妥帖的照顾。
我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自小父母就看重我,为了我的学业,甚至让成绩还不错的姐姐辍学打工供养家里。
当时年纪还小的我面对这样的境况无力改变,只能更加发奋读书,争取早日出人头地,让家里的条件有所改善。
这些年对于姐姐,我也很愧疚,所以能从经济上弥补的,我从未推辞。
还好姐姐大度,当年可能也有委屈和不忿,但她一直以来并未责怪我。
“姐姐最近没有回来?”我舒舒服服地泡着脚,和父亲闲话家常。
“她没事回来干什么,都是泼出去的水了。不过刚刚我已经去过电话了,你回来了,要她过来见见你,这么些年也多亏了你帮衬她。”
“都是一家人,帮衬那是应该的,姐姐也为我付出很多。”我有些反感父亲对姐姐的态度,但毕竟是父亲,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对了,我在回来的路上,把车开到田里去了,多亏碰到孟家的小儿子了,他帮我把车弄出来的。我记得他好像应该是读初三了吧?怎么好像没读了?”
“你说孟安啊?”父亲语气略带轻蔑。
“他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你看他们家,当年为了生他东躲西藏的,还送走了两个女娃,好不容易有了他,老孟都觉得日子有盼头了,结果呢?”
“学也不肯上了,成天跟那些个街溜子混,都快把他爸给气死了!你以后回来也少和他来往,别带坏了你!”
啊?虽然孟安的一头黄毛看上去挺像混混,但谈吐间还是挺稳重的,应该不至于评价这么差吧?
我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也许是回到熟悉的家中,这天晚上睡得稍安稳些。
第二天我是被母亲和姐姐的争吵声闹醒的。
“我就是要你骑摩托去镇上买点肉怎么啦?你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他休息休息,你就是跑个腿的事,至于这么推脱吗?”
“可是我都怀孕了呀,山路不好走,你就不怕我骑摩托出点什么事啊?”姐姐的声音里已带了一点哭腔。
“怀个毛毛而已,哪有这么娇气的咯?”母亲的声音愈加愤怒。
我眼见不好,赶紧起来打圆场。
“妈,妈,要不我和姐一起去,姐姐怀着孕呢,我去镇上还能开车去。”
“你可千万别去,你可是他们的宝贝金疙瘩,可不得好好休息休息!”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向来逆来顺受的姐姐,今天脾气比平时大了不少。
“别气别气,姐,你也是爸妈的宝贝。”
“宝贝?我可当不起!要不是我命大,指不定我现在就在哪条小河里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