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传闻中克死了九位夫人的摄政王。
众人皆叹我命比纸薄。
却不知,我是打破天煞孤星命格的摄政王妃。
夜色朦胧,星光熠熠,婚房内红烛摇曳,如同月下的舞女一般。
我坐在红色绸缎的被面上,正等待着摄政王的到来。
喜被上铺满了桂圆红枣,我有些饿得慌,随手拿起一颗放入嘴中。
静谧的婚房内此刻只有我轻声咀嚼的声音。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悄无人声的屋内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来人很刻意隐藏住了声音,但我却还是听到了。
声音是屋顶传来的,屋顶有人。
我小心翼翼掀开盖头,起身躲到了角落的柜子旁,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从窗户悄悄爬进屋内。
一身黑衣,整个脸围上了黑色的布条,只剩一双狠厉的眼睛裸露在外,他手持一柄剑东张西望,似乎是没看到床上的新娘子,眼眸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慢慢踱步靠近床边,我悄悄绕到他的身后,取出匕首横在他的脖颈,狠戾道:“你是谁?”
闻言,他身形一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我将匕首又挪了挪,更靠近他那娇嫩的肌肤,遂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危险静默的气息。
须臾,我打算将此人绑了秘密询问,却忽觉有些头晕目眩,桌椅床凳开始旋转了起来。
怎么会?竟还有我不知晓的迷魂香吗?
昏迷之际,我只瞧见黑衣人眼神里闪烁着得意和轻蔑,那柄剑快速刺向我的身体,我失去了意识。
那日赐婚旨意下来时,我正浸躺在云吞雾绕的药池里,我锁了缩脖颈,温暖的池水覆盖住我的肩身,让我不由得舒心。
“小姐,听说那摄政王可是克死了九位夫人了,太后赐婚,显然没安好意。”
婢女白翠在一旁打抱不平着,手却没停下,纤细白洁的手指灵巧地剥着葡萄,小心翼翼送入我的嘴中。
“无事。”
张嘴,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又落入我的嘴中,我擦拭了一下鬓边的发角,起身缓缓离去。
山谷外,淡蓝色雾气从草丛和树墩下缓缓升起,雨后土中的清香混在这晨雾里,我深吸一口,只觉心旷神怡。
太后赐婚药王谷嫡女和摄政王,择日成婚。
“明日就是小姐和摄政王大婚了,我要陪着小姐一起过去。”
白翠手持犀角碧玉梳轻手轻脚帮我绾发,又在那喋喋不休。
窗台上,一只喜鹊在那叽叽喳喳,循声望去,却只见着摇曳的枫树在斑驳的光影里影影绰绰。
梳妆台上摆放着螺钿铜镜,这是前几日摄政王府送来的彩礼,非常奢华,包括有青玉缠枝连纹瓶等八件器物,白玉花卉纹梳子等九件梳镜,青金瑞兽雕漆凤椅等十件桌椅......
“白翠,陪我出去走走。”
我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白云丝长裙遮住曼妙的身材,薄雾青色纱外裳飘逸的披在肩身,一头乌发被精致地绾在脑后,发髻间插着玉兰花簪子和流苏步摇。
如此曼妙娇俏,不出去逛逛倒是可惜了。
街头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浓郁的烟火气铺满了整个街市,商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旁的湖面倒映着斑斓的树影,清风缓缓吹动,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白翠手里拿着桂花糕,糖葫芦串,甜饼儿......
“听说了吗?摄政王又要娶妻了,赌坊又有新活了,走,赌一把去!”
“我赌这新婚夫人肯定活不过明晚!”
“那可不一定,都第十个了,这魔咒也快结束了吧!”
哦?我与摄政王的婚事居然还有人压这个做赌注?
