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潼南的常胜将军沈傅言不仅打了败战,还把敌国公主带了回来。我成了亡国公主,而他成了敌国公主的心头好~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所有人心目中的少年英雄,口口声声说等他打了胜战归来,便带我去荆北赏雪的沈家大将军,叛了。
我是潼南国的青莞公主,也是将军沈傅言未过门的妻子。
我父皇把我赐婚给他的时候说,沈傅言生来属于战场。
赐婚圣旨下来三天,他便要去打战了。
荆北国向来野心勃勃,妄图吞并我潼南,已经多次来犯。
我一直记着父皇的话,沈傅言出征那天,我随父皇去为沈傅言送行。
他身披盔甲,意气风发。
他对我说:“等我打了胜战归来,便带你去荆北看雪。”
“沈将军叛了,潼南败了。”
潼南城里所有人都这么说。
我不信。
我站在西阁里,望着窗外掉落的红梅出了神。
贴身丫鬟团儿跌跌撞撞跑进来:“公主,沈……沈将军回来了,在皇宫大殿……”
没等团儿说完,我猛地跑了出去。
团儿跟在我身后,“公主,天气寒凉,把披风披上吧。”
寒风刺骨,打在脸上生疼。
潼南越发冷了。
但我哪里还顾得上?
我一路跑着到了皇宫大殿,看到沈傅言面前的陌生女子时,那句“阿沈”生生被卡在了喉咙。
父皇看见我,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缓缓走了下来。
“青莞,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我夫君。
“我……”我说不出来。
那女子转头看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这位就是青莞公主吧,我听说过你,马球打得特别好。”
女子把玩着手中的核桃,“哦,忘了介绍了,我是荆北的安平公主。”
我走到沈傅言面前,抽出他手中剑,放到他脖子上,问:“沈将军叛了,潼南败了,是……真的吗?”
沈傅言只看着我,没说话。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我仍不死心。
我手中的剑又离他脖子近了几分。
沈傅言的脖子处已经有了明显的血迹。
我手中的剑抖了抖。
安平公主见状,抢过话头,“你别冲动,我父皇说了,潼南还由你父皇管制。”
那能一样吗?
我冲安平公主吼了一句,“我没问你。”
“陆青莞。”沈傅言第一次这么大声对我说话,“不得无礼。”
我怔了怔,眼睛死死盯着他,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
安平公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傅言,脸上快速闪过一抹黯淡之色。
“我会带你去荆北。”沈傅言声音缓和了些。
我为什么要去荆北?
我生在潼南,长在潼南,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叛徒一起去我的敌国?
“青莞,把剑放下。”父皇劝我。
“你不是想看荆北的雪吗?我带你去。”沈傅言拿过团儿手中的披风,为我披上了。
身子暖和了,心呢?
我把披风和剑都重重摔在地上,狠狠地瞪了沈傅言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沈傅言,他已经不是我的少年将军了。
我恨他。
我拼命跑着,任一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去想那些让我喘不过气的事情。
也许是跑得急了,我一不小心摔在了青石地板上。
真疼。
“青莞公主。”一双白皙娇嫩的手伸向我。
我抬眸,安平公主正笑意吟吟地看着我。
她那么美丽高贵,而我却如此窘迫。
见我不伸手,她也收回了手。
“你喜欢沈将军吧?也是,哪个姑娘见了沈将军会不喜欢呢?”安平公主像是自言自语道。
我吃力地爬了起来,手被擦破了皮。
我把手藏进了袖子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误会,我有驸马了。”安平公主仍笑着,“我是想说,沈将军以后就要留在荆北了,你真的舍得他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潼南的叛徒而已,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我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请你转告他,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转眸间,却见沈傅言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父皇踏雪夜访西阁。
我对父皇也是有怨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甘于把江山拱手让人?怎么甘于屈居人下?
我站在烛光里,问父皇:“若重来一次,父皇还会让沈傅言去吗?”
父皇毫不犹豫地答:“会。”
我还能说什么?
父皇又叹了口气:“青莞,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难道父皇不恨他吗?”
父皇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看着随风晃动的烛光,“青莞,潼南与荆北的这场战,只是暂时在战场上结束了。”
我微怔,“父皇这是何意?”
父皇却不愿多说,只道:“和沈将军去荆北吧。”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我去荆北?”
“因为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父皇说完又踏雪而去。
我想了整整一夜,还是说服不了我自己。
翌日,沈傅言找了我。
“青莞,咱们比一场马球吧,若你输了,跟我去荆北。”
雪花纷纷扬扬而下,我伸手接了一朵,“若你输了呢?”
雪花化作了水珠,静静躺在我的手心,沈傅言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不会输。”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若你输了,你我解除婚约。”
沈傅言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你得加油了。”
马球场上,萧瑟无比。
恍如隔世地想起几年前,沈傅言坐在观众席上看我打的那场马球,那时,我的父皇还是一国君主,我还是高高在上的青莞公主。
而他,还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他对我说:“公主是我见过马球打得最好的女子。”
他对我说:“有时间,咱们切磋切磋。”
那时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和沈傅言需要靠一场马球来决定我们未来的人生走向。
我看了沈傅言一眼,他正认真选着马。
我牵着马走到他面前,“为什么要做叛徒?”
沈傅言拍马的动作愣了愣,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也打不赢。”
我紧捏着马绳,“沈傅言,我恨你。”
沈傅言笑了笑,转过了话题,“青莞的马看上去没有我的这匹凶猛呢。”
“那也得比过才知道。”我翻身上马。
马球在球杆下滚动,我和沈傅言都拼尽全力想把球控制在自己的球杆下,几局下来,不相上下。
但我已经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
沈傅言仿佛看出了我的不适,与我保持在最近的安全距离内。
我腿越来越软,逐渐用不上力。
沈傅言趁机抢过马球,在他用力挥球的瞬间,我从马上跌落。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速度,在我落地之前,他用他的身体抱住了我。
我听见他痛苦地“嘶”了一声,随后我们一起沿地滚了两圈。
有他护住我,我并无大碍,但我身子却一点也动弹不得了。
我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对我动了手脚!
我回头瞪着沈傅言,正准备质问他时,他满脸笑意,“青莞,你输了。”
“是你给我下了软骨散?”
他也不否认,“你也没说不准暗中动手脚。”
“你卑鄙。”
沈傅言面露痛苦,不再说话,他伤得不轻。
我偏过头去,强行让自己不去看他。
雪花纷纷扬扬飘在我和沈傅言的脸上,他抱着我,这还是我第一次离沈傅言这么近,连他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青莞,即便你恨我,我也要不顾一切带你去荆北。”沈傅言的声音几乎快被呼啸而过的风淹没了,“我多希望,下辈子能生在平常人家。”
“如果我是你,我就少说点话,保持一点体力,别没被哪个倒霉鬼发现我们,就先冻死在这里了。”
沈傅言笑得更欢了,他的呼吸撒在我的脖颈间,“青莞是在关心我吗?你也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第一个赶来马球场的倒霉鬼,是安平公主。
女人之间总有一种特殊的直觉。
我从安平公主的眼里看到了他对沈傅言的紧张和在意。
沈傅言和安平公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傅言为什么要叛?还有父皇,为什么不许我杀了沈傅言?
在我被安平公主的人送回西阁,我回头看见安平公主细心地给沈傅言包扎伤口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许多问题来。
潼南国亡了,已成事实。
作为潼南的公主,也该为潼南做些什么了。
三日后,启程荆北。