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我捅了他一刀之后彻底消失。
他疯了一样满世界寻我。
再见时他红着眼眶走上前,掐住我的脖子「孟聆……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谢谢夸奖!」我笑着说。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已送达。宿主与系统契约解除,将送宿主回到原来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
我蹙着眉头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尸横遍野,惨状连连。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踉跄的爬起来逃命。
我要活着,我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不能开局就领盒饭。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一群离国兵包围住。
我的视线一下子停留在战马上一袭甲胄的男人身上。
脚下像生了根再也没法移动一步。
那人薄唇微抿,脸上褪去了年少的青涩,然而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嗜血的寒意,让人四骸冰冷。
我的心猛然像被一只手狠狠攥紧,酸涩闷痛。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杀了这个敌国奸细。」孙若轻染着豆蔻的手指指向我,眼神由震惊变成恶毒。
她应该没想到我会出现吧!
然而没有沈修年的话,没人敢动上前动我一下。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命令。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许久他倏地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刺耳的声音,犹如地狱的阴风,卷着死亡的气息。
闻言,我愣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一般,脑子里也变得一片空白。
心中那棵疯狂生长的藤蔓一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蔫了。
「阿修!」我眼眶湿润,嗫嚅着想要上前解释。
「闭嘴!谁允许你直呼孤的名讳。」他阴翳的眸中满是厌恶。那副模样与当初在牢笼中一般无二。
「来人,将她捆于孤的马后,孤倒要看看你孟聆的心到底有多硬!」
他一甩衣袖,不再给我一个眼神。
我的话哏在喉咙。
我想他是恨我的,也是,试想有人给了你希望,又背后捅你一刀,是个人都应该会恨。
望着他决绝没有一点留念的背影,我笑了,笑着笑着眼底浮现出了晶莹的泪花。
我是凤国最受宠的小郡主,而沈修年是遗落在凤国的离国皇子。
那一年我与祖母回京的路上被奸人暗算,疼爱我的祖母为保护我被杀害。
我一路逃跑,东躲西藏才留下一命。
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它说它可以救活我的祖母,只要我和它签订契约,完成任务,它问我是否愿意。
当时我无助又无望,毫不犹豫点头答应,祖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不想她死。
我随着那声音的指引来到一处乱葬岗,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的我,小脸刷的一下被吓得煞白。
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但是我要救祖母,我轻咬贝齿,手脚哆哆嗦嗦的走过去。
突然一直冰冷的手握住我的脚踝,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眯着眼睛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和脑海里的那个画像一样,我才放心晕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和安王府,而那个男人不知去向,我慌了,立刻掀开被子,出去找他。
府中挂上了白绫白布,说明祖母真的已经死了,昨日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
「昨日我身边的那个男人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嘶吼。
「奴婢,适才看见大小姐院子拖过去很多尸体……」
不好。
还没等丫鬟说完,我撒丫子就往大姐姐的院子里跑去。
心里不停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
大姐院中豢养了头吊眼白虎,平时喂生肉,她定是把昨日乱葬岗的尸体都拿回来喂她的白虎。
我狂奔,不敢停歇,等我赶到大姐姐院子的时候,关着白虎的牢笼围着大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我能隐约听见几句。
「没想到,死人堆里竟然还有一个带气的。」
「看他那模样,最后定是要喂了大小姐的金刚。」
「住手!」我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紧绷,冲过去扒开人群,果然看到那个骨肉嶙峋的男人,正颤巍巍的与那头白虎对立站着。
应该是经过了一轮的打斗,他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
猛然,那人抬头,目光与我相对,从他眼里我看到了厌恶与鄙夷,仿佛在说,只要他活下来,我们这一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个眼神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我额头虚汗,不由得后退一步。
但是他不能有事。
我手握成拳头,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翻身跳入牢笼。
「郡主!」
「小妹!」
任凭身后人的怎么呼喊。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想要救祖母的心,又或许是那个男人眼中厌恶戳痛我的心。
白虎正准备扑向他,我来不及管自己受伤的腿,冲过去紧紧抱住男人,那一刻我的感受是,他真的好瘦,瘦的骨头硌得我生疼。
「别怕,我保护你。」我轻声安慰。
其实我也很害怕,神经一度紧绷,以至于没有感受到,他微微一僵的身体,以及眼中的翻滚的墨色。
虽然沈修年是救出来了,可是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沈修年。
只好把他留在身边。教他识字,礼仪。
他起先很抗拒,下人给他包扎,梳洗,他一脸警惕会攻击别人,也不愿讲话。
我看着不忍,会温柔的安慰他,劝解他。
后来应该是自己想通了吧,竟也认真的学习起来,不再抗拒。
凤元十五年
「听说太傅家的大公子昨日被人打了,鼻青脸肿,养在别桩的外室登门入室,闹得太傅府不得安宁。」
「要奴婢说,他也是活该,竟然当街调戏郡主。」
闻言我笑笑没有说话,放下手里的书。
「阿修该回来了,你去取些桃酥来。」
说曹操曹操到。
沈修年冒着风雪回来,一进门抖落身上的雪,「郡主,属下回来了。」
我看着他微微颔首,如今他身上长了肉,不像刚遇见是那般单薄。
我让他去地龙驱驱寒,省的染上风寒。
「郡主,属下要离开了。」好一会他才声音清冷,一脸严肃,但语气有些委屈。
视线紧紧的盯着我的脸,我微微一愣,许久才笑着应道「去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所谓的离开是随父王押送赈灾的银子。
得知真相的我有些哭笑不得。
他那副模样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我们就这样相处着。
而我得知他心悦我是在的一次醉酒。
他喝醉了,以下犯上,把我逼至角落胡言乱语「郡主,我心悦与你。嗯,我可以叫你阿聆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自言自语。
「阿聆,我喜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你把我从深渊之中拉出来,不嫌弃我。」
「我曾经不信命,但是遇见你,我信了。你是我临近决堤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我藏在心底的信念,阿聆,阿聆……」
说着他傻兮兮的笑起来。
他一声一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缱绻缠绵,带着丝丝钩子,仿佛摄人心魄。
我被堵在墙角面红耳赤。
那一晚我才知道他竟在我面前扮猪吃老了这么多年,而且我一点不曾发现。
次日他自知自己犯了大错,一个人跪在我的门口请罪,我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又羞又恼,不想见他。
后来他离开了,有一阵子没有见到他,我知道他在故意避着我,怕我见到他生气。
可是不知怎的,几日不见他,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我也有些生气,后来我仔细一想想通了,或许我是对他是有几分欢喜的。
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日府中有人来提亲,求娶的对象正是我。
沈修年红着眼眶闯进我的闺房,蹲在我的卧榻旁小心翼翼地抬头,颤抖着声音说道「郡主不要嫁给君轲行吗?」
我好笑的看着他「我不嫁他,那你说应该嫁给谁?」
「郡主可否给属下一年光景,这一年能否不要答应他人求亲?」
「允。」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我心中有一丝触动,不知怎的竟然答应了。
此刻我也明白,我是喜欢他的。
从那日之后,沈修年消失了。
时间飞快,一年中君轲已经第三次向府中传递求亲的意思。
我如是阻拦,终究无用,想着一年之约已经到,而那人却不见归期。我心中多少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