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帝的心尖宠,他曾言,“后宫佳丽三千,我只取阿南一瓢。”
城破那天,他仰天大笑,抽出身侧的佩剑,将剑锋指向我。
我对上他的目光,打算从容赴死。
他却低下往日不可一世的头颅,“杀了我。”
宫中已然不复往日的秩序,宫人们手提行囊,面色不安,各自逃命。
四处烽烟起,想来也是人多势众,只等捉这最后瓮中之鳖。
还好,来得及,我看见司马允坐在窗边,还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
“你回来了呀,是孤在做梦吗?”他似乎有些意外。
我摇了摇头。
他用手攥紧了我,见我半天不说话,他带着笑意,带着些许酒意,瓮声瓮气地说,“原来不是梦。”
突然,他仰天大笑,抽出身侧的佩剑,将剑指向我,“孤可是给过你机会。”
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颈部的凉意和微微的刺痛,“我愿随陛下而去。”
“小骗子,孤可不会信你。”他突然抱住我,耳边传来低低的轻笑声。
“杀了我。”他将剑柄放在我的手心中,又用手拨弄我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眼中含泪,摇了摇头。
“孤命令你,杀了我。”他说是命令,语气却比往常还要温柔。
他握住我的手,缓缓地将剑插入了他的身体,一朵血花就在他胸口绽放。
“外面的人,可都想砍下孤的头。”他声音散漫,听着不大正经,眸底噙着说不出的冷意。
“不。”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睛,我试图阻止他的行为。
他的唇色越发苍白,手上的温度也越发的凉,“了了,就当是一命抵一命,不要恨朕了,好不好?”
“了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孤其实很怕疼,你给孤一个痛快,好不好?”他像一个孩子似的撒娇。
“好。”我含着泪,握住剑柄用力,大片大片的血在他身上晕开。
“好剑法,当年孤教你的,你学得很好。”他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般。
“陛下,陛下,阿允。”我轻轻的唤着他,“我原谅你了。”
可是,我的陛下,这一次,好像不会再醒来了。
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他只是先我一步走。
我服下了毒药,拿起蜡烛,点燃了大殿,火蛇迅猛地在身后窜起。
“阿南,阿南。”我听见白行简的声音。
我缓缓起身,整理衣冠,走向他,“我在这。”
白行简神色复杂,“阿南,我带你走。”
我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只是轻轻一笑,“公子,祝你好运。”
毕竟,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礼。
在他惊讶的注视下,我头也不回地往那座被大火即将吞噬的宫殿走去。
药效已经发作了,我在大火四起中走向了那个暴君。
我抱着他,一起被大火吞噬。
司马允,生则同衾,死也算同穴了。
这一世,我们也算恩爱夫妻,来世,就别再相遇了。
我七岁那年入白府为奴,管教我的嬷嬷对我说,做奴婢的,不过听话二字。
十岁那年,我意外得了大夫人身边张嬷嬷的青睐,调去大小姐身边做了一个三等丫鬟,赐名为阿南。
大小姐名叫白婉,温柔可人。
听府里的嬷嬷说,大小姐的容貌处事都是一等一的好,上门求娶的人家都要把门槛踩烂了。
只有我们这些院子里的人才知道,她的脾气并不像传闻中那样。
她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对外说是嫁人了,其实都是被大小姐折磨致死。
大小姐还有个弟弟,小她三岁,名字叫白行简,姐弟俩感情极好,我常在院子遇见这位清俊的小少爷。
许是得知我的身世,小少爷偶尔还会赏赐一些糕点给我。
又过了些时日,大小姐及笄入了宫后,我被调入了夫人的院子做三等丫鬟。
随着年岁见长,我的容颜长开,向我示好的小厮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管事向夫人求娶我。
夫人只是笑着,“这丫头,长得确实出挑,看着也赏心悦目,我想再留几年。”
张嬷嬷顺着夫人的话夸我,背地里悄悄对我叹气,“你这丫头,长成这样,不知道是福是祸。”
这天,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兰心唤我去前堂挑布料。
“夫人或许是想让少爷收了阿南。”我听见周围丫鬟的窃窃私语,一路上还受到了各异羡慕的眼光。
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却有一丝甜蜜的绮念。
“阿南,到了吗?”我听见夫人温和的声音。
我立马跪下,“夫人,阿南向您请安。”
夫人高座于上首处,她轻掀眼皮,“可是你蛊惑我儿?”
我心中一惊,重重地向夫人叩头,“奴决不敢有此心。”
直至头被磕出血,听见上座朱钗摇晃的声音,一旁的兰心才拉住我,“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是吃人的老虎。”
夫人睨了她一眼,又对我说,“阿南,你在白府这么多年,白府待你如何?”
我应声回答,“承蒙府中照顾,才能安然长大。”
夫人似是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我说,“你也是我看大的孩子,出落得如此美貌,我为你寻了一处好去处。”
我鼓起勇气,“阿南自是听夫人的话,但阿南弟弟年岁尚小,有些放心不下。”
“这有何难?你弟弟也到了年纪,送去三少爷那里当个书童。”夫人拨弄了一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末了,夫人强调了一句,“进宫后,要听大小姐的指示。”
原来我要进宫吗?我不敢多想,只是重重地叩头。
府中派了礼仪嬷嬷教导我礼仪和认字,不久后,我就以一位富商女儿的身份入了宫。
“苏南忆,从此,这就是你的名字。”临走前,夫人派兰心传话给我。
我读了些书,知道夫人是让我谨记自己阿南的身份。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就算我进宫,也是白府的奴。
“南忆记住了。”
就这样,一顶小轿,把我送进了宫。
进宫一个月,我连皇帝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当今陛下继位五年,名为司马允,传闻他性情阴晴不定。
我倒是不急,这样不用伺候人,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死的生活我很知足。
“夫人问你,怎么还不行动?”说话的是丫鬟桃枝,她也是白家派来“照顾”我的。
我苦笑,“陛下岂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
“你弟弟在白家,白夫人可不会对没用的废物手下留情。”桃枝声音低低的,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无故打个冷战。
或许是上天垂怜,过了几天,就传来我被翻牌子的消息。
我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在宫中站得越高,弟弟在白家才会更安全。
是夜,我正在桶中沐浴,恍惚间,听见背后传来衣服落地的声音。
我惊慌失措,正要大叫,这个恶劣的人却用手指堵住了我的嘴唇,“嘘,别出声。”
我用力咬了他的手指一口,他不怒反笑。
此时我才看清他的面容,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双凤眸狭长而锐利。
我有些无措,不知道是应该站起来请安,还是找个东西遮住自己。
他倒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一步跨进了浴桶,水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这桶,还是有些小了。”他慵懒地倚在桶上,两手摊平,显然是一副自得的样子。
此时,我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他和我赤裸相对,我不敢直视他的脸,只能把视线向下移,看见了他精壮的腹肌还有...
我脑子嗡的一下炸开,脸颊也止不住地发烫。
他靠近我俯下头,薄唇擦过我的耳朵,“怕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
“陛下,...”我笨嘴拙舌,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半晌,我听见他饶有兴味的一声,“这是?”
他的手在我锁骨间那颗红痣上停滞不前,反复摩挲。
我又痒又羞,身子软得像一滩水“这是臣妾自幼便有的。”
他默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孤甚喜欢。”
一夜情浓似酒。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
自那日起,陛下就成了我宫中的常客。
他教我骑马,“孤幼时的梦想便是做一名行走江湖的剑客。”
他酷爱剑术,便也让我跟着他练剑。
“哪有女子练剑的?”我负气瞪他。
他当做没有听见,握着我的手,将剑刺向了木头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