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野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可我喜欢上他亲哥。
“纪伯宇他妈的有什么好?”
他把我按在床上,我哭着求他放手。
可是后来,他走了,我却后悔了。
只身一人站在异乡街头:
“纪伯野,我迷路了好久,现在来找你好吗?”
我喜欢纪伯宇,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了。很不巧的是,他是我死党发小纪伯野的大哥。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15岁,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那时他22岁。
我溜去纪伯野家找他打游戏,才知道他亲哥回来了。纪伯野的亲哥纪伯宇,很小时就只身一人前往英国留学,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只从大人的聊天中略知到他是纪家一个十分优秀的大儿子。
那是放假的第一天,在和我干妈,也就是纪母打过招呼后,我踩着拖鞋直奔二楼,怀里揣着我新买的switch,想着去和纪伯野炫耀炫耀,没想到却在纪伯野的房间门口见到一个和纪伯野有几分相似的陌生帅哥。
纪伯宇靠在门框边看手机,听见我的动静抬头望向我,额前的碎发下是一双细长的眼。他笑着说:“姜年是吗,进来吧,小野在里面。”
他比我高很多很多,我不敢抬头看他,甚至连话都不敢回,只紧紧捏着游戏机走进房间。
在经过他时,我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不同于我爹身上的商业香,更不同于我们班那些男生似有似无的汗味,他身上是那种清新的木质香。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之后这一个暑假,我总是找理由去纪家找纪伯野,我爹那时还以为我在和纪伯野谈恋爱呢,找他谈了一次话。
他很开心,说当姜家女婿还能接手你爹的公司,岂不是好事,嬉皮笑脸从房间里走出来说要带我去吃KFC。
吃着允指原味鸡,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再没见过纪伯宇了。
那个靠在门框的身影,从此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17岁,第二次见到纪伯宇,在我最无助的时候。
我爹死了,破产,吃了过量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洗胃。醒了,又从12楼跳下,终于死了。
我妈在我6岁那年就死了。
那时我爹还没发达,是个穷男人,她去世后被娘家人带走了,连一捧灰都没留下。
我爹说,姜年,就我们爷俩相依为命吧,我说好。
我爸一死,一堆从没见过的亲戚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争先恐后地要操办我爸的后事,然后,把我们家一点点搬空。
诺大的房子只剩下一个大沙发在客厅里,搬的走的搬不走的几乎一个都没留下。我从公墓回来,到家里去看了一眼,又被叫去法院。
未成年的我不知道要被判给谁,或者说,不知道谁要我。
姑姑家没钱,她三年前找我家借的200万到现在都没还,她说正是因为没钱才拿走了我们家的彩电。
大伯的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他说不想看见别人的女儿,养我的话他女儿在天之灵要生气的,搬走我的梳妆柜是儿媳妇想要。
舅妈一听要把我判给她,气得扭头就走,说我妈都死这么久了,根本不认识我。法官问,那你来干嘛的?她头也不回:她妈是我老公的亲妹妹,怎么说遗产也要分我们一点嘛。
目光四面八方,我坐在庭上无动于衷。好笑极了,我爹,活了50年,年轻的时候被人看不起,老了,有钱了,却死了,活了这么个下场。
中场休息,小姨妈走过来,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塞到我手里。我木纳地抬起头,看见她满眼通红,说,小年,你要快些长大啊,姨对不起你和妈妈。
我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记忆中,小姨在我妈去世前就很宠我,理应她是爱我的。可她有个无能的儿子和一个强势的丈夫,不得不放开我。
再次开庭,要做最终判决了。那些个亲戚都在向法官询问我爹的钱赔完了还剩下多少,他们能分个多少。
我埋着头数手指,觉得无所谓,没有人要我,我可以自己生活,我也想要自己生活,待在这法庭的每一秒都足以让我窒息。
可是,爸爸,你不是说我们两个人要相依为命的吗,为什么这次你却把我丢下了?
我没有未来了,我想。
下半场,纪伯宇风尘仆仆地来了。他侧头夹着手机在打电话,眉头轻皱着,身后跟着个律师模样的人。
见到我,他示意我过去他那里。我直直的看着他,各种酸涩在胃里翻腾着,咆哮着。
是纪伯宇啊,是我第一眼看上就无法忘却的纪伯宇。虽然我早知道干妈肯定在为我想办法,可是,我等你,等了好久啊。
见我没动,他们向法院说明来意后径直走向我。纪伯宇在我面前站定,投给我一个轻轻的微笑,说,抱歉姜年,我们来晚了。
我只知道,有纪家在,有他在,我可以暂时放松了。
判决结束,除了赔偿欠款,纪伯宇的律师帮我争取到的遗产也不少了。
而那些亲戚,唉声载道,一毛钱也没得到。甚至有人大骂我是白眼狼,钱不给自己家人,全给一个外人拿走了。
法官连敲两下锤子,叫他们安静。
纪伯宇黑着脸站起来,说:“你们算是她哪门子家人?姜年长这么大你们谁关心过?你们是来落井下石还是来拿钱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顿了顿,他指着我,用足够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从此以后,姜年,就是我们纪家的人。”
纪伯宇,是我的神明吧。
和律师在门口分别,纪伯宇去取车,他来得急,自己开车来的。我站在原地,看着所谓的家人们垂头丧气地从门里走出来。
没叫他们从我这里捞到钱,他们很失望吧?我突然很想笑,于是大笑起来。我还想跑到他们面前大骂他们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欺负我。我还要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看见没有,我也是有人护着的人了,我不怕你们。
终究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笑着笑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在车上,纪伯宇语气轻松,叫我好好学习,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放在心上,他说只要我想,他就载我回纪家生活。
我说谢谢哥哥,我还是想住在自己家。
纪伯宇单手掌方向盘,开口:
“姜年真是从小就独立,我妈还一直说叫你搬去我们家住呢,看来你还是喜欢一个人。”
是的吧,我习惯一个人。
车开到我家楼下,他停下,说,姜年,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等晚点我帮你收拾房子,我公司有点事得回去一趟。
我立马点头,打开车门下车。他说等等,于是从副驾驶座位上拿下一条围巾,下车走到我面前,替我围上:
“天气冷,要多穿点衣服了。”
目送他开车远去。直到那辆黑色的奔驰消失不见,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腿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我摸着脖子上柔软的温暖,吸吸鼻子。真冷啊,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深秋了。
晚上6点,有人按门铃。我看看已经被我收拾干净的客厅,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跑去开门。来的人是纪伯野。
才几天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我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探探,却空无一人。
“纪少,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我给他拿出拖鞋,接过他手里提着的披萨盒。
“放学路过,过来看看你。”他应该也是从他妈那里听说了我家的变故。见我没怎么样,他也就放心地走进来坐下。
“怎么自己打扫卫生,阿姨呢?”他说的是那个之前我爹请来照顾我生活的保姆。我拿出一块披萨,递给他:“打发走了,我一个人住清净多了。”他接过披萨,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看。
我也看着他,不得不说,他穿我们学校的校服真的很帅,看着看着,我就想起那张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俊脸。
高中时期的纪伯宇,也会这般清秀吧,我没见过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了?”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我摸摸鼻子。
“没什么,围巾很好看。”
六点半,他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