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阳演唱会那天他突然情绪崩溃。
在上万人面前,他哭的撕心裂肺。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死了。
我叫云瑶,是纪晚阳的女朋友,如今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歌手,他的歌也传唱在大江南北。
但是我却死了。
我和纪晚阳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会每天早上站在我家楼下叫我一起去上学,我从二楼的卧室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他俊秀的脸庞和清晨的朝阳。
然后我们一起穿过狭小拥挤的巷子,挤过来往的嘈杂人群,吃着我妈做的早餐,跑去学校。
后来我们长大了一些,也就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了。
高三的某个晚上,我们一起穿过幽静的街道,他跟我说:“瑶瑶,我想唱歌。”
我笑着说:“你唱啊,我听着呢。”
他补充道:“我想做一个歌手,让全世界都听到我的歌声。”
我愣住,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传来了我坚定地支持他的声音:“那你就唱,我永远支持你!”
“我相信纪晚阳一定会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歌星!”
我放肆的叫声招来了住户的辱骂,我和纪晚阳相视一笑,加快脚步跑回家。
高考结束,我和纪晚阳一起去了帝都,那是最繁华的城市,也是几乎所有大红歌手发家的地方。
我们一起在帝都租了个小房子,我的成绩比纪晚阳好一些,所以我考上了帝都的大学,纪晚阳落榜后只能四处奔波寻找工作,我空闲的时候也会去做做兼职,打打零工以补贴家用,然后晚上早早回家,陪纪晚阳去酒吧驻唱。
没错,纪晚阳初来乍到,根本没有公司愿意签他,唯一展示自己的地方就是酒吧的驻唱台,那时我是他唯一的听众。
就这样,我们一起在狭小逼仄的公寓房里挤着住了三年,纪晚阳也逐渐积累了一些名气,开始有经纪公司向他递出橄榄枝,邀请他签约。
那天,纪晚阳捧着一张名片兴奋地跟我说:“YS公司居然愿意签我!瑶瑶,我们的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我马上就可以爆火了!”
YS公司是全国最大的音乐制作公司,旗下签约的所有艺人都是专业且优秀的音乐人,爆火出圈的歌曲更是数不胜数,如果有YS的力捧,我们真的很快就可以迎来春天。
所以那晚我们庆祝地在餐馆点了很多菜,还喝了不少酒,纪晚阳搂着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瑶瑶,我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我吃苦了,你放心,等我火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他喝得醉醺醺的,整张脸都通红。
我笑着扶他上床休息,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过之后的富贵生活,只是希望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们能够一起过上安稳和幸福的生活。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只想要你幸福平安。”
但我从没想过,这种生活是不是纪晚阳想要的。
他和YS公司签约后,很快就由YS公司替他推出了他的第一首歌,这首歌虽然算不上爆火,但也为他吸引来了一部分初始粉丝,纪晚阳正式出道了。
他带着我从原本那个又小又破的公寓搬了出去,找了个离他公司近的新住处。
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粉丝不断增多,他变得越来越忙碌,身边也出现了许多莺莺燕燕,可我从来没有担心过,我是陪纪晚阳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小有名气的爱人,我是他的第一个听众,我相信我可以陪他一直走到万人演唱会,走到未来,走到永远。
这种自信直到蒋诗萌的出现终止了。
她是富二代,也是星二代,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给纪晚阳很多很多的人脉和资源,给他单飞的机会,让他自己创办个人工作室,而她唯一的诉求就是纪晚阳,她要他。
而我呢?当时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大四的普通学生,每天忙活于毕业论文和实习,被生活的重压压弯了脊背,每天都要到很晚才能回家,我甚至没有时间和纪晚阳温存,交流感情。
那天在我们的公寓楼下见到蒋诗萌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只敢远远地看她,她从头到脚都大气又精致,而我在她面前实在是相形见绌,整理衣服的手显得局促不安。
我认识她,在娱乐版块的新闻周报上见过,和纪晚阳的绯闻。
她冲我微笑,落落大方地朝我走来,给我递了一张名片:“你好,我是蒋诗萌,是纪晚阳的朋友。”
她邀请我到咖啡馆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很快上齐了,她没有喝,而是开门见山地和我说:“你能和晚阳分手吗?”
我愣住,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
“晚阳现在正是上升期,粉丝主力就是女友粉,公司和粉丝都不希望你们的关系曝光,那会对他的事业造成巨大的打击。”
“可是,他只是个歌手啊,歌手不能谈恋爱吗?”我不解地反问,我不觉得我们十几年的感情那么上不得台面,不能被人所接受。
蒋诗萌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反驳她的话,她顿了顿,轻笑着说道:“可是你对他的事业又有什么帮助呢?打零工补贴家用吗?我知道你们感情非常深厚,可是如果你是真的爱他,你就应该离开他,还是说你只是想从他身上捞钱?”
我忙想辩解,但蒋诗萌已经不耐烦地从包里掏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诚意,我们都爱晚阳,都是想为了他好不是吗?”她循循善诱地说完,利落地走了。
我楞在原地,看着桌上的两杯咖啡凉透。
夜幕降临,我沉默地回了家。
纪晚阳看见我这么晚才回来,有些抱怨地问我:“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学校里就这么忙吗?”
其实他已经很久不曾关心过我学校里的事情了,也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忙,我逐渐意识到,我们已经渐行渐远了。
我犹豫很久,还是打算向他坦白蒋诗萌来找我的事情。
纪晚阳一听见蒋诗萌的名字就肉眼可以地变得紧张起来:“你和她说什么了?以后别见她,也什么都不要和她说明白吗?!”他不自觉地拔高了嗓音冲我吼道。
我愣住,纪晚阳居然为了蒋诗萌吼我?
那天晚上我想了一整个晚上,侧过身背对着纪晚阳听他熟悉的呼吸声,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实我们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两条道路,他不理解我的生活,我也没法对他的事业有所增益,那就和平地分手吧。
意料之外的是,纪晚阳强烈地反对我提出的分手,他不愿意。
但我还是走了,因为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确诊了癌症。
我拿着蒋诗萌给我的钱住进了帝都最好的医院,想试试最好的治疗能不能挽回我的生命。
可惜的是,我来接受治疗的时间已经太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这五百万我没花出去多少,化疗实在是太痛苦了,每天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都好像要把我溺死一般。
纪晚阳一直在找我,但他实在是太忙了,只要我想躲着他,他怎么可能找得到我?
我不用打听就可以在网上看到他排得满满当当的通告,我走在街道上,看见满目都是他的海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纪晚阳真的火了。
我回到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镇,纪晚阳没有找到我。
爸妈见我突然回来都非常意外,得知我的病情时更是哭得差点昏厥,悲恸地质问上天为什么这么对我们家,相比之下,我竟然是全家最平静的人。
毕竟我已经花了半年的时间接受这个消息了。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我安慰爸妈。
我爸还是坚持带我去了镇上最好的医院,虽然已经知道无望,但我不想驳了长辈的意愿。
我最后的日子是在家里呆着的,我不愿意待在医院,与其被关在狭小的病房里,我更愿意死在我从小睡到大的那张床上。
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病痛,感受到自己逐渐变得虚弱,我每天都度日如年,数着自己的寿命就像是被风一盏盏吹熄的烛火。
纪晚阳还是没有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