我拉过白翠,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她:“给我去赌坊压个赌,就压摄政王妃可以活过明晚。”
闻言,白翠一脸傲娇,嘀咕道:“就是,这些人也不看看小姐是谁,要死也是那摄政王死。”
那是自然,我摩挲着手掌,有些期待明日的到来了。
我正吃着糖糕,就见白翠满脸气愤朝我跑过来,那小脸几乎都皱成一团了。
我轻声询问:“怎么了?”
“那些人说我脑子不好使,他们全都是压摄政王妃活不过明晚的,只有我一人......”
白翠委屈着 ,豆大的泪珠从她清透的脸上落下。
“不准哭。”
白翠连忙噤声,但还是忍不住低声抽泣。
“我同你说过,做人做事要沉得住气,你这样我不会带你去摄政王府的。”
我冷声说着,我最不喜别人哭哭啼啼,又无用又耗费精神。
“小姐,我不哭了。”
我见她果真停住了眼泪,复又安慰道:“好了,你想想明日便可赚一大笔银子,明日哭的便是他们了,既早知道结果是好的,何必在过程中流泪哭泣呢?你说是不是?”
白翠点头,擦干眼泪。
“好啦,你吃个糖葫芦串。”
我将手中的吃食递给白翠,忽地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喧闹的街市被马蹄声惊扰,商贩们全都躲至一旁,身着玄袍的男子身骑黑色骏马,昂首挥鞭,高昂的嘶鸣声划破长空,马儿载着男子飞奔而去,身后激起一片飞扬尘土。
街道旁的女子手拿绣帕,掩脸惊呼:“是摄政王,好帅!好想嫁给他!”
“你不知道摄政王克妻吗?”一位男子有些疑惑问道。
“那又如何?嫁给此等风姿卓然之人,死也愿意啊!”
闻言,我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停顿,原来,真有人把皮相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真是可悲。
思忖间,就听街道巷尾处传来了女子的叫骂声,原是那摄政王的马惊了女人怀中的孩儿。
如此看来,摄政王此人品性不佳。
我瞧着那孩子可爱得很,忙把手里的糖糕给他。
“别哭啦,姐姐给你糖糕吃,刚刚那个吓着你的是坏人,明天姐姐帮你去打他。”
孩子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伸出小手握紧拳头:“打他打他!”
“打谁?”
我一愣,邪魅慵懒的声音缓缓传入我的耳畔,不带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起伏。
我回头,男子一身玄袍,腰间束着白玉纹腰封,袖口处的翎羽纹路在光的映射下璀璨夺目。
白玉银冠如同镶嵌在了黑发上,将每一缕发丝高高束起,整个人冷峻矜贵,透露着狠厉的气息。
怪不得那些女子愿意用生命换与摄政王春宵一刻,这等风姿,当真是凡间难得几回见。
随即,他拿出吃食和几两银子递给女人和小孩。
“本王无意惊扰到了,抱歉。”
那女人哪里还会计较这么多,光是顶着这张脸来赔罪就够让人愉悦了。
该死!让他装到了。
他没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翻身上马,马蹄飞奔,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一阵恍惚之后,我悠悠转醒,一旁的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昏暗的房内充斥着血液的腥臭味。
“算你命好,没死。”
身着玄袍的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低沉着声音,冷冽狠厉。
“哦?新婚之夜你的婚房内出现杀手,莫非是夫君要害我?”
我手握匕首,径直捅向他,却慢了一步。
寒光闪过,一柄剑横在我白皙的脖颈,我微微靠前,红色的血滴缓缓渗透出来,我轻蔑道:“适才是你救了我,如今又要杀我?”
“是你先要动手。”说罢,又见我脖颈渗血,于是急忙将剑收回剑鞘,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我,有些拘谨道:“你敷点药。”
稀奇,当真稀奇。
那日他策马奔腾,明明那样冷峻矜贵,怎的今日倒显露出一番少年人的拘谨呢。
我翻身下床,俯身探了探黑衣人的鼻息,死了。
“摄政王不解释解释?传说中的克妻命莫非另有隐情?”
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如你所见,每每我娶妻便会有人暗害。”